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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应劫凡尘

“简直混账!”

从草庐走出来的老人,正是一脸发青,被世人誉为药神的莫天邪,只是此刻的他,看着宁尘手中仿佛泣出血来的丹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宁尘看着老头子愤怒的脸色,向柳月灵吐了吐舌头,“老头子,想罚就罚吧,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丹也炼了,你就别气了!”

宁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舍生取义的模样。

“你走吧,你我缘分已尽”,良久,莫天邪重重地叹了口气。

宁尘呆住了,不仅是他,夜萧雨两人也愣住了。

“老头子……不就是一个丹,不用这么严重吧!”,宁尘唯唯诺诺,看老头子的神态,这次似乎桶了马蜂窝,事情搞大了。

“药神,此事由我而起,小兄弟炼丹也是为了我们,一人做事一人担,有什么冲我来!”

夜萧雨上前几步,磅礴而立,气势散出,直逼视着莫天邪。

“夜萧雨……你也算是个人物,不过对于我来说你也只是个小辈,散去吧!此事与你无关!”,莫天邪冷冷的看着夜萧雨,能让傲气孤僻的药神说出是个人物,天下能有几人?

不说夜萧雨一身修为旷古砾今,千年之前,走出西荒魔域,持一把紫烁神剑,败尽天下玄门之事,就是他为柳月灵自毁仙基,无上道行一朝散去之事,连天地亦为之动容。

相传六道众生之中,唯有魔不堕轮回。

夜萧雨,乃西荒魔域中的绝代天骄,神通广大,就连被上古天神所封印的通道,他也能来去自如。

他本为魔界至尊,一身修为,鬼神难测,只是为了心中,那莫名的执着,他却宁愿以一生修为,换取一夕欢颜。

方今之世,无伦是凡人,还是妖、魔、鬼、精怪,皆能修仙,目的最终都殊归同途,不过是为了寻求成仙之道,叩开长生之门。然而,天劫的威力,岂是凡人所能承受?上古以来,有多少仙神妖魔乃至大贤能者,陨落天劫之中,幸存的野史秘辛,拾遗孤本所能记述的升仙之事,仅有寥寥数笔,棱模两角,究竟那飘渺无影的仙是否真的存在,这是玄门修道之人一直苦苦探究的疑惑。

“老头子,我知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宁尘顿时急了,扑的一声跪在莫天邪面前,老头子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宁尘从小就和莫天邪生活,亦师亦父,叫他怎么能舍得?

“药神前辈,如果你因为炼丹的事把小兄弟逐出师门,这个丹我们不要也罢!”柳月灵飘然立在夜重楼的身旁,凄然说道。

莫天邪哼了一声:“女娃子,别说你是补天道宫的人,今天就算是你们补天道宫宫主前来,我一样不给面子!丹既然炼成,你们走罢!”

话毕,莫天邪拂袖而去,也没有看宁尘一眼。

同样是三天三夜,宁尘跪在草庐前面,滴水不进,心力交瘁,仍然咬紧牙关,倔强地跪着。

夜萧雨二人陪着他,没有离去,事情因他们而起,如今承宁尘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因为他们宁尘被逐出师门,他们如何能忘恩负义,一走了之?

柳月灵心头难受,可惜阴灵魂魄是没有眼泪的。夜萧雨没有说话,犹如一尊石像,陪着宁尘站着。

突然,风动,草庐庐的门开了。

宁尘大喜,艰难地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走进草庐。

“老头子……”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宁尘眼中,莫天邪这几天仿佛苍老了很多,以莫天邪的修为,身体怎么还会衰老?

“你为何如此执拗!”莫天邪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宁尘,“还记得老夫曾给你说的那一卦么?”

宁尘点了点头,老头子的神算之道从来没有失算过。

“那一卦,是为你而占,老夫算出你有死劫之数,所以才将带到这青州荒蛮深处,让你不与他人接触,没想到还是躲不过!造化弄人,天意难测啊!”莫天邪叹道。

“老头子,是因为我帮夜萧雨大哥他们炼丹吗?”宁尘问道。

“如果是那么简单好了,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来其他人,让你应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本以为在这荒蛮深处,会让你躲过劫数,谁知道却让你的劫数变化更大!”

宁尘听的糊里糊涂,奇怪地问道:“我不懂,什么劫数?我现在不是相安无事么?”

“神算之道,本可窥破轮回,可是现在老夫也看不清你的命了!”

莫天邪苦笑,一丝晦悟的神色一闪而过,仿佛在隐藏什么。

“劫数该来时自然会来,是现在,还是以后老夫也算不准,本以为可以为你逆天改命,天威难犯,本来可能是小劫数,老夫却作茧自缚,将你带到这了无人之地,谁知千算万算,还是漏了天机,来了夜萧雨。”

听得如雾里看花,宁尘道:“老头子,你卜的卦象,显示我的劫难,会因为这次求丹的人变化?还是来的人修为越低,我应劫的可能就越少?”

