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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那片大湖,因地球正处于地质活跃期及陆地板块连年的变化而变化,面积有所变大,海拔高度也有所提高。就在巴巴离开的两年中,这片湖水瀑布群经历了共计412次大小地震,有明显震感的共19次,让生灵感到恐惧的有3次。

巴巴曾偷偷摸摸回到过去的“洞房”,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坍塌、沉陷、封堵等现象严重。巴巴到底只是一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霸王龙,望着似曾相识之地,他甚至连伤感的情绪都没产生,用记忆中的办法扑食两三条鱼后,他感到兴趣盎然。如果不是冰冷的湖水令他脑海闪现出那个僵硬冰封的小龙的尸体,以及空气中霸王龙皇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尿液气息,他会在那儿流连忘返的。

此时,巴巴看着低处的大湖,嗅觉神经仿佛又嗅闻到霸王龙皇的那股骚气。他绷紧自己的鼻孔肌肉,愤愤地呼出几大口怨气;肚腹丹田处积蓄的一股力量上窜,看看已经到了嗓子眼了,正准备引亢高声咆哮而出时,不知道那根神经作祟,身体竟打了一个冷噤,声音出来时变成了一种有气无力的哀鸣“啊吽”。这令他很沮丧,也很不自信。他望着群山,想到那块富饶的盆地,无奈心中重重叹息一声,软绵无力地蹬腿而起,然后转身离开。

霸王龙皇的宠妃娜娜,依然喜欢这个地方,霸王龙皇自然就会把此处纳入自己的山头。娜娜受宠,除了她能歌善舞、风骚妩媚外,还因为她超乎寻常的生育能力。普通的霸王雌龙,每次最多产下五枚龙蛋,最多孵化出三只幼龙,就已属不错了。娜娜则不同。去年,她一次竟产下八只龙蛋,孵化出七只幼龙,如果不是后来的迁徙和战乱使她的幼龙失去三只,她现在应该是最忙碌的妈妈了。今年,娜娜早早就开始了自己的发情期,而霸王龙皇因为年龄和龙群公事繁忙,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草草应付差事后,又忙碌起龙群的大事。娜娜得以和几只“嫩头青”趁机偷摸着交配了。然后,娜娜发现自己大脑中主管发情的那根“花花肠子”似乎短路了,身体还渴望着,但始终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束缚着,每遇雄性的挑逗、撩拨和示爱,她自然而然会怒目圆瞪横眉冷对,甚至毫不留情地赶走雄龙。事后,她又会沮丧不已。所以,当龙群又迁徙回绿意苍浓的盆地大草原时,她决定独自到大湖洞房中待产。霸王龙皇当然认为娜娜是怀着自己的后代,殷情无限地送娜娜来到此处。洞房没了,但过去娜娜无意中发现的、巴巴曾避难住过的那个天井,却因巨石封顶,阴差阳错地成为又一处绝佳产房。霸王龙皇推开堵门的大小石块,让娜娜住了进去,并将自己那代表雄性权利和威望的尿液片撒周围。

娜娜孤独地住在“新洞房”中,洞外充斥着霸王龙皇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但娜娜则更喜欢洞内那隐隐依稀尚存的一丝淡淡的气息。她从这股气息中嗅出青春洋溢,柔情蜜意,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刚开始,在这种气息的包裹中,她觉得自己变得平静又安详,心中还生出无限的柔情。可时间久了,她渐渐感到寂寥和孤独,又生出一些急躁和难耐。但她无能为力了,一些小生命已经在她的肚腹中躁动,她的产道也开始分泌一种起润滑作用的液体。她知道,要来了,那些可爱的圆鼓哝咚的小东西。一只,两只……九只,她居然又破了一次霸王龙界的世界纪录。这让她生出无限的母爱。她大脑中的“花花肠子”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粉色、圆润、柔和的大脑沟洄。她的身体变得暖暖的,柔柔的,把那九只龙蛋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抱中,不时还轻轻抚摸和挪移一下那些蛋蛋,生怕会出现意外。霸王龙皇得知消息,大喜不已,把猎取到的食物的精华统统往此处派送。此时的娜娜,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些送食雄龙,只有她的宝贝了。她会驱逐那些雄龙,不许它们靠近自己的宝贝,千万年来,那些雄龙无一例外都是无情的虐杀者,它们会杀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后代。她当然会将它们拒之洞外,甚至包括霸王龙皇。霸王龙皇正处高兴之中,也没和她计较。

