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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午夜焚尸案

(一)

唐代宗大历(766——779)年间已过而立之年的张翊被朝廷任命为涪州永安县县令,官期满后调至渝州岭县,后又调至梓州昌隆县。为官十载,在任期间接案百余来件,其中不乏各种奇案,虽破获者为多,但其中个别案件却仍然留有悬念。张翊有个习惯每破获一场奇案便将其记录在册,其中虽有结案但仍有诸多疑点让人匪夷所思的案件更加详细记录,也求在记录之后再重新理清案情,或许能有新的发现。正是靠这样的习惯,张翊的断案能力日渐曾进,大大降低了冤假错案出现的机率。

夜近三更,永安县家家户户早已入寝,夏夜的星空下只听得一片蛐蛐的叫声,阵阵微风,一切都显得一往如初的安静祥和。不知是何时,县城南面的渐渐地泛起亮光,虽不是特别明亮,但是在方圆几里之内都能看到南面的上空异于往常。随后是一阵吵杂声,渐渐地,是大街小巷的喧闹声。此时真在官舍睡梦中的张翊被一阵敲门声所惊醒。张翊迷糊地左右看看,屋外的月光透过门窗映在房内,却也不是很清楚,约莫是四更天的样子,因为张翊今日刚到此处任官,又加上路途遥远,到此已是疲惫不堪,这躺下刚睡着就有人来打扰,心里便有些怒气,起床叫道:“何人敲门!”门外那人叫道:“大人息怒,在下有紧急要事告知大人,不得已前来打扰!”张翊一听,便趁着黑把鞋穿好,外衣也不穿就去开了门,微光下这人一身捕快打扮,神情显得慌张,张翊问道:“何事急得这般模样!”捕快吞了口唾沫便说道:“大人,城南...火了...着火了!”张翊听后顿时问道:“是城南那个粮草库吗?”捕头道:“不,是一家客栈。”张翊听后说道:“见你是捕快,又急成这般模样,本官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命案呢。”那捕快道:“大人有所不知,韩捕头正带着弟兄们在城西刚抓了一个前日越狱的要犯,就看见城南方向有火光,便急忙赶了过去,见是一家客栈,火势又大,便差小的前来禀报。”张翊虽是松了口气,但是知道客栈起了火造成的伤亡也不小,心头顿时沉闷了下来,心想:“这刚到任就来了一把火,这也太给本大人面子了,作为刚上任的新官就该去看看,安抚一下百姓,体现本官对百姓还是很重视的。”于是急忙换了衣服跟捕快赶了过去。