宁尘脸色发青,老头子的神算之道,天机乍泄,窥破轮回,其神通之能,只在他的丹术之下。

如今来的是夜萧雨,修为旷古烁今,即便他魔元尽失,但道基仍在,千年过去,功力恢复了多少不说,便是恢复了一成,世间也罕有敌手,这么算来,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这几天老夫穷一生精力,为你卜出一卦,历红尘俗世炼天地大道,凝三千无尘寻无上青丘!这一世,真正的成仙之道或许就要出现了”,莫天邪说道。

宁尘愣住了,“红尘俗世炼天地大道,三千无尘寻无上青丘?”那不是要走出这荒蛮的最深处?这可是自己心中一直所想的,可是又舍不得老头子,宁尘才一直把这个想法隐藏在心底。如今却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出去,当下心里乌云尽拨,什么劫难也扔到一旁了,尽管还是心有余悚。

“你便随他们走出荒蛮吧!当下有件事,你必须遵循!”莫天邪的脸色极为严肃,宁尘从来没有看过的严肃。

宁尘顿时也严肃起来,跪了下来。

只见莫天邪张开掌心,莫名的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势迸发而出,一个古朴,无华,发出庄严的气息的竹剑在他的掌心出现!竹剑紫气索绕,剑身密密麻麻印满了奇怪的图案,然而,上面却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缝触目惊心,仿佛在整个竹剑是碎片拼凑起来一样。

看着半空之中,这个独特的竹剑,隐隐有磅礴无边的气势蕴藏其中,宁尘心中没由的出现一种时空交错,洪荒降临的错觉!这种灵压,甚至比那日夜萧雨破开荒蛮结界,携天地气势而来还要惊人!仿佛那里的,不是一柄竹剑,而是一尊凶兽!

“这是我太始门世代守护的太古至宝山海神剑!每一个太始门人都必须肩负把它修复的责任!剑身所刻画的,便是自古相传,由三皇之中的太一创造的生灵,也就是古书荒诞经中所记载的荒兽,这些荒兽,不是现在血脉乱七八糟的妖兽所能比拟的!它们每一只都天下无双!我虽然没让你真正拜师,但你我却有师徒之实,你一身所学尽得我真传,如今山海神剑还差一部分碎片方能完整,你必须找到它们!根据历代掌门的口述,碎片唯一的线索就是剑身上所雕刻的荒兽!”

宁尘本来听到太古至宝这几个字,双眼顿时发亮,太古至宝,相传经混沌而生,由天地孕育而成的仙宝!

太始门?宁尘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头自己提起他的来历。

然而,听完老头子后面的话后,宁尘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开什么玩笑?荒古之兽?古经记载,它们在上古的神魔大战后,被帝祖驱逐入六合蛮荒穷山恶水之地,早已销声匿迹,绝迹世人眼中,留下血脉遗种。那些血脉遗族,繁衍至今,便是凡世中人闻之色变的妖怪。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寻找到,宁尘又有什么能耐从他们身上找到碎片?哪一种荒古遗种不是拥有通天的能耐?它们若不想让人寻得,谁能找到?夜萧雨或许可以,但世间只有一个魔尊啊!

宁尘顿时忘了之前的处境,跳起来破口大骂:

“老头子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你拥有它那么久,怎么没见你去找那些碎片?你这么厉害,你咋不去。”

“那没办法,说了这是你的造化,你是即将出世的太始门人,当然该由你去啊!”

莫天邪说道,大手一挥,竹剑飞向宁尘,融入了宁尘的身体中,宁尘双手乱抓,拼命抵挡,最终无奈地发现,竹剑在接触他的一瞬间,竟融入他的身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海神剑的事需穷你一生去做,急不来,再说能否找到碎片,要看造化,臭小子,你别以为没好处,相传山海神剑如果恢复原形,拥有无上的大神通!更隐藏一个天大的秘密!”莫天邪破口骂道。

宁尘顿时静了下来,眼珠碌碌,还有这样好处,既然反抗也没用了,那就好好接受吧。

但嘴上却是吧唧:“明明是个破竹子破剑,偏生又山又海的”。

“老夫将你养大,传你我这旷世的炼药之术,也是你的造化,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你便去吧!”

看着满脸凄切的宁尘,莫天邪狠下心来,

“你出去以后,便寻个宗派潜心修炼吧!只是你须切记,你身上的阴阳天炎和一身太古丹术,万非得已,不可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些年来,老夫只让你每天吐纳,烧丹,锻炼己身,不传你术法,因为你的心,迷茫不定,如今传你‘诸天轮回道法’修还是不修,一切你便好自为之罢!”

莫天邪严肃地说着,右手捏了一个复杂的手印,一篇金光闪烁的口诀出现空中,“疾”,莫天邪一个口令,口诀印到宁尘的神念之中。

“还记得老夫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如今可有答案?”莫天邪又道。

宁尘一愣,苦笑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莫天邪叹了口气,“你走吧!”

宁尘知道眼下老头子下了死决心,说什么也没用了,跪了下来,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我宁尘一生,不跪天地,不敬鬼神,唯拜莫天邪,只敬莫天邪!”

这句话,铿锵有力,犹如天雷之音,连草庐外面的夜萧雨两人,也听的微微动容。

是福不是祸,是劫躲不过,走入凡尘便能化解么?

左右都是痛,宁尘咬牙,大步踏出了草庐。

莫天邪双眼微红,心中默然:

“沉睡了万古岁月,今世你已醒来,期待我们的再度重逢,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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