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道无人看清的流光被引进宫,自从大战之后的宁静,似乎开始出现了那么一种令人愈发心慌的气息。
因为未知,所以引发猜想,因为脑补的无限,所以勾出人们的兴奋或者恐惧。
将近一个半月未踏出过房门,宇凡身体看着愈发纯净,隐隐能看见皮肤下的肌肉组织,以及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若是你眼睛足够好,便能看清整个流程,明白人体运转的奥妙。
历时一个半月,宇凡重又走遍了人体各大境界,以难以想象的耐心与毅力,观察着自己的身体。他从未如此仔细,才会看见了很多奥秘,血液的循环,五脏的律动。它们各自为政,却又相辅相成,有着浩瀚如星海的神秘。
抬起自己的手掌,随着法力的微妙操纵,宇凡手掌的皮肤下从毛孔开始闪耀起星光。
那千千万万毛孔所组成的星光,看着就像是极为震慑人心的头顶星空。
“我该怎么称呼它,体内耀星河?好俗气的名字。”
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观赏自己手掌的变化,以及身体在某些潜藏力量被激发后的表现。当然,人体总是充满了无数惊喜,等待着有心人去挖掘,这必然很漫长,就好像如今这套已然成了体系的修行术。
一个半月后首次走出房门,看着眼前景物,却不会生出唏嘘。才一个半月,并不长,在他漫长的人生里不过一粒尘埃。
不过当他看到小院上空整装待发的近百士兵,不免一愣。眼睛微微一眯,以平和的态度与语气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我并未做触犯法律之事。”一股气势已然升起,他从不是一个愿意站着挨打并叫好的人。
士兵分开,走出一男子,异常雄壮。身高能有两米,位置很微妙,就在宇凡头顶,使他不得不仰视。
宇凡察觉到了异样,神念散开,张乐乐无恙但身体隐隐有些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他不得不小心,却又无惧。
那壮硕头领有些头脑,懂得宇凡如今地位不同,当日金銮殿一怒震都城,却也激起了无数波澜。虽只在暗处涌动,却已然成为了许多人关注的目标,若是出了问题,一位平民英雄身后究竟站了多少人,谁也没有勇气去猜测。
便落地与他平视,表示出自己理所应当的尊敬。是的,他尊敬宇凡,就像如今每一个士兵般,内心带着尊敬。无论是战场厮杀时的表现,又或者金銮殿毫无畏惧的言语,深深触动了他们每个曾经为此奋战过的人。他或者有比起他们高等的军衔,但首先,他是个兵,他已然是个兵,且当兵快一甲子,是个在战场悍不畏死用于冲锋的老兵。
所以更懂得那份心酸与不甘,当宇凡的怒吼随着法力震荡八方,响于皇都上空,他内心的火焰已被激起,悲戚化作了怒火,且无法被熄灭。
他带着歉意,不论表情或语气,满含歉意,道:“职责所在,这是我最不愿面对的情况。”
宇凡表示理解,事实上当对方露出了那种神情,作伪不得的神情,一切便很清楚了,道:“我懂。但我同伴必须在这儿,这是必须接受的条件。”而然懂得不代表屈服,但他还是会随之去,他要听听那些人想要说什么、做什么,要求什么。宇凡隐约间预感,这一次的强势召见,将与那道流光有关。
他没有给张乐乐任何拒绝或者提出同行的机会,一脚蹬地,速度升空,速度与数十名士兵前往皇宫。
“咯吱”
推开门,张乐乐脸色并不好看。站在阳光与阴影间隙,看着有些朦胧,眼神却格外犀利。
议事往往地点不在朝堂,而是更为安全与隐秘的书房。过去的经验告诉着现在的人,凡事需谨慎,哪怕你身处全天下最安全之所在,却见不得背后不会挨刀。
从百草园到书房,期间路程短,压力却是极大。宇凡敏锐地察觉到那些能令他感知的气息与压迫力,至于潜藏着的可怕力量,却是不为人知。
推开书房木门,只见到两三人,具都面色严峻,脸色有些红润,气息紊乱,之前似在争吵。
事实上宇凡很不解,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他都不是那个有资格参与会议的角色,无论这会议商讨的是什么。况且皇族之事,他本没有心思理会,太过无情与绝情,他始终接受不了那般对待自己人。