此时,原本在月夜下只听见蛐蛐叫声的县城顿时人声鼎沸,睡梦中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屋外来询问街坊邻居发生何事。正当张翊赶到之时,那客栈在众人的火把照射下只剩得一副残存的躯架,并散发着火烧过后的白烟。张翊见周围许多人手中都拿着打水的木桶,已是精疲力尽的站在原地,看来虽有救火,却阻止不了火势的蔓延。于是张翊便命人带几个知情的人过来问问实情,随后来了六七个人,年轻的老的都有。张翊上前问道:“尔等可知这火是为何而起。”众人皆摇头,一位老者道:“回大人,我等并不知这火是为何而起,但是却知这客栈大火之时发生了什么。”张翊道:“老人家请讲。”那老者回忆道:“老朽的屋舍与对面的客栈相离不远,当时我正想去净手,开门时只见前面火光冲天,街上已有人开始喊叫了。我便出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是这家客栈着了大火,那些年轻有力的人就开始提桶去救火,不多久这街上各家户早已出来张望了。不过,这火势太大了,有些个年轻人都已经放弃了。据说里面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的,看这火势,是没什么希望咯。”张翊对着众人问道:“真没有人逃出来?”众人互相对视,都摇了摇头道:“我们自打到此就没见过有人逃出来的。”张翊心下纳闷,问道:“尔等可听见客栈之中有人呼救的声音吗?”众人又摇了摇头。张翊思索了一会,问道:“谁知这家客栈生意如何?”那老者回到:“这胡掌柜的人缘很好,前来吃酒的人是非常多的,老朽昨日还去打了壶酒吃,过往商客常选此家客栈。”张翊听后心里寻思道:“这偌大的一个客栈,住着这么多人,纵然是失火也会有人警觉才是,怎么会无人从中逃出来呢?莫非真是火势太大的缘故?可疑,可疑。”张翊于是对捕头吩咐道:“你们带人到处问一问是否有从中逃出之人,如若找到明日带他到衙门里来见我。还有,叫人守在此处,不可动这里任何东西,等天亮之时我在来此细查。”捕头接命后便去召人安排去了。张翊望了望众人火把下的这片废墟,叹了口气道:“此事略有蹊跷,可疑,可疑...离天亮应该还有些时辰,回去能再睡会。”于是转身便回府衙去了。却说这个捕头,姓韩名田,少时曾拜师学武,本想入京考取武举,不想家父病逝,母亲年迈,无力再耕作,便去县衙去征了个捕快,闲暇时便去料理农活,得县衙召集再去服役。当时的捕快是没有饷银拿的,也只能乱用捕缉便利,韩田起初觉得如此这般实为不妥,但是近墨者黑,久而久之便学其他捕快一样找些便利。韩田当下遣散了周围的百姓,分了一拨人守在客栈周围,其余人分散寻找免难之人。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张翊自打回房也没怎么睡着,早早地便起来洗漱。韩田也带人回了县衙,去了张翊府邸禀报结果。张翊开门引他进门问道:“可找到人了?”韩田答道:“回大人,小人和弟兄们县城之中找了个遍,也未有要寻之人。”张翊听后,更是有些怀疑这场火灾背后另有什么隐情。他见韩田有些疲惫,说到:“你和手下的人先去歇着,这边有事再派人来唤你。”韩田拱手道:“谢大人,小人告退。”张翊随后叫下人备了点吃的带上衙役便往城南去了。此时城南客栈失火一事已是传遍全县城,有许多好奇之人一大早听说后便赶过去看个究竟。那片残存的废墟之外除了把手的捕快,就是一群围观之人将街道填的满满的。张翊到后,让衙役换下了捕快,随后叫人唤了夜里曾询问的那个老人。等不多时,那老人便被带到了,张翊问道:“老人家贵姓呀。”那老者回到:“免贵姓于,家中排行第三,周围人都唤我叫于老三。”张翊道:“于老可知这客栈的布置。”于老三听后,心头回忆了一下道:“记得,记得。这家客栈一上一下就两层,下面是吃饭的,上面是客房住人的,后面还有个厨房和几间掌柜自己的房间,傍边还有个挺大的后院是安放客人马匹行李的。”张翊领着于老三往废墟里面走去。空气之中还是弥漫着焦味,张翊四下里望了望,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问道:“这是哪里?”于老三想了下道:“这是楼梯口的位置。”张翊问道:“那客房对应的是哪几个位置?”于老三又开始努力回想了一下道:“这客房是环状围绕的,东西两侧还有北侧皆是客房,每侧有四间。”张翊于是便走到东侧的客房处蹲下身,用手挪开一些烧的漆黑的木头,轻轻抛开下面的炭灰,果真见到了一根烧黑的尸骨,张翊慢慢将其取出,仔细看了看,推断应该是人的下肢的长骨,于是又动手翻了翻没想到在灰下看到了一个铜制的牌符,上面写着“靖远镖局”四字。张翊有些惊讶,想到:“江州的靖远镖局也是闻名四方的,镖局中人个个身手也是不凡之人,如若送镖,定当非常警惕,必有站岗护镖之人,为何这般大火无人逃得性命。可疑,可疑。”随后张翊在这临近的几处也找到了几块带有“靖远镖局”的铜牌,这就让他更加觉得这火背后另有什么隐情,莫非是有人盯上了他们护的镖。张翊对于老三说道:“后院是哪里?”于老三此时看到那几个烧黑的骨头有些害怕,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回到:“哦,北边客房后往前走便是。”张翊绕过几个未烧尽的废墟,走到后院这片比较空旷的地带,看到六个重叠在一起并且还上了锁的箱子,每个箱子挺大的,合二人之臂才能将其围住,张翊走过去见箱子上还贴着“靖远镖局”的封条。不禁让张翊有些纳闷了,这些镖都放在这里完好无损的,封条都是好好的,那镖局的站岗之人也应该无事才对。张翊看了下周围,见地上有一条长长的像是被拖过什么东西的痕迹,从箱子处一直延伸到左侧不远处,张翊突然眼前一亮问于老三道:“你可知这是何处?”于老三看了看道:“大人,这是厨房,我原来还进去见过勒。”张翊上前从灰堆里翻出来了镖局的俩块铜牌,还有两柄横刀,道:“这必是夜晚在此站岗之人。”于是又走到箱子旁便试着抬了一下,无奈实在太重,便叫守在各处衙役过来将几个箱子分开摆放。张翊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立马上前撕了封条,叫人拿刀将锁劈开,当掀开箱子一看,里面竟是一堆书卷。张翊又让人将所有箱子都打开,每个箱子里面却全是书卷。于是上前翻了翻,有《孝经》《论语》等书籍,张翊自言自语道:“这是要准备参加科考吗。”便叫人将这些箱子运回县衙保管,并安排人去告知靖远镖局此事。张翊对衙役吩咐道:“你们各处仔细搜寻尸骸,切勿移动。”各衙役领命便在各处废墟中仔细寻找了起来,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皆报与张翊道:“有些尸骸早已烧成了灰,仅剩下一些骨头尚未烧尽。”张翊看了看这些衙役所指尸骸的位置,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胡须,微微皱眉寻思道:“这三侧的尸骸个个都是在自己对应的客房,靖远镖局夜晚站岗之人如见起火势必会叫醒其余人,再者这两层高的客栈,习武之人就算跳窗而出也不会致死,为何要在房中等火烧死呢。”心下断定道:“看来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失火而已,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凶手必先将这二人击晕拖了进来先行杀害,然后再去杀掉这客栈的所有人,然后在一把火将这里烧完,来个毁尸灭迹,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那么接下来就该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二)

