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弥漫的尘土散尽,蚩凡看着李振南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如果说李振南方才真的没有闪躲,蚩凡绝不相信,但是在尘土飞扬之际,他没有精力关注李振南的动作。
李振南轻轻抬了抬脚面,踢掉了鞋面上沾染的灰尘,看着周身密布的坑洼,故作惊叹道“啧啧,蚩凡啊,就差一点儿,差一点你就不是打中老夫,而是真的要了我这条老命喽!”
蚩凡对于李振南这种拙劣的暗示并不感冒,但是心中的诧异却丝毫未减。
他想不通李振南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能够在自己的偷袭与干扰之间,躲掉所有的攻击,而且还能营造出纹丝未动的迹象!
但是蚩凡也不气馁,用老头儿的话来说“智慧与年龄是成正比的!”
一个远远超过自己见识、能力、地位的人,做到这一步,蚩凡虽然不甘心,但心中也未尝不能接受!
“呵呵,不是还有两次吗?”
李振南见意料之中的气急败坏没有出现,也不生气,故作大度地劝说道“也对,没事,时间还来得及!慢慢来,我都这个岁数了,有的是耐心!”
蚩凡对于什么耐心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李振南的脚下,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而他的观察不无效果,还真给他看出一些端倪。
李振南脚下的尘土虽然踏得非常平整,但问题正出在这里。
“完美本就是一种错误”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讲的,不过蚩凡却很认同。
李振南脚下平整的像是压路机走过一般,这很正常?
当然不正常!蚩凡不知道李振南如何做到,但是他的脚下说明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无数次的踩踏才会造成夯土式的结构。
那么,既然这样,蚩凡想到了一个办法。
蚩凡轻轻地抓起一把泥土,小心翼翼地在李振南的脚下撒满薄薄的一层。
他一边撒还一边观察李振南的表情,如果说他的判断正确的话,李振南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耍赖,再玩一次之前的手段。
说好了不躲不闪,眼睛可能会欺骗自己,但是没有生命的泥土,终归会说明一切。
李振南看着蚩凡的动作也不催促,甚至还俯下身子帮蚩凡一把。
当李振南脚下的泥土已经漫过脚背的时候,他才善意地提醒道“可以开始了吗?”
蚩凡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花哨的动作,而是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李振南的背后,他倒想看一看,悄无声息地偷袭,李振南会怎么处理。
当他的右手拂在李振南头顶的时候,蚩凡明显地感觉到,李振南的身体微微一躬,有了蓄势的迹象。
蚩凡赶忙把手离开李振南的脑袋,再度开始寻找机会,反复地几次实验,李振南的身体终于保持了放松。
可蚩凡却还是没有出手,等他看到李振南的脖颈清晰地渗出汗水,身上的唐装已经紧紧地糊在背上的时候,忍耐许久的他终于动了。
当蚩凡的手掌由上至下向李振南的头顶砸落的时候,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
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像是抚摸一般落下,等手掌已经堪堪触到李振南头发的时候,蚩凡突然间变掌为拳,“嗷”地一声嚎叫,猛然砸落。
然而这一次,触目惊心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发生。
这世上有幻觉吗?蚩凡可以确定,是真的存在,而且他经常接触。
恰恰是因为他经常接触,所以他可以很负责任的确定,此时此刻,他没有进入幻觉。
但比幻觉更加可怕的是,他的拳头竟然直接穿过了李振南的身体,一砸到底,当地面清晰的触感传来,手臂上的疼痛才告知他,这一次又失败了!
他感觉自己这一拳砸在了空处,砸到了泥土,却唯独没有砸到李振南!
“呵呵,年轻人,这次知道为什么吗?”
李振南戏谑的笑声响起,扭过头看着神情不再冷静的蚩凡。
蚩凡看着李振南脚下尘土上的拳印,怔怔地出神,但是他的神态已经表明了他的选择。
“蚩凡,你TM别告诉我你放弃了!你想想被杀的下巴,你想想你一个人反身离开的勇气,不是还有机会吗?你为什么不打啊!你打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李慈元,看着蚩凡匍匐在李振南背后的地面,焦急地大吼。
“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住嘴!”
