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女眷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各种手段各种心思。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眼前这一群穿得跟花孔雀一般模样的女子,宋意然表示深深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对美的审美异于常人。孔雀开屏似的女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眼睛都看花掉。那个坐在中间的男子却丝毫不觉有何不适,还时不时对着掩嘴笑得花枝乱颤的孔雀展露温柔。
宋意然的眼光却不在此,她用眼睛余光不停搜寻着那个洁白衣服的身影。终于在一群侍女当中找到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和每个人都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感,天生就是走优雅派的苗子。
宋意然抬头感叹,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却偏偏要靠才华,武功那么的不错,是否该考虑把他挖过来为自己所用?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公物私用,让他陪吃个饭逛个街啊什么的,想想都可以激动好几天。
宋意然偷瞄的动作明显落入颜墨的眼里,颜墨觉得好笑又有趣。
宋意然把手中的酒杯当下来又举起来,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般,把手中的酒杯砰地扔桌面,酒杯一个倾斜,酒水撒了桌面,她也来不及理会。她必须去把藏起来的酒清理点,万一别人发现就麻烦。
她抬头示意花红出去,花红明白她的意思,以前只要是喝酒的场合,她们都是用同样的方法去做。留下柳绿在场上,花红出去盯哨,以免有人看到。于中庭转角处,宋意然把吐得满是酒的绣着粉色精致桃花的手帕,挖了个坑埋在了花树下,浓浓的花香刚好掩盖住酒味。
真心不想再进去喝那什么鬼东西,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宋意然拍了拍自己发昏的脑袋,头又开始疼起来。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透过树叶的缝隙,宋意然隐约可以看到有个走动的人影。黑色的身影,很明显就是个高大的男人。但是按理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出现,宋家对衣着的条例里有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得穿黑色衣服。而今天来的客人里并没有穿黑衣服的人。此人不但黑衣,且衣服是连帽的,黑色的帽子把头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和额前的碎发。
宋意然把飘落在肩头的粉色花朵捏在了掌心,对着花红挥挥手,提起脚步悄悄跟了过去。怕来人发现有人跟踪,俩人不敢走得太近。
黑衣人轻车熟路的,对自己的目的地很是明确。宋意然心里满是疑惑。这人走路一点不含糊,不像是第一次走宋家后花园。
一路往佛堂走去,黑衣人都没发现背后鬼鬼祟祟跟踪的俩人。他甚至都没往左右瞄几眼,行至佛堂就直接推门进去。
宋意然和花红傻眼了,这么光明正大进去?主仆俩人眼里冒着疑惑与不解。难道是住佛堂里面那位的客人?可是既然是客人,为何要遮得如此严密?
前门是万万不能进去的,两人决定绕到后面的窗户,看能不能偷听到点什么。佛堂后面是一片荷花池,靠近窗子边用碗口大的鹅卵石砌了一条阻隔的小墙,慢慢走还是可以勉强走人。宋意然决定就从这里去偷听。
现如今,荷塘里还留着去年留下的枯枝败叶,孤零零地伫立着,如被遗弃一般萧瑟。
俩人偷偷摸摸沿着墙跟走过去。宋意然脚下一滑,光滑的鹅卵石险些让她直接掉池里面洗澡去。花红眼尖,一把拉住她的左手,稳住她,才没至于让她滑水里面去。
天还是微凉的天气,宋意然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偷听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
选好位置,宋意然贴着耳朵在窗户上,花红依然把风盯哨。纸窗户的保密性本来就不好,很容易就可以偷听到。
只听里面一个好听的男音慢慢悠悠说:“两个月后您的大寿,我怕是赶不回来了。”
沉默了好一阵,才才有个苍老的女音响起:“也罢,你在与不在都不能露面,我又有什么可以强求的呢?只是你是不是去看那个女人,如果是,我倒是希望你留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男子才开口:“是,我是去看她。”
“你明明知道我恨她,你还当着我的面说去看她,你哪怕是哄我高兴,骗我说有事出去也好。”老女人几乎是咆哮着说,可见有多痛心。
“她是您逼死的,您还想我感激您吗?”男子清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
“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恨我,所以即使近在咫尺,你也不肯来看看我,宁愿让我天天在这佛堂里孤寂地度过。”老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知道我恨你,还假惺惺地在这里吃斋念佛,您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男子一针见血。
宋意然听到这里,明白了里面那个女人就是宋老夫人,而男子呢,到底是谁。
宋意然一分神,脚下用力过猛,因鹅卵石修砌已久松动,“扑通”一声,鹅卵石掉水里面去。宋意然示意花红赶紧走。
宋老夫人和男子四目相对,明白有人偷听。她马上示意男子躲在窗户后面,自己打开窗户看。男子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俩人踉踉跄跄的逃走的步伐。
“我去杀了她们!”男子握着手中的匕首,眼露出狠光。
“浅白衣服的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宋老夫人不曾对男子的提议回话,只是说了这一句。
男子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还要杀吗?”宋老夫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杀她。”
的确,男子握住匕首的手松开,怔怔望着宋意然消失的地方出神。
“她长得一点不像她母亲!”男子突然来上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可她也不像我们宋家的人。”言下之意就是,她母亲还是那个贱人。
“你何时能消除对她的偏见?”男子转身开门走出去。
“你何时回来?”男子没有回答,只留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