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宁娴面对那画上的妇人,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知晓宁娴的额娘是生傅恒时难产落下了病根,一直未愈最终与世长辞,而自己的母亲也是病逝,现在又成了富察宁娴,不禁也将那画上之人视作了母亲。
宁娴独自站在祠堂里,对着画像倾吐苦恼,就像独自在家里对着母亲的照片倾诉一样:“额娘,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家回到额娘在时的样子?”
忽然后脑勺一疼,转眼一看,豆子还在地上蹦跶,宁娴气冲冲出了门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怒道:“傅谦,你给我出来!”
傅谦拉着傅恒从屋后挪了出来,指着傅恒说道:“不是我,是九弟。”
傅恒连连摇头:“姐,不是我。”
宁娴也不跟他废话,走到他身后一把夺过了他藏在身后的弹弓,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还跟我狡辩是吧,六姨娘出门上香了,今天我要是让你在祠堂里跪上一日也没人救得了你。”
“长姐,别呀,我错了还不行吗?”
宁娴看着手里的弹弓,这小子打得挺准的,说不定是个习武的好材料,淡淡道:“这么喜欢玩弹弓,怎么不去跟着二哥学骑射?”
傅谦眼里放光,显然是期盼已久了:“可以吗?额娘会不会又说我不学无术。”
宁娴嘲笑了声:“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怕姨娘说你?”
傅谦摇晃着宁娴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我跟额娘说说吧。”
宁娴白了他一眼:“那你以后还敢这么胡闹吗?”
傅谦一本正经道:“我保证不会了,以后什么都听长姐的。”
“你这个小滑头让我怎么相信你。”宁娴偏了下头,“进去,对着阿玛起誓。”
傅谦果真乖乖进去发了个誓,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个小鬼收拾了。古代的人一向敬畏鬼神,发过的誓应该算数吧。
看着傅谦高高兴兴跑走的身影,宁娴豁然明了,其实要对付一个人也没这么难,投其所好、恩威并施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姐,这是恒儿今日写的字。”傅恒递上他的“作业”给宁娴,而检查作业每日也成了宁娴必做的事,烦心事归烦心事,心里再不爽也不敢对弟弟疏于照顾,照她的想法就是干一行爱一行,当人家姐姐自然要负责到底,这样一想,现在她是富察宁娴,要做的就不止当姐姐这么简单了。
傅恒小小年纪却写得一手好字,今日交上来的又是一首宋词还是李煜的,起初宁娴见到还很是惊喜,因为她虽然不喜欢历史却喜欢诗词,尤其钟爱李煜的词,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与前身在诗词方面也有着一样的爱好,各种爱好雷同,连怕蛇都一样,有时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真有前世今生一说。
宁娴凝眸念叨:“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姐姐喜欢吗?”傅恒问道。
宁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喜欢。”连傅恒都知道投其所好,自己怎么就非要和人对着干呢?
“宁娴姐姐。”素兰走来一欠,又奉上一小木盒,“刚刚碰见了德叔来给姐姐送东西,我正好要来找姐姐就顺道带来了,德叔说是宫里送来的东西。”
宁娴笑着接过:“谢了。”不用打开也知道是弘昼派人送来的药膏,紫菀的药和宫里的药双管齐下,脚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弘昼还是三天两头送来,宁娴打从心里感激这个朋友。又问素兰,“二嫂在房里吗?”
素兰点了点头,宁娴十分欣然地去找二嫂了,让素兰陪着傅恒玩。
三日后,热闹的大街上,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着。“没想到古代的集市这么热闹。”宁娴笑道。
紫菀不解问道:“古代?”
宁娴闪烁其词,解释:“呃……我是说古老,这条集市存在很久了。”
紫菀似懂非懂,又手里拿着一页纸看着。
宁娴问道:“上面的地方你都找得到吗?”
紫菀点了点头:“这些地方奴婢从前路过都不敢进去的。”
宁娴笑了笑:“找得到就行,出来一趟不易,咱们快去快回。”
找到第一家绸缎庄,刚进门掌柜便热情地迎了出来:“哎哟,富察小姐来了,小姐想要什么派个下人来吩咐一声就成,小的立马差人送到府上去,哪敢辛苦小姐跑这一趟。”
宁娴进了铺子,环顾店中:“我是特地来挑挑花色的,上次送去的那些太过素净。”
“上次,上次不是小姐特地差人来交代要送些暗色素净的花色去吗?”掌柜一边说一边招待宁娴入雅间坐下。
“是吗?”宁娴应了声,应该是前身或是大嫂的吩咐,那她也就管不着了,这次好好挑就行。
小二跟着抱来了好些绸缎供宁娴挑选。
“帮着挑挑,看看咱们家七夫人穿哪些合适?”
紫菀惊讶道:“小姐要给七夫人添置衣裳?”
宁娴一边翻看着布料一边轻言道:“上次是我的疏忽,没顾忌到姨娘的喜好,这就当是赔罪了,用度是改不了了,这笔银子还是就从我的月例里拨吧。”
挑好绸缎,吩咐掌柜送货上门取银子,又照着觉罗氏给的清单找去了下一家。从绸缎庄到珍玩店,忙活了半晌,总算把家里人喜欢的东西添置得差不多了,就连傅谦那个小鬼爱吃的糖果子也备了一份。
诸事办妥,宁娴顿觉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也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了,一路走来都没仔细看看这些街边玩意儿。
一处小摊上精致的桃木簪子吸引了宁娴的目光,惊叹道:“这都是靠手雕琢出来的吗?”
“家传的手艺,姑娘喜欢就买一个吧。”摊主是一个和蔼的老妇人。
紫菀看了一眼那些木簪,并不怎么起眼,对宁娴言道:“小姐要是想挑首饰,奴才知道一个地方。”
“一会儿去看看,把这个买了吧。”宁娴拿了一支桃木簪转身离去。
紫菀付了钱跟了上去,带着宁娴去到一家铺子里,皆是精致华丽的金簪银钗什么的,宁娴对这些奢侈之物反倒没什么兴致,便让紫菀挑着,自己则照着铜镜将木簪插到头上。
紫菀挑了一支簪头是喜鹊的金簪:“小姐试试这支?喜鹊可是好兆头。”
宁娴看了一眼那簪子,问紫菀道:“喜欢吗?”
“喜欢,可奴才配不上这等好物。”紫菀沉下眸子。
宁娴拿过她手里的簪子,替她插在头上:“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俗话说麻雀都能变凤凰,你带上这喜鹊簪,说不定有朝一日就不当奴婢了。”又转身对店家道,“这簪子我要了,钱回头我差人送来。”
“是是,富察小姐喜欢尽管拿去。”店家应道。
“小姐这怎么成……”紫菀为难道,伸手想取下那簪子。
宁娴忙制止了她,正了正她头上的发簪笑道:“这就当是我送你的,谢谢你这段时日来的照顾,也谢谢你那盒良药治好了我的伤,顺便祝你能有一个好前程。”她的确是很喜欢紫菀这个丫头,要不是紫菀,自己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富察府了解得一清二楚还未引人察觉。
宁娴在紫菀的连连道谢声中拉着她出了铺子,刚走到街上便被三个男子拦住了去路,看样子就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带着两个家丁,但来者不善。
前面的富少拿折扇指了下紫菀,嬉笑道:“哟,这不是紫菀丫头吗。”又打量着宁娴,“那这个大美人儿又是谁?”
“小姐,快走……”紫菀拉着宁娴想从一边离开,却又被三人恶意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