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五年就过去了。
元阳县大同武馆内,一个青衣劲装少年双臂轻轻搭地,后两腿微微蜷缩,蹬着地面,腰部呈弓形拱起,整个形态如一只充满爆炸力量的猎豹在蓄势捕捉猎物。少年并未扑出去,而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浑身肌肉紧绷,条条筋脉如同狰狞的蜈蚣趴在身体上,显出肉红色。
这个静态拟物姿势已经保持了许久,少年的身体不断颤抖,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人形水印。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蹲在那里,眼神平视前方,死死地盯着一颗树桩,仿佛那是一只猎物,准备随时扑过去,却在进攻以前只暗自积攒力量,不惊动猎物分毫。
这时,才看清少年面容清秀,却又透着几分村里人的憨厚,正是十三岁的岳山。只是现在的他,少了几分昔日的稚嫩,多了些冷漠,孤独。
约莫有一个时辰后,岳山突然闷喝一声,骨节发出噼啪爆响,双腿一涨一缩,在精疲力竭之际,竟又凭空生出力道。脚蹬地面,猛地扑向前方。
右手握拳,横推出去,全身的力量往右臂积聚,整个手臂如吹气般涨大一圈,同以前闯进村子的先天高手肌肉男聚力的状态十分相似。只是不管从聚力的多少,胳膊膨胀的大小,还是表现出的威势,都差了许多倍。
右拳带着呼呼的破风声,撞向一颗五六人人合抱粗的树桩。
“咚”一声闷响,树桩稳稳地接住这记威力不小的拳头,留下个一指深的拳印。相比于树桩上其他密密麻麻的拳印,这次的无疑最深。
岳山立起身来,看着红肿的指节,微微有些失望,离练骨期还有一段距离。
这五年来,他拼命锻炼,从没有偷懒一天,就是希望能早日屠灭坠虎涧的山贼,为母亲报仇。
在他近乎自虐的锻炼下,原本易于常人的恢复力被不断激发,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进入练筋期。虽然中间有第二次突破极限帮他节省了不少时间,但这样极速的提升,也令三联盟村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薛武师如约将他送到大同武馆,拜入馆主郝志鹏门下。在更完善的训练条件和名师指点下,岳山的锻体进度稳步提升,四年时间连跳两级,达到练筋后期,离练骨期只差一步之遥。
虽然这几年一直锻炼,但他也断断续续了解到关于坠虎涧山贼的一些情况,知道想报仇没那么容易。
坠虎涧位于元阳县以西的通曲县境内,离通曲县县城约有五十公里,山涧下曾有人发现一只坠崖死亡的斑斓猛虎,因此得名。
徐乐一伙山贼却是近些年才兴起的一股势力,以前一直流窜抢劫,哪里有商队经过的消息,他们便如闻到血腥味的豺狼,奔向哪里。因此侵犯了不少山头首领的利益,被十多位练骨期魁首联合摆下陷阱,将他们围堵在离坠虎涧不远的猿啼山。
双方展开疏死搏杀,徐乐手下三名练骨期高手,一名被杀,两名身受重伤,练骨期以下人员伤亡更达数百,连徐乐本人也被六名练骨期高手围攻,形势岌岌可危。
谁知,正当十多名魁首以为大局已定时,一位黑衣蒙面人突然杀出,如幽灵般穿梭于战场之内。几息间,便将他们这些声名赫赫的黑道魁首击翻在地,身上穴道被封,不能动弹。
魁首们见对方出招之时内力激荡,知道是后天境界的高手,顿时心如死灰,更有几人甚至痛哭流涕,求黑衣人放一条生路。
这时,徐乐跑到黑衣人旁边,躬身低语了几句,黑衣人竟微微点头,似与徐乐相识。
十多名魁首见此情况,如五雷轰顶,没想到这新来的贼子竟有如此后台。心中悔不当初,若是能动弹,非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徐乐来到众人面前,冷笑道:“几位爷也是混迹黑道数十年的人物,竟与我这微末小人过不去,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今日亏得有前辈相救,不然我还有命在吗?你们说,我该怎么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呢?”
落霞丘的“钻地鼠”严晓最先开口道:“徐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们当一个屁放了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给您带来不少损失,只要您开口,我们几个肯定会足数把您的损失补回来。”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承。东西没了可以再抢,要是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徐乐故意装做思考的样子,直吓得对面十多人浑身冷汗,才答应了他们的乞求。
从此,徐乐借助狮子大开口要来的钱财,招兵买马,在坠虎涧扎下根来,成了一方豪强。
而与他作对的匪首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树倒猢狲散,手下纷纷离开,很大一部分还加入到徐乐手底。
由于得知此事的人很多,消息也迅速扩散出去,徐乐一时成为连后天高手都不愿轻易得罪的存在,坠虎涧也成了人们绕着走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岳山平静了一下浮躁的思绪。抬头看去,月牙挂在当空,已是凌晨时分,周围漆黑一片,唯有自己的小院亮着灯。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应对鸿鹄武馆的挑战。虽然他对这些挑战毫无兴趣,觉得还不如腾出时间多锻炼一会,但武馆之间的挑战对于一个武馆的名声有很大影响,郝师父不会任由他来去自如,所有馆内人都得悉数到场。
回到屋里,宽敞精致房间让人心情舒畅,岳山不由对武馆的奢华待遇再次感叹。
在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武馆只属于最普遍的习武场所,却能在元阳县城内繁华地段占有数亩土地。馆内所有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小院,院内可随意摆放自己需要的特殊训练器具。馆内还有完善的训练设施,和专业训练场地,可以满足所有弟子平常的训练要求。
这样待遇的优厚,花费自然也不少。为了能让岳山这个村里百年难遇的奇才在大同武馆习武,三联盟村共同出资,以村里十分之一的收入当学费,希望他能够成为后天高手,再不济也得是练骨后期,这样村子就多出一个守护神。
岳山也很争气,不管是为了爹娘,还是村子,他都没有丝毫懈怠,五年如一日的拼命锻炼。和他一个时期的小伙伴才刚刚进入练筋期,他已经探手可触到练骨期。
屋里有一个狭小的隔间,里面只有一块蒲团和一个祭台,祭台上摆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灵牌。
岳山将灵牌上的白布揭开,只见上面刻着“亡母许如云之灵位”。
随后他给烧残的油灯内填满灯油,俯身跪在祭台前。磕了三个响头,喃喃自语了几句,才将灵牌罩上白布,返身进到卧室去休息。
这是岳山从来到大同武馆后,一直保持的习惯。他小时候母亲就每日陪在身边,现在母亲走了,他也不想让母亲孤单地待在坟墓里。
每次回忆起母亲孤零零地倒在院子里,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浸湿干燥的土地,岳山的心就如钢针在狠狠地扎一样疼,恨自己当时没能在母亲身边,没有能力保护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