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哲扶着柳炎,盘坐在远离五班聚集区的空旷处,静静的歇息着。
而天辰班武场的中央,新一场的挑擂战正如火如荼的上演。
那些将目光投注在柳炎身上的班导、学员,随着这场比斗的开始,一个个都将视线转移回那诸多武擂台上。毕竟,无论柳炎方才的表现有多么优秀,都注定无法和天辰班学员相比。
最终,一直注视着柳炎的,就只有那被限制在武场外,只能从观众席远远望着他的李婷雨三人。
李婷雨的泪水,从她灵动的双眼滚下,划过白皙脸颊,如两条雨线般飘落。她望向柳炎的眼神,带着乞盼的凄美之色。
这一刻,他们明明只相隔几十米,可在李婷雨心中,却像是彻底失去了和柳炎的联系。她怔怔的看着柳炎,只感觉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觉得她的心就像跌入寒窟般冰凉。
柳炎的身畔,吕哲轻轻回头,望着李婷雨,心里没来由一痛。他从来没在一个女生眼中,看见过那么凄婉的神色。
只是看了一眼,吕哲就觉得,那绝望的眼神似乎带得他都要堕入了痛苦的深渊。
“柳炎!”吕哲望着身畔。
在他身旁,盘坐着的是他最最要好的兄弟。
直到今天,他依然记得两年多前,那两个在南雨初中身体素质排名无比靠后,直接被划定为没有练武天赋的少年。
那是两个有着火热梦想的少年。就算被界定为没有练武的天赋、就算所有练武的少年都不屑于与他们一起训练,他们依旧坚持着梦想。
然后,他们很幸运的遇见了彼此。从此开辟了一条并肩冲上南雨初中巅峰,共同向着天辰班努力的人生道路。
他们间的感情,也在这条道路上不断升华。
伙伴、朋友、知己、兄弟。
此刻的他们,几乎就是承载共同梦想的彼此,和亲人一样重要。
所以,吕哲看着此刻的柳炎,无比无比的心疼。
情之一字,他最是清楚。
这些年,他为了夏紫妍,从一个消遣人生的浪荡公子,毅然转变为投身武者之道的有志少年。他走在这条最艰辛的人生道路上,向着完全看不到希望目标前进。那种苦苦追寻的暗恋,令他最为明白,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的珍贵。
而现在,他虽然不知道李婷雨和柳炎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清楚的知道,他们间那一份一直说不清道不明、两个人都没有表态过,却默契异常的朦胧爱情,正在这悄无声息中一点点的粉碎。
“柳炎,真的要这样吗?”吕哲不忍的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回答他的,是柳炎望着膝盖,空洞、无神的模样。他就那样坐着,对吕哲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已经漠不关心。
极长的时间,在这座武场中划过。
武擂台上激烈的战斗,一场接一场的开启,王武和薛浅海,都两度来到柳炎身旁,而后又回到武擂台上开始新的战斗。
柳炎所在的角落,就像被人遗忘般,待他终于恢复一些体力,重新站起的时候,仅有吕哲、李婷雨、林芳、纪琴四个人注视着他。
“柳炎!”吕哲望着柳炎。
“吕哲,你,加油!”柳炎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他轻轻一点头,随即,转身向通往一班武场的出口走去。
“柳炎,你去哪!”吕哲快步跟上。
可很快,他就停住了脚步。
柳炎返过头,双眼直视着他。在那双眼睛中,除了掩饰不住的浓浓绝望外,一丝孤独无助的痛楚,也清晰的传达了出来。
吕哲的心,重重的一颤。
他在柳炎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最深层次的痛楚。那种痛楚,甚至已经出现了对人生信仰的质疑。
那种痛楚,绝不是好友亲人的陪伴可以开解。
“吕哲,让我静一静吧!”柳炎留下一个凄惨的笑容,缓缓离去。
吕哲默默站在原地。
这一刻,他希望能够陪在柳炎身旁。即便按照武擂战规则、作为从前五十被替换下的一员,他在下一轮挑擂战中还有着一次挑擂的机会。
可那渺茫的机会,明显没有他最要好的兄弟重要。
只是——
吕哲明白,柳炎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痛苦,绝不是旁人能够分担的。那一切的绝望,都必须由他自己去承受。而他此刻,无疑是需要去找一个没人能看见的地方,默默的消化那份痛苦。
“柳炎!”观众席上,李婷雨望着柳炎离去的身影,转身就向出口跑去。
不过,她的身子才一动,便被一双白皙的手臂抱住。
同时,另外一个身影,堪堪档在她离去的路上。
“林芳!”
李婷雨抬头望着挡住她的人影。
泪脸凄婉。
“婷雨,让他静一静吧!”林芳把眼睛撇向一旁,不愿看李婷雨的脸道:“你现在去找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说,你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林芳的心一阵阵绞痛,今天早上,李婷雨把她昨晚的决定告诉她们时,她和纪琴还在衷心的祝福她,可转眼——
“婷雨,让柳炎自己静一静吧。”环抱着李婷雨的纪琴轻道:“等他能够面对现实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的。”
“可是,”李婷雨绝望的看着两位好友。
她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柳炎,只不过是一时间过不了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等他静下心,想明白的时候,他自然还会回到学校。她和他,自然也还是朋友。
只是——
等那个时候,她和他恐怕就只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