一天下来,张翊也是累的精疲力尽,午时过后就带着韩捕头在整个县城查了一遍,结果未有所获,百姓们一看见这韩捕头以为又要随意抓人,个个心下害怕,张翊问起话来,都推说不知。张翊也察觉到了百姓们对城中捕快是害怕至极,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初到此处任职,凡事先搞个明白再一一解决。韩田看这新上任的县令办事亲力亲为,也是认真,心下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他以后也能少担一点担子,不像上个县令什么事都给下人去办,自己就坐享其成捞捞油水。愁的是这新来的县令太过执着也会跟着受累,又见他行事作风正直,以后在县城到处讨点便利就难了。

张翊二人走过一家酒馆,张翊便道:“本官已是疲惫,我二人进去喝一杯如何。”韩田道:“大人请。”二人便挑了个地儿坐下了,酒博士上前问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张翊道:“来一坛好酒,再来一斤熟牛肉。”酒博士道:“好嘞,二位稍等。”这时韩田问张翊道:“在下不解,为何大人非要断定这火灾定是人为。”张翊笑道:“韩捕头今早去歇着了,没见现场疑点重重,各处破绽。天网恢恢,杀人偿命,我说是人为,那就是人为。”韩田回到:“大人如若查出真凶,在下定当全力以赴捉拿归案。”这时酒博士将酒肉端了上来,韩田先将酒给张翊满上,然后自己再倒上,又道:“大人初到,便有如此能力,真是让人佩服。”张翊道:“哪里,哪里。本官少时的师父也是一位捕头,他一生办的大大小小案件百十来件,传授于我的破案之法一直铭记在心。今日便是学以致用罢了。“韩田听到,不由的佩服,想到:“想我们这种低微的职业一直被人瞧不起,这位大人竟能直言他的师父是捕快,也是佩服。”于是韩田端起碗道:“敬大人。”二人一饮而尽。

这时酒馆对面一裁缝店传来了吵闹声,只见那裁缝店的掌柜将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一把推了出去,说道:“臭要饭的,没钱还想来要我的布料,快走,快走。”却看那人,骨瘦如柴,头发散乱,袍子都是尘土,虽然脸蛋有些脏,但也能看出有二十来岁,他对着那掌柜吼叫道:“不就是块布吗,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谁稀罕!”说完便很快从人群中消失了。那裁缝店的掌柜嘴还张着,骂个不停。这边张翊见了,叹了口气道:“世上之人一生无非就是为衣食而操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此而已。”于是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韩田也没说话,端起酒也干了。二人吃完酒,眼看着快一更天了,便都回去歇着了。

到了戌时,天色见黑未黑,那裁缝店掌柜回到房中在烛光下将一天的账目清点完毕,便叫内当家的去柴房烧些热水准备洗漱,自己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忽听得“咕咚”一声沉闷的响声,又伴随着“哗”的一声,这掌柜的一听以为内人打水时打翻了木桶,就在房中大叫道:“笨手笨脚的,小心一点!”又自言自语道:“搁在以前,我女儿还未嫁出去的时候,伺候我有多周到啊。”约莫过了好一会儿,这掌柜的感觉背上有些痒痒了,在椅背上蹭了两下,又靠着椅背上闭着眼叫道:“老婆子,烧个水怎么那么久啊,过来给我挠挠背。”等了一会儿,没人答应,这掌柜的焦躁道:“今天是怎么了,笨手笨脚的,还不理人了?”这时门轻轻的打开了,伴随着一阵冷风从门外吹来,这掌柜累的懒得睁眼,还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道:“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快过来,给我挠挠背,这个痒的实在是不舒服。”然后只听见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过来,一只手摁在了掌柜的右肩上。掌柜的有些急了,睁开眼想要骂她,结果看见内人站在面前双手捂着着自己的脖子,双眼尽是白珠子,舌头吐的老长,已是一副吊死鬼的模样,而这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却是从内人身后伸过来的。这掌柜的看了顿时清醒了起来,一脚朝内人腹部踢去,不知是自己腿软,还是什么原因,这人站在前面丝毫未动。这时,门外吹来的风将灯罩内的烛火吹得晃动不已,好似要熄了一般。在烛光的晃动下,内人的脸显得格外恐怖。掌柜的以为是无常鬼来勾魂了,坐在椅子真的已经吓的腿软,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突然,那手更加用力的抓住掌柜的右肩,内人身后伸出一个蒙面的人头并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随后那人将掌柜的内人推至一旁,掌柜的在烛光下看见蒙面的那人在惊恐之中还吃了一惊,那蒙面人从腰间掏出匕首便刺向他的胸口,刚刺进去,接着将刀拔出,又刺了一刀。掌柜的伸手用微弱的语气指到:“你...你是...是。”那蒙面人又是连续两刀,掌柜的当场被结果了性命。那蒙面人将这两人拖至院中用火焚了,便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日辰时末,张翊正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又是一阵敲门声。张翊立刻张开了眼睛,趴在床上寻思道:“又起火了?”然后忙下床开了门,见又是上次的那个敲门的捕快,还是一副慌张的表情说道:“大人,韩捕头叫小的来禀告大人城西发生命案。”张翊听不是火起,道:“你,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快说。”那小捕快又是一副慌张的表情,微皱着眉头,一副无辜的眼神,答道:“小人陈六,涪州永安人士。”张翊道:“你在门外候着,我去洗漱,换身衣服就来。”不多时,张翊洗漱后,换了衣服,也没进食,就让陈六带路去了。张翊到后,见是昨日和一小厮争吵过的裁缝铺,街上挤满了人,个个议论纷纷,门口有两位捕快把守着。张翊心想:“这些个捕快这般积极破案令本官着实感到欣慰啊。”于是便进了裁缝铺,来到后院一看地上有两具已烧焦的干尸,韩田也在此处,正细细观察其中的一具尸体。张翊来到,韩田上前拱手道:“大人。”张翊点了下头回应,便上去看那两具尸体,韩田阻止道:“大人,这些还是交由在下来处理吧,免得沾了晦气。”张翊笑了一下道:“要说晦气,那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沾上了。”韩田道:“大人请便。”张翊看这两具尸体体型一个骨骼较粗,另一个骨盆较宽,骨骼较细,而且身长较短,明显是一男一女。韩田告诉张翊道:“听这邻里街坊说,这裁缝铺就掌柜的和他的内人住在一起,家中女儿早已出嫁。想必这两具尸体便是他二人了。”张翊点了点头,说道:“是谁先发现这里的。”韩田回到