夏皇穿着略显单调,少了几分朝堂之上的霸气与睥睨,沉着的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盯着宇凡。嘴角有一丝意味声长的弧线,令宇凡略感不喜,微不可察瞳孔稍稍收缩。
既然来了这儿,便不需要偷偷摸摸以余光去大量,大方的观察着每一个人,对方脸上每一处变化皆在眼里化作了情绪、信息。宇凡从来都很冷静,无论战斗或者此时,既然被迫参与,便需要掌握信息,事件、人物,一切可以提前掌握那是最好。
从始至终他不曾出声发言,前方站着的三人以巧妙的距离与角度面对,在气势上不相上下。
或是觉得太过吵闹而不见实质结果,夏皇另一只空余手掌食指开始敲击着椅子把手。便是微弱的敲击声,将之前三人几乎撸袖子干架的蛮横与吵闹瞬间瓦解,化作寂静。
“方案便用宰相之见,至于人选,我需要提前知道结果。兖州关系甚大,不论如何领地不能被侵犯,即便是现在,我们也有能力发动一场战争,毁灭亿万生灵。”
夏皇所说便是指令,只能遵守不得违抗,哪怕你是统帅又或者宰相。他的强硬在时间的见证下早已被全世界认知,而之前的反抗,如今都成了黄土地中不起眼的尘埃。
“那么我就是那个需要提前?”宇凡挑着眉询问,但言语带着肯定。
“自然。”
夏皇的回答干净简洁,有着不容置疑。
书房陷入沉默,众人低头,独剩宇凡与夏皇的眼神对视。气氛一触即发,却又总是被压制在了某个点,微妙得很。
宇凡突然一笑,很冷,道:“我去,但有条件。”
“你没有那个权力。”
“是的,我甚至不能拒绝这次的行动。但身体属于我,行动中想做什么以及到底做什么,我相信我有这个权力。”
威胁,威胁夏皇!
“那么我会杀了你。”
宇凡又是一笑,却充满嘲讽,道:“你没有那个权力。”
夏皇眯眼,敲动的食指突地摁在了把手上,比黑曜石更坚硬的铁木,竟出现了裂痕。为此动怒?那太可笑,更不符合一个君王的表现,作为君王,胸怀天下。
他做出这番表现,就是在表态,自己会怒,且已经微微有了些火气。那么眼前这个少年,会如何面对,如何应对?
出乎意料,宇凡静静地站着,甚至目光不再触及夏皇。竟是分出了心思,开始打量书房,那一砖一瓦,令人馋涎的书籍,那是瑰宝,是无数人无数代凝聚的智慧果实,若是可以品味,想来是世间最美好的。
两人之间的奇妙不知维持了多久,终究要被打破,吐出一些话语。
“兖州的特殊想来你懂得,在那儿我们有着广阔领地支持采挖。具体事务你可以在这书卷内知晓,那么,你的条件。”
夏皇语毕,便选了个舒服姿势靠在龙椅上,两手十指交叉,眼神意味深长。
宇凡结束了打量,聆听了夏皇的解释,那么自己也该做些表态。兖州已然成了必须,争取最大利益变成了眼前应当做的。
“夏梦嫣。”这是他必须去争取的利益,不关乎什么其他,因为小公主是她朋友,那么就不会接受朋友遭受不公待遇。
即便遇到最大的阻力便是她父皇,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与力量之一。
夏皇的表现出乎所有人预料,他意味深长一笑,掌心便多出了一页纸张。那是一则拆开的书信,有着异常醒目的婚书二字,用的是朱砂,便是盼望每个人第一眼便知道它的作用。
只见夏皇缓缓将纸张撕成两半,双眼直视着宇凡,片刻后在每个人身上稍停片刻。撕开纸张的声音,听得异常清晰,在这寂静的房间,就好像乌云中刹那激起的惊雷,震人心魄。震人心魄,源于夏皇,他的气势这一刻一展无遗,皇者,掌天下,气势便是万丈高山也不能与之比较。
看着洒满书房地板的纸屑,宇凡似乎明白了许多,却又仿佛还有很多不懂。好像一个初涉世的孩子,处在懵懂之间。
离开御书房,轻松的肩膀似乎又沉重了,有那么一些事情压着他。遥望天空,已然深夜,无数繁星将如墨夜空点缀得极美丽动人。
便又皱起了眉,呢喃道:“算日子也该有了消息,为什么派出的人一个没能回来。雪琴,霍安至今未能联系。据说梁州出了个野人,异常凶悍,行踪不定,莫非是蚩尤。”
古人一个不能见,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十分难熬,唯有张乐乐与小公主能聊解孤苦。
同样的月光与星光洗礼下,赤红的土地也显出了几分美感,红白交织,好像极美的纱巾。
一片范围千丈的沉陷土地下,红色的泥土与石子遮盖了很多东西,包括只零星露出一角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