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畜生。”阿林本来嘴巴里还哼着歌，刚跨过门槛，父亲那蒲扇大的一个巴掌像拍蚊子一样，把阿林打了一个趔趄。
“孩子他爹，下手这么重干嘛！”母亲一把搂住阿林在怀里，心疼地揉着他被打红的脸。
父亲顿时一愣，虽然脸上仍然一脸凶悍，但眼神里透着一丝丝懊悔。
“脸都打肿了，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下不就好了，下手这么重干嘛啊……”母亲向父亲白着一眼，一脸报怨去房间找白酒。
阿林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脸都白了，像个跟屁虫一样，粘在母亲的脚后跟，远远地躲着父亲溜进了房间。
“居然敢背着家里人去爬樟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父亲一腔怒气：“等会儿堂爷爷过来了，驱驱邪气。”
母亲从房间的柜子上取下一瓶白酒，瓶盖用一团纸拧成了一个长条，满满当当的塞在玻璃瓶口上，免得酒气散发了。
母亲用手握着那个纸做的瓶塞子，使劲的左右摇动了几下，然后一拨，随着清脆的“澎！”的一声，终于把盖子打开了，一种浓浓的酒香味随之散发出来。
倒了一些放在手上搓了搓，然后往阿林的脸上揉去。其实刚刚挨打的时候，脸有些火辣辣的痛，但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
其实父亲也没有真正用上大力气，但阿林怕父亲再来，所以母亲在帮自己揉脸时，边一个劲的喊痛。
母亲这时开始教训起阿林来：“你呀，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这老樟树邪气多重，你还三更半夜爬上去干什么？”
“伯，您来了！”父亲收敛起刚才一脸的凶气，“咚咚咚”跑到房间的床上去找那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拿烟。
阿林如遇到了救星一样，像一只温驯的小狗，眼睛里挤出几颗眼泪，那委屈样谁见了都会产生怜悯的感觉。
“毕竟还是孩子，教育为主。”堂爷爷显然被阿林这伪装的眼神欺骗了，也开始责怪父亲下手太重，让阿林内心感觉倍儿的爽。
“把你家的脚盆搬来，盛满开水，帮阿林驱驱邪就没事了。”堂爷爷一脸严肃地安排。
“好，好。”木讷的父亲赶紧傻手傻脚地往杂物房里搬脚盆去了。
母亲这时也扔下阿林，给堂爷爷泡了一杯茶，然后就去了厨房，厨房的柴火还在烧得“噼里啪啦”响，母亲用木瓢把早已烧得滚开的一锅水舀进木桶里扛了出来，倒满一脚盆。
水很烫，阿林忍不住“哇哇哇”直叫，这么白晰柔软的屁股沾上水，都忍不住马上让自己站起来。
“不要乱动。”见到阿林的久久不敢坐进去，屁股在里面挪动，气得父亲强硬地向阿林吼了一句：“让爷爷帮你捉捉虫。”
堂爷爷把手里的烟猛抽几口，然后再看看，还有那么一小截，又放在嘴里吸几口才扔掉。
缓缓地站了起来，刚才和蔼可亲的脸已变得严肃和虔诚，左手握着一把木剑，右手酒瓶握在手里，“咕咚咕咚”吸了一大口，那瘦瘪的两颊顿时圆鼓鼓的，“扑！”满满的一口全部喷射在那柄木剑上，嘴里念念有词，边祈祷边围着阿林转了几个圈，虔诚地弯腰鞠躬了三下，才缓缓地收起木剑。
看来仪式结束了，母亲重新沏了一杯热茶给堂爷爷，堂爷爷跟母亲说：“明天去庙里点一盘盘香，求菩萨也保佑，这样才稳妥。”
“好好。”母亲一个劲的点着头。
父亲塞给堂爷爷二包香烟，堂爷爷的脸已卸下了严肃，和蔼地和父亲推搡客气了一番后，任由父亲把香烟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母亲也把早准备好的一包鸡蛋塞给堂爷爷，堂爷爷放在桌子上，和父亲聊起天来。
“小子，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可以跟爷爷如实说。”
阿林身体已适应了这热水的温度，全面都酥酥软软的，格外舒服，赖在脚盆里自顾自的玩起水来。
“爸，我还在树上看到了仓库里堂爷爷的儿子和二妞的姐姐。”阿林用脚踢着水，漫不经心地说着。
“胡说！堂爷爷的儿子怎么会晚上和二妞的姐在房间里呢？”母亲朝阿林横了一眼，这让阿林感觉自己好像在撒谎一样，急着争辩起来。
“是真的啊，他们衣服都没有穿，二妞的姐还被堂爷爷儿子压在床上叫着呢……”
堂爷爷像触了电一样，那白晰的脸马上由红变成了茄子色。
“这孩子中邪了，胡说，您不要当真，不要当真……”父亲说话嘴巴都有些结巴起来。
“这个畜生！”堂爷爷把手中才吸了半戴的香烟狠狠往地上一扔，鸡蛋也忘记拿了，起身就往外面走。
父亲赶紧起身，尾随在堂爷爷的身后：“小孩子中邪了，乱说的，伯你千万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阿林越听越气愤，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弄得好像自己在撒谎，于是更大声地替自己辩白：“这是真的，不信你们还可以去问二狗子。”
突然他感觉自己说漏嘴了，出卖朋友那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吓得赶紧捂住嘴，把后面想讲的话赶紧吞回肚子里去了，望着父亲跟堂爷爷一起急匆匆地出去了，一种悔意溢满了内心，他真希望父亲跟堂爷爷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