蹲下身见那女尸双手是捂着自己的颈项,而那掌柜的却是双腿拱起的。韩田道:“大人,请看,这掌柜的尸体旁的血迹一直是延伸到卧房的。”张翊于是顺着此处的往卧房看去,然后起身走了过去,推开了半开着的房门便进去四下里看了看,见屋物品内摆放整齐,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又往里面走了一下,见书桌上有一个账本,旁边摆放的都是些碎银,约莫近一两。看来这凶手不是为了钱财而起的杀机,于是张翊退了回去,只见这血迹一直延伸到前面靠墙的椅子处。张翊看了看门外地上那掌柜的尸体的样子,便坐在了这个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想了想:“看来这掌柜的是在椅子上被杀后拖至院中被焚的,那么另一具捂住颈项的死因或许是被勒死的。这二人应该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先后被杀,那么这女的是死在何处的呢。”张翊走出了房门,见院中东侧的房门前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木桶,张翊便往那个房中走去,推开门看是柴房,张翊走到灶前,见灶台下的有些新的柴火还放在里面的,又见灶台边有两处痕迹,就像是用脚在上下划过一样。张翊推测,那内掌柜的可能是正要生火时被凶手从后勒死的。然后,张翊又随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正当走到门口,张翊见地上有点稍白的粉末,便蹲下取出手巾将这点白色粉末收集了起来。张翊走到院中,看了看这两具尸体,说道:“此人也是心狠手辣,焚尸灭迹。如若没有焚尸,或许还能找出许多疑点。”上前问道:“大人,此案会不会和城南客栈之事有关?”张翊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赞道:“韩捕头好想法,这两边作案手段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房子没烧。这两个案件最大的难处就是焚尸灭迹,给本官破案也是带来了一些困难。”张翊吩咐道:“将这两具尸体抬到停尸房去,暂将这里封住。韩捕头,你去查查这掌柜的平常为人处世如何,有无仇家,然后报于我。”韩田领命便去安排了,张翊感觉腹中饥饿,自个儿便回去了。

(三)

却说这边靖远镖局当家的名叫梁虎,已过不惑之年,家里是经商的,从小随父亲奔波于江湖四处,习文习武,阅历较深。后来凭借自己的财力与江湖中各路人和官府中人交往颇多,建立了靖远镖局。在几个州道之内只要是靖远镖局经过,各官府绿林中人都不会为难。当梁虎听有人来报与此事时,勃然大怒,将酒杯摔在了地上道:“我镖局十余人个个武艺高强,押镖竟在一场大火之中丧了命,这让我们靖远镖局颜面何存。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待我去查明此事,亲自结果了那贼人的性命!”于是带着人连忙赶了过去。