都没用李振南的授意,一直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开老大,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李慈元的身子抽得倒飞了出去。
开老大这一个耳光并不解气,连步冲上去,按住李慈元的胸口,迎面就是一拳。
当他的拳头再度抬起的时候,背后也是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施主,对自己的后背痛下辣手,不妥吧?”
开老大仓促间反身一掌,震得安淳身子一颤,但是开老大却因此离开的李慈元的身体。
而李慈元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之后,仍是满脸地不甘,放声大吼。
“蚩凡,你等什么?我们这些人可以为你死?你就要在最后一步放弃?我TM瞧不起你!”
李慈元受了开老大的一掌、一拳之后,精神有些恍惚,饶是如此,他仍是混着血泪在那里叫个不停。
开老大看着周身散发着熠熠金光、时不时体内还传出一声佛号的安淳,心中的怒意更甚。
“小和尚,你是不是真以为没有人破得了你这初成的金刚法相?给我滚开,这是我李家的家事!”
安淳看着气急败坏的开老大,他自然知道自己拼尽全力也阻拦不住面前的这个老人,但是……
“佛说、众生疾苦、方需普度,然三界六道、芸芸众生,谁能为我、我能为谁?不入地狱、不成佛陀,芸芸众生、何分家国?”
安淳每诵一句佛号、脚下便踏出一步,没踏出一步、身上的金光便强盛一分。
开老大此时也收敛了眼中的轻视,虽然表情依旧随意,但是脚下已经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一袭长衫凛凛作响,隐约间透出几缕锋锐之音。
“等等!都给我住手!”
蚩凡缓缓在李振南的脚下爬起,眼中的绝望并没有减退,但是偶尔闪过的一丝红光,隐隐透着疯狂!
“李振南,是不是还有一次?”
李振南看着再度站起的蚩凡,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厌恶,他不是厌恶蚩凡的坚韧,而是厌恶蚩凡言语间的疯狂,因为这种态度、这个眼神、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像了!太像那个恨之入骨的疯子了!
“可以,用不用我再容你一次?”
蚩凡回应他的只有张狂的大笑“哈哈、哈哈”,随着蚩凡张狂的笑声,右臂上凝结的符文开始渐渐恢复成浓郁的煞气,而左臂上黑色的,被李慈元称为魔气的东西早已消匿不见。
仔细地观察,才发现竟然再度与蚩凡笼罩半边身体的煞气纠葛在了一起,惹得开老大感慨道“好重的煞气!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冤屈?”
呵呵,哪里来的冤屈?蚩凡对于这个问题,恐怕永远都不会解释,因为他的行动胜过一切,至于什么冤屈?等到他能报复的时候,再来谈吧!
当蚩凡在离魂症的时候,发出的煞气再度凝结,他面对的已经不是那星空凝结的巨脸。
李振南可怕不可怕?至少现在在蚩凡眼里,他与那巨脸没有差别,因为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家伙。
但是真正的差距,谁都不清楚!
当血色巨矛如电般刺中李振南胸口的时候,他的身体再度变为虚幻,这一次蚩凡可以清晰地看到,李振南是真的没有其他动作。
可蚩凡败了吗?当巨矛插入虚幻探出一半的时候,蚩凡清晰地看到,李振南的脸上有了一丝愤怒。
“哼”李振南虽然轻描淡写地击碎了巨矛,但是他败了!
半截的矛刃穿过了他的身体,远远地飞出院子,似乎直到击穿残破的院墙才停顿。
但是剩下的半截,却是李振南护身的正阳罡气,生生震碎,结果似乎已经说明赌约的胜负。
不管已经是满脸血泪的李慈元,还是金光大作的安淳,此时都再度流下了泪水。
“我、我赢了!”
蚩凡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支地撑着地面,但言语间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
“老鬼,你什么意思?”
李振南并没有理会倒地的蚩凡,而是看着光线触及不到的黑暗,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