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江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香炉里丝丝龙涎香溢出,只叫江然觉着刺鼻烦躁,忽的念起那沫竹香。
“七儿……”江然呢喃出声。消了当初烧心的怒,隐隐的忧心忡忡开始侵占江然的心绪。
那天在七儿殿外看见的慌慌张张毁灭带血衣裤的宫女时,江然便觉得蹊跷。着人去查,顺藤摸瓜的得到一大溜证据,条条指向七儿假孕。
当时江然觉着受了蒙骗,帝王家的疑心与狠绝叫他发出一道道圣旨,把七儿降位,禁足,褫夺封号。
如今想来,这些证据来的蹊跷……
江然心下一惊,若真冤了七儿,若七儿的胎依然存在,那……
念及此处,江然那颗作为帝王而早已沉静的心猛烈的跳,立马翻身坐起,对着空荡的大殿说
“苏乙,去畅春殿看看。”
“是。”
江然感应到苏乙的离开,复又躺下,继续辗转。
若真没冤了七儿,如何是好……
畅春殿内,虞卿玖倒还未睡,昏暗的烛光摇曳,隐隐有刺鼻的白烟。拜高踩低的宫里人瞧这她失势,蜡烛也不挑好的送来了,何况是其他东西呢。
借着烛光,虞卿玖低头看着诗集却只字未入脑海。脑子里思索着自己的复仇之路。莫名其妙的“假孕”,她可没这样好的脾气忍下。既然当不了菟丝子,那就自成雨林吧。
房梁之上,苏乙静静的隐匿在上面。当他看见那个劣质蜡烛时眉头微皱。君上对贵人如此明显的情意连他都感受得到,这帮短视的奴才。
苏乙扫了一遍屋里陈设,最后把目光锁在虞贵人身上。之间她叹了口气,柔荑抚上肚子细细抚摸。
苏乙感觉蹊跷,虞贵人不是假孕吗?
房梁上黑影一闪,苏乙离开了畅春殿,虞卿玖抬头看着房梁,嘴角勾起笑来。
江然,既然禁足了我,又何必再派人来。
你应当知道的,你我再也不会是我们了。
收回冷冽的眼神,虞卿玖把守在门外的竹磬叫了来
“楼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好。”
“既然何家小子痴情不变,成全又怎样。”她自己得不了良人,总不要拆散这样一对才好。
想了一想,虞卿玖低声嘱咐道
“去楼里公布何家小子的事情,告诉楼里那些人,顺者昌,逆者,杀无赦。”
浓烈的煞气弥漫,竹磬打了个哆嗦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小主的煞气愈发浓烈了,别影响肚子里的小主子才好。
再说苏乙,回了江然他的所见后,迟疑了一会说出了虞贵人抚摸小腹的行动。江然听了一阵恍惚。
挥手叫苏乙退下,江然披着外衣静坐了半夜,第二日便发了烧。
这一下可就使宫里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只有虞卿玖的畅春殿安静如初。
太医给江然切过脉后说是思虑过多又侵了风寒这才发了烧,与太医院商议后开了方子。
宫里向来埋不住消息,连畅春殿也知道了皇帝病因。虞卿玖听了只觉得讽刺,思虑?他江然能思虑什么?察觉到这假孕不对劲?觉得她受了冤枉?
不过是因果报应。
忽然记起之前他说的所谓相信,虞卿玖不由的笑了出来。江然,这就是你的信。这就是你的报应,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