张翊这时正在屋舍中回忆这两天的案情,韩田来报道:“大人,那裁缝店的掌柜赵于框,在此开店也有十来年了,虽性情不好,但与人相处还是融洽,常常待在裁缝铺,并没有什么仇家。”张翊叹了一口气道:“难那,难那。”韩田问道:“大人这两天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张翊从怀中掏出手巾,给韩田看了里面的白色粉末道:“这是今天在柴房门口发现的,我看像是曼陀罗花制成的蒙汗药。你看看。”韩田接过手去捻了一点放在鼻前闻了闻,说道:“不错,是蒙汗药。此物味道很浅,撒在酒水食物中是不会被发觉的,就算是有银针也验不出来。”张翊道:“凶手是给他们下药了吗,如果下药了,不至于还费周折将人杀死,直接迷晕后拖出去焚了不就是了。”张翊又想了想对韩田道:“如若是凶手行凶时自己不慎掉的呢,那和客栈失火一事就有些关联了。可以说的过去,为何那些镖局的人都命丧于大火之中。就是因为之前吃了有蒙汗药的酒菜,各个昏倒在房中至于站岗的或许是被偷袭,又或许是喝了带有药的酒。”张翊于是起身道:“我再去城南客栈之中看看。”韩田道:“可是,衙役们多半清理的差不多了。”张翊边走边说道:“无妨。”张翊去后院马厩牵了马便骑到城南去了,不多时到了客栈面前,只见几个衙役在废墟之中来回走动搜寻,许多废掉的木桩早已被搬走,就剩得一片黑白相间的炭灰。众衙役见县令来了,便停下手中的活,站起了身。张翊道:“你们先再周围守着休息一会儿,本官进来在看看。”众人听令便散开了。张翊来到空旷的后院,仔细的在地上以及各个角落寻找着线索。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厨房前看到了一点微白的粉末。暗暗窃喜道:“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过了两天,这玩意儿还在这里。也怪我当初疏忽没留意到此处竟有这个。”张翊拿手巾包了后,起身道:“这样的话,凶犯多半是同一人了。”于是四下里又开始搜寻,看看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结果什么都没有,张翊有些失望,叫衙役过来将这里清理了,自己骑着马慢慢的往回走了。走到城中时,见一家小酒馆,便将马栓了,进店要了一壶酒找了个靠近街边的地坐下喝了起来。

这时梁虎早已从城东进了县城,来到城中时刚好经过张翊坐下喝酒的酒馆,梁虎叫人停了下来,命人道:“去那酒馆买两坛酒来,等会去手下兄弟遇难的地方送去。”然后旁边一人便下了马去酒馆买酒去了,梁虎等一行人便在街边等着。张翊无意间看了那群腰间挂刀的人,见为首的一个胖大汉,腰上挂着靖远镖局四字的金牌。当下刚要打招呼,谁知从路边跑出一个人刚好撞在了那大汉的马前,那人却自己给撞倒在地。张翊仔细一看,那不就是昨日和韩田吃酒时见到的那个和裁缝店掌柜吵架的那人吗。那人在地上大叫道:“你们欺负人,撞倒我也不扶一把。”梁虎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的,本来一肚子火气,这时更是气得不得了,骂道:“你这厮自己撞倒在爷面前,还要爷扶你。快滚,不然让你尝尝爷的拳头!”那厮却也不怕,躺在地上道:“你不扶我起来,我便不让你过去。”梁虎的手下见了,下马便去拖开那人。不想,那人就像刚被捕的鱼一样,翻来翻去,就是不肯移开。周围百姓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韩田听人来报,便也赶了过去。张翊倒想看看这靖远镖局的人是怎么对付人的,于是就在酒桌边上看热闹。梁虎大怒道:“你这厮好不讲理,看来是要吃你爷爷两拳了。”于是抓起那人衣领便要打去,刚好韩田赶到,叫道:“梁当家的手下留情。”梁虎一听,望了一下是何人,一看原来是旧时相识的韩田韩捕头,便一手放开了那人。那人还是死缠,跑上前去伸手叫道:“你还敢动手,吃我一拳。”梁虎早一脚踢到那人胸前,将他踢开了。那人见势,二话没说,捂着胸口灰溜溜地跑了。韩田道:“你这身手,不怕把人打死。”梁虎道:“我堂堂当家的,自有分寸。快去带我去见你们县令。”这时打酒的人早已上了马,韩田带着这一行人便往此处县衙去了。张翊微微一笑道:“这人如此火气,看来对日前发生的事情是很恼怒的呀。”于是结了帐去街边牵了马,刚要上马就见地上一些白色粉末,当即蹲下身捻了一点闻了闻,就拿手巾将粉末包了起来。心下喜道:“本想靠实力,没想到靠的还是有一些运气,我多半能猜到是谁了。“

韩田带着梁虎一行人便来到了张翊的官舍,梁虎吩咐手下的人在大门外候着,自己跟着韩田进了官舍。韩田上去敲门禀告道:“张大人,靖远镖局梁虎前来取回手下之前押运的那几个箱子,特来禀告。”好一会儿屋里也没人回应,只见几个下人走过来道:“主人出去还不曾回来,韩捕头可带人在院中的石桌上歇息,慢慢等待。”梁虎听道:“我现在心烦意乱的,如何让人等得。”韩田刚想要劝他,只见张县令跨进院中说道;“梁大当家的远道于此,辛苦,辛苦。”韩田上前拜到:“大人。”梁虎见了,上前拱手拜道:“大人,小人梁虎,日前接大人派人传来的消息便赶了过来,不知那镖现在何处?”张翊道:“梁当家的不必担心,那几个箱子本官早差人运回仓库保管。总共六箱,之中装有书卷,对吧?”梁虎一听,愣了一下。张翊微微笑道:“莫要担心,为了破案需要,是本官命人打开的,梁当家的再封好上锁便是。”梁虎应了一声,便跟着张翊去看了那几个箱子,心下放心了不少。梁虎对张翊拜道:“大人,小人想这些箱子暂且放在此处,等我等祭奠完逝去的兄弟再来此取回,还望大人成全。”张翊道:“区区小事,不必多礼。”梁虎问道:“不知大人对此次失火一事有何见解?”张翊听后,猜出梁虎也怀疑此事,说道:“失火之事并非意外,乃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凶犯,本官正在全力追捕当中。”梁虎道:“还望大人早日抓获凶犯,以告慰我那些弟兄的在天之灵。”张翊自信满满地转身对梁虎道:“这凶犯,不久便可伏法。”韩田,梁虎听后皆是睁眼看向了张翊,张翊只是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说道:“你二人上前来,本官有些妙计可以引出凶犯。”

