(十二)
这次分别后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她才又来到我这里,这一个星期虽然每天都很想看到她,但因为有前面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美好的情景可以品味和回忆,也没觉得时间过的有多么慢。还有答应她以后一定会写出好作品,所以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收敛心神专心读书。只有躺在床上或干活时特别想念她,不过也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夸张。
她这次来,带来的不只是从我这里拿去读的巴金先生的《家》,还给我提来了一大盘饺子。
“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看了你的书,所以给你带点吃的算是回报。”她将一大盘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到我的面前说道。
“孔子曰:来而无往非礼也。至于涌泉相报就太夸张了。”我掉起了书袋。
“这是我今天亲手包的饺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半,一股葱香味从咬开的缺口钻出来,我一闻到这香味顿时食门大开,也不管旁边还站着一位淑女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到一盏茶工夫,一大盘饺子已被我吃的只剩五六个了,我正准备将那五六个再消灭掉的时候,居然打了一个饱嗝。这个饱嗝让我意识到自己吃饺子时的馋样。想到身边站着的美女正一直看着我那馋样,我一下羞的脸上发烫,看着盘子里还剩的五六个饺子再也下不了筷子。
“我包的饺子好吃吗?”她看到我停下筷子时说道。
“好吃,太好吃了,皮薄馅足,香气四溢,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了。”就是不好吃我也要说好吃啊,要不然吃这么一大盘下去我不成饭桶了。想到自己刚好姓范,不知道她看到我吃这么多下去以后会不会叫我范桶。不过我说的也是真话,她包的饺子的确很好吃。
“好吃你就把那几个全吃掉吧,饺子是面食,不会撑坏胃。”她又接着说。
我像得到命令般,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饺子吞入肚中。边吃我边想:“这点还能撑坏我胃,再来一盘我也吃得下去。”当然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口,要不然她不是叫我范桶而要叫我猪了。
其实我从小就很能吃,最多时一顿吃过四大海碗饭,还有两海碗菜。可能是上帝把我生的食欲太好,为了公平起见,经常把我整的饿肚子。
“说真的,你真挺能吃的,本来我想这么多留一半你明天早上作早餐,没想到你一下全吃光了。”在我吃下最后一个饺子时,她笑着有点揶揄式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太能吃,只是你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我才吃了这么多。”我开脱着。
我忽然感到自己这句开脱的话太经典了,在开脱自己的同时还夸奖了她。这就是“一语双关”吗?
“你真会说话。”
“其实我以前也不太会说话,只是吃了你的饺子后好像感到舌头都变灵活了,就变的这么会说话了。”
“你还贫起来了。”
“我没贫,我说真的,如果每天都能吃到你包的饺子,那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出来。”我发现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但同时我又发现自己竟然得寸进尺的不留痕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爱情的力量吗?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嘴唇还在翕动,声音已细不可闻。
“我要回去了,祝你早日写出好的作品,再见!”她说完这句话赶紧向外走去,像突然有什么急事似的。
“我忘了再拿本书回去看。”她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说道。
“我来给你挑本,好吗?”等她走到书桌前我说道。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的因为整天操作仪表车床而长了老茧的手指划过一本本书脊,在划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时停了下来,这时我发现薄薄的《老人与海》夹在砖头似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雨果的《悲惨世界》中间,实在太单薄、太寒碜了。想到刚才吃了她那么一大盘的饺子,现在给她挑这么薄的一本书实在太不厚道了。但我更不愿选《平凡的世界》或《悲惨世界》,那么厚的书她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完,而我又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到她。
最后我还是抽出了巴金先生《激流三部曲》的第二部《春》交给了她。
“看完了这本书我再来找你玩。”她拿着书说道。
“嗯,好的。我送你吧。”
这次她没有说不用,于是我尾随着她来到了门外。外面已不像几天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而是弯月当空,星光闪烁。空气中还飘着馥郁的桂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