但仅仅一周后,有两只小蛋自己瘪了,像泄气的气球。娜娜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她用嘴把那两只瘪蛋含到洞房的最里面,那里最暖和。她还把自己的体温更多地给了这两只瘪蛋。但于事无补,那两只瘪蛋毫不领情,只一味地瘪着。娜娜开始伤感,眼睛常常湿润,因此她而变得暴躁和怪异。她会无端地冲那些送食雄龙吼叫咆哮,她觉得一定是它们的到来带来了霉运。她的皮肤开始显出冷酷无比的深褐色,她的脸庞不再圆润,她的气息不再甜腻……总之,在其他龙眼中,娜娜完全不像娜娜了的同时,她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对另外七只宝贝,她甚至都有些无心打理了似的。

又是两周过去,娜娜觉得自己的皮肤干燥瘙痒,嘴中仿佛能喷出火,嘴中还有恶臭。她忍不住地想喝水。于是,她常常把四周观察清楚,见无其他杂龙在旁后,绕道到湖边,浸身浅水区,用冰凉的湖水去除自己的无名之火。

这一天的下午,进食后,娜娜又来到湖边。她先仰脖喝下几大口水,再小心翼翼地泡进水中。阳光的炙热,湖水的冰凉,这矛盾的两者却使娜娜心情大好。她轻轻摇摆,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多久没唱歌了?她想不起来了,她干脆张开嘴轻哼起来:

火球照呀照,

湖水跳呀跳,

树木摇呀摇,

风儿飘呀飘,

周遭真是好。

心儿畅呀畅,

歌儿唱呀唱,

心随歌飞扬,

身随心舒朗。

……

她胡乱地哼着唱着,是那么忘情,仿佛清清湖水洗去了她的疲惫和连日的低沉,连正在树丛中偷听的霸王龙皇的气息,她都没察觉。霸王龙皇那可是个老文青了,它耿耿于怀的就是霸王龙族竟然没有语言和文字。此时,它又听到娜娜的歌喉,心中开始发痒。但它到底只是霸王龙一只,它没有因娜娜的歌喉而生出文学之心,反生出一种克制不住的欲想。经过一段时间的息养,它又精神焕发了。我可是霸王龙皇呀!它趁着兽性,蹭蹭蹭碾过树枝丛林,蹬蹬蹬来到娜娜所在,浑身散发出一股雄性的骚气。娜娜这才发现。这段时间的好吃好喝,已经让她的身体恢复,此时嗅闻到雄性的怪味,她稀里糊涂地也难耐了。她从水中爬出,示好地扭捏着,随着霸王龙皇钻进了丛林。

呕呕吔吔中,娜娜的大脑被欲想占满,没有听见那个能让她心跳的沙哑、苍凉、性感的声音。

我感知到了这些,所以我知道了,巴巴嗅觉神经中突然嗅出的那股气息,还真不是他幻觉出来的,而是随热空气上升,被风儿吹进他鼻孔中的。他没有异常反应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他的视觉根本无法看见,并不是他失去了动物好斗、抢掠的本性。这样也好,避免了一场换届大战的提早来临。

我不知道自己是盼着这场大战的来临,还是更希望这种和平共处不被打破?但,既然我已经知道巴巴和娜娜最后会牵手共赴火球,所以,他俩总有一天会重聚的。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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