(四)

梁虎出了官舍,叫人去搬了那几个箱子放到车上运了回去。梁虎只留一人在身边,二人在城中逛了许久,见天色已晚,去城东找了一家客栈开了房,让酒博士将酒菜送至房间,二人便一同开吃了。不多时,梁虎二人便趴在酒桌上一动不动,像是中了蒙汗药一样。过不多久,只听得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门口踏进一双脚正悄悄地向趴在酒桌上的梁虎走去。烛光下,这人头发散乱蒙着面,眼中透露着杀气,房中蒙面人的影子正映在纸糊的门窗上,那黑影慢慢地双臂举起,手中握着一把利器正欲向梁虎刺去。突然,门外飞来一个石子,正好打落那人手中的利器。梁虎二人顺势从桌下抽出横刀跳到蒙面人身边,门外张翊,韩田领着众捕快早已拥进房中,原来那石子正是韩田扔的。蒙面人见中计四下无处逃窜,便慢慢往窗边退去。众人见他欲夺窗而出,梁虎第一个冲到蒙面人面前提刀便砍,张翊见状忙叫道:“刀下留人!”这时韩田早跳了过去,提刀挡住了梁虎这一砍。要不是韩田,梁虎这满载怒气的一刀非要把蒙面人的头直接削下来。众捕快随后上去将蒙面人抓住摁在了地上,梁虎对韩田道:“为何拦我,杀人偿命,我要为我手底下的兄弟报仇!”张翊道:“此事应由官府处理,待在公堂之上审判定罪,才能给全县百姓以及遇害之人在天之灵有一个交代。”梁虎也无话说,当下收了横刀。张翊走到蒙面人面前,上前摘掉了面罩一看就是那日和裁缝店掌柜的吵过架,和梁虎街上闹过的那厮,于是命人搜身,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包蒙汗药和两个打火石。张翊说道:“果不出我所料,你这厮果然是凶手。”韩田上前道:“你小子这般年纪便有这么大的作为,韩某人也是佩服。”张翊蹲在那人面前问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那人低头道:“张绘冒,本地人。”张翊听他也姓张说道:“同样姓张,你我二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于是命人将张绘冒押回大牢看管,等候公堂受审。

第二日,县城许多百姓听说杀人放火的凶犯已被捉拿要在县衙受审,便早早挤到衙门外张望。张翊换了官服于公堂之上就坐,说道:“升堂。”两边衙役“威武”之后,张翊道:“带犯人张绘冒。”两名衙役将张绘冒押到了公堂上跪下。张翊对张绘冒道:“你可知罪。”张绘冒道:“知罪。”张翊问道:“南城客栈之事,西城裁缝店之事是否都是你所为?”张绘冒道:“没错,都是小人所为。”张翊道:“那你为何要杀掉客栈那些人,为何要放火,图的又是什么?”张绘冒道:“家中老母卧床久病不起,那日突然病情加重,我便哪了家中仅剩的银子去药店换药,回来时被路过的运镖之人撞倒,我当时生气骂了他们,他们便将我的药给抢了,耽误了老母的病情。等我回去时,母亲已经西去了。于是我便去寻那些贼人,见他们进了城南的客栈,当天去黑商贩那里将家传之物换了蒙汗药,黄昏时,溜进了客栈听他们要酒菜送到房中,我趁厨房伙计离开时在菜中下了药,等时间到了我就溜进他们所在的房间,一刀一个给杀了。然后怕留下痕迹干脆将这客栈的所有人杀了,再烧掉客栈来个毁尸灭迹。我就悄悄地杀了客栈的所有人,只见后院还有两个站岗的人,于是扮成店小二给那两位送了下了药的酒。等那两人倒后拖到了厨房中,然后找了柴火,将客栈各处都点了。”张翊听后又道:“那裁缝店的夫妇你为何杀之?”张绘冒道:“家母生前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我想为她做一件。就进去求那掌柜的做一件,日后有钱就还,没想到那人对我百般辱骂,还将我赶了出去,顿时便起了杀心。晚上翻进墙内,到柴房将那妇人用绳勒死,然后去房中用刀将那掌柜给杀了。本想将他们房舍烧了,见与其他邻里是挨着的,我就将二人尸体拖到院中烧了。”张绘冒越说越兴奋,说完以后还大笑了一声。接着对张翊道:“昨日看到几个挂着靖远镖局牌子的人走进来,本想将他们杀掉没想到中了你们这些人的圈套。”张翊说道:“本官在两处案发现场都找到了你掉的蒙汗药,见你衣衫破旧,踹不住此药也正常。昨日,你与靖远镖局的当家争吵的地方,本官还是发现了一点蒙汗药。这才断定你有重大嫌疑,于是本官就让梁虎留一人在身边,其余人去将镖押走,暗中派韩捕头跟着他二人,然后让他在县城中转转找家客栈,点过酒菜,料到你会放药,便假装晕倒,让你中了埋伏。”张绘冒哼了一声道:“大人,结案吧,早点送我上路。”张翊松了口气道:“天网恢恢,杀人偿命,签字画押,明日押至法场处死,此案终结!”

当日梁虎前来官舍拜见张翊,张翊引进问道:“梁当家的有何事?”梁虎道:“大人破获此案,抓获贼人,手下兄弟的在天之灵也可安息,梁虎在此谢过了。”张翊道:“当家的客气了,身为县令这些本是份内之事。”梁虎道:“大人,待明日小人去看那贼人伏法后便离去。”接着从怀中掏出三根金条,对张翊道:“还望大人收下。”张翊深知拿人钱财的道理,忙推辞道:“本官不缺财物,还望梁当家的见谅。”梁虎见他再三推辞,也没办法,于是收了回去。张翊回到房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跑到床上躺着休息。闲着没事,脑海中便回忆起这几天的案情,还有那张绘冒在堂上的供词。想着想着,张翊忽地坐了起来,说了声:“不对。”

翌日,张绘冒被押进囚车送至法场,一路上被路旁的百姓指点谩骂,有的还拿自家的烂菜叶砸他。囚车行至法场,法场前挤满了观望的百姓,张翊早已到法场前坐下,随后衙役将犯人押至法场前跪下,刽子手扛着刚磨好的鬼头大刀走到犯人旁边,静待县令大人下令。人群中梁虎带着手下也在看着,心下道:“如若让我亲自手刃了那厮该是有多痛快。”韩田也在一角静静地看着,午时的太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阵阵暖风刮过,张翊则一边望着人群,一边看着放置在旁的日晷。张绘冒面无表情地望人群中的一角看了一眼,将头又低下了。

正当午时三刻,张翊从签令筒中取出火签令,在嘈杂的人声中下令道:“斩!”法场中的刽子手见令牌掷下,喝了口酒喷洒在鬼头大刀上,取出张绘冒背后的明梏(一块写有犯人姓名及罪行的木牌),将刀对准了他的颈项。法场前胆大的人便站在那里瞪着眼睛张着嘴看着,胆小的人便将头偏开,有的甚至还捂着耳朵。只听得刽子手喝的一声,手起刀落将张绘冒的头砍了下来,那颈项中的鲜血往外喷洒了一地。在众人嘈杂声中,那颗躺在血泊中的头颅睁着眼,面朝着天,静静地躺在那儿。

梁虎和手下的人见犯人已经伏法,转身上了马,二人便往城东外骑去。二人骑马慢慢行至城外五里来路,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树林的光线显得暗淡了下来。梁虎对手下的人说道:“来时记得走出这片树林,前面二里处有一个村庄,去那里待一宿,明日一早再赶路。”话音刚落,只听得嗖的一声,随后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梁虎手下那人胸前早穿了两支箭,当即倒地毙命。梁虎当即拔出横刀,跳下马来,气定神闲地左右看了看,又听得背后嗖的一声,梁虎立即闪了开来,那箭重重地插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梁虎望向箭羽飞来的地方,一个黑影了过去。梁虎大叫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出来和我真刀真枪的干啊。”天色又黯淡了些,密林之下显得格外寂静,又听得嗖的几声,有几只箭羽飞了过来,梁虎左闪右闪的躲了过去。正要破口大骂,只觉得左肩上有些灼痛,便扭头在暗光下一看,原来是被箭给刮伤了。这时一个蒙面的黑影人出现在了面前,低沉着嗓音对梁虎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梁虎见人,纵身一跃提刀便向那人砍去,那黑衣人向旁边一闪从腰间抽出横刀对着梁虎颈项上砍来,梁虎侧身用刀挡住。他见这黑衣人功夫不一般,当下使出拿手刀法“快刀决”,刀法极快,招招都能要人性命。那黑衣人也不主动进攻,一直在躲闪,但是梁虎的刀法极快,划破了那黑衣人的衣服,差点就伤到了皮肉。那黑影人退后了几步道:“靖远镖局梁当家的果然厉害,在下也是自愧不如。”梁虎哼了一身,说道:“既然知道本爷爷的来头,还敢动你爷爷。”那黑衣人大笑道:“动的就是你。”梁虎大怒道:“好狂妄,待我揭下你的面罩,看看你究竟是谁!”当下运功提刀便砍来,突然气力不畅,口中吐出了血,视力也开始有些模糊,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心下大惊道:“不好,箭上有毒。”那黑衣人见毒性开始发作,大笑道:“虽然在下武功不如你,但是这射箭的本事还是看的过去,尤其是涂了毒的暗箭。”梁虎抹了抹口边残留的暗红的血迹,满眼怒火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那黑衣人走上前说道:“不妨就告诉你,你那二当家的与你家夫人私下往来甚是密切。早就想除掉你了,所以私下请了一位富商,让他委托镖局运镖,然后安排了两个人去永安县镖车的必经之地埋伏,将那些人干掉好引你过来,然后在你回去的必经之地将你干掉。那样二当家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掌管整个镖局,说你是被漏网之人的同伙给杀害了,这样也不会怀疑到他。而且在这荒郊野外,把你焚了,就更没有什么破绽了。”梁虎听后,怒气攻心,顿时吐血,还在用力提刀,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早就中毒已深,无法使出力气。那黑衣人一阵阴笑,说道:“我这就送你去见鬼去吧。”于是举起刀向梁虎砍去。这时从一旁树林走出一人说道:“韩捕头,刀下留人。”那黑衣人一惊,忙转身往后一看,在阴暗的光线下见是张县令。张翊走上来道:“韩捕头何必赶尽杀绝呢?”那黑衣人摘下面罩,清了清嗓子说:“张大人果然厉害,居然能跟到这里。”梁虎一听这黑衣人竟然是好友韩田,当即破口骂道:“你这贼人,往日你我交往甚厚,我带你也不薄,为何有这般畜生似的作为!”韩田回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给的钱多,我听谁的咯。”然后用刀指着张翊道:“张大人虽是聪明,但是闲事儿管的实在是太多了,只好先送送你了。”此时刮起了一阵大风,林中的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张翊从身边取出佩剑,缓慢地将其拔出说道:“谁送谁还不一定呢。”韩田见他往日从未佩剑,也不像习武之人,以为他在虚张声势,右手提起刀先冲了过来。只见张翊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剑还未拔出,韩田冲到面前举起刀就往张翊面门上砍去,忽然张翊从他面前闪到了梁虎的面前,将梁虎吓了一跳,随后缓慢地将剑收了回去。韩田见突然没了人影,也是吃了一惊,四下正寻找着,当回头时见张翊已在梁虎面前守住剑站着了,心下大惊道:“此人竟然如此厉害。”刚想完,突然感到手腕疼痛,右手的横刀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抬手一看手腕处留着血,并且手筋居然已被割断。张翊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说:“你最好别跑,小心你的脚筋也会被挑断。”韩田问道:“你是何时看出我破绽的。”张翊说道:“有些事太过巧了,反而遭疑。当初在裁缝店后院,我发现了柴房前门口的那点蒙汗药,然后又去了城南客栈的后院也发现了蒙汗药,最后张绘冒与梁虎在街上争吵后的地上也有蒙汗药,而且你一直在旁将几件案情故意结合起来引导我将种种嫌疑指向张绘冒,那么那药就不是张绘冒掉的而是你故意趁我在撒在地上的。如果我料想不错,你所说的二当家派的那二人便是你和张绘冒,你二人当初用计杀了客栈中所有人,然后放火烧了客栈。本以为能毁尸灭迹,瞒过我这新上任的县官,但是你韩捕头却没想到我发现疑点,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你二人决定再作一次案,将我的思路引向另一个方向。与你在酒馆喝酒时,张绘冒与裁缝店掌柜的争吵。我昨日在酒馆时,张绘冒与梁虎的争吵。每件事情恰巧将蒙汗药,张绘冒联系到了一起。我昨日在官舍中的主意说与你听后,你便让张绘冒带上蒙汗药打火石故意落入圈套,然后让我们以为此案就这样结束了,自然怀疑不到你身上了。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张绘冒为何甘愿牺牲自己呢?莫非是你们扣下了他的家人逼迫如此,还是因为能给他家人一大笔银子呢?”韩田听后苦笑道:“罢了,罢了。我韩田今日就栽在你手里了,认了。”此时梁虎勉强地站起来对张翊道:“想我梁虎一生走南闯北,阅历无数,却死在了自己人设的局中。张大人,我梁虎佩服你,至于镖局中的那些事就让它去吧。我现在觉得到了快要死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说完口中吐了一口血便倒在地上了。张翊见他如此看得开,心下也是佩服,可惜之前和韩田打斗时,毒已攻心,救也救不得了。张翊转身对韩田道:“你跟我回去认罪伏法。”韩田沉默了一会,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吗?”张翊回道:“家师向来低调,况且早已逝去。”韩田听后,跪在地上望着昏暗的天空回忆道:“我年少时,也遇一捕头,见他威风凛凛,便非要拜他为师,跟着学了两载,可惜只知学武,没好好听师父的教诲。后来再去见他,可惜他已经离世了。”刚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毒药,张翊正要阻拦,韩田早已服毒自尽了。夜已将至,阵阵微风,依然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张翊上前对着韩田尸体摇摇头说道:“师兄,下辈子拜师后记得多听点教诲。”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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