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你晚上有空吗？陪我吃个饭~”电话那端，明孝依然慵懒的声音让季禾非常火大。
“又怎么了大画家？”季禾在茶水间端着杯子喝着水。
“唉，圣诞快到了，连一个陪我过节的人都没有，伤心死了。话说，你上次和我说你和你学长成了，那你圣诞肯定和他过了对吧。那你圣诞前陪我过一下不行？”
季禾吐口气，无奈摇摇头：“那好吧，既然是陪你，你请客好了。刚好我今天不加班。”
“好呀，我等会把地点发给你~就知道你最好啦~待会见！”季禾收好手机，无语地挑挑眉。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回到办公室，整理下明天会议要用到的文件，把明天的事情确认好。抬腕看看表，已经是五点半了。关上电脑，收拾下东西，季禾关好门窗和电路，向电梯间走去。
十二月份快过了一半，自己也和唐昭交往了快一个月了。说是交往，不过是上班下班俩人一起，偶尔一起吃个饭而已。接近年底，唐昭的工作量反而变多，公司的单子也变多了，想必是十一二月活动多的缘故。走到唐昭办公室前敲敲门，进去，那人还坐在电脑后看着文案。
“唐昭，我先走了，和朋友有约会，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碍于年龄和前辈的原因，季禾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直呼唐昭全名。这样平等的说话也是才适应的。
“和朋友？谁啊？”唐昭放下文件，按按眉心，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季禾。
季禾笑笑，放下包，上前帮唐昭按按太阳穴，唐昭眯起眼睛。“和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你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吗？军训时他晕倒了，我扶了他一把，结果自己也中暑了。我俩算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了，他现在也在这附近工作，今天约我吃饭。”
“要不是这些文件要看完，我今天就陪你一起去的，应该见见你朋友。”唐昭抬手握住季禾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季禾慢慢低头，唐昭侧头轻轻亲了他脸颊一下。
“没关系，下次见也一样，”季禾笑着拍拍唐昭的爪子，“那我先走啦，你回去注意安全！”背上包，季禾朝唐昭摆摆手，开心地蹦跶着离开了。
唐昭笑着看他离开，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药茶。好甜。
“先生，这边请。”侍应生带着季禾走到一个饭桌前便礼貌地离开。季禾拉开椅子坐下来，把包和大衣放好。看着对面喝着红酒的明孝，一脸寂寞的样子，季禾摇摇头：“你把我叫来，就是看你喝红酒？”
明孝转头，季禾愣了愣。季禾从没见过这样的明孝，虽然和他有了快十年的交情，知根知底，但明孝在他心里都是个快乐的人，很少见他有如此寂寥的神色。想想下午他给自己打电话说的话，季禾脑袋里白光一闪：这家伙，不会是想恋爱了吧？
季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碰碰明孝的酒杯：“喂，你不会想恋爱了吧？”
“快到圣诞的时候，总是集体虐狗的时候，”明孝摇着红酒杯，一脸深沉的表情，“可我身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到哪找对象去？”
季禾无语：“那谁叫您天天宅在家的？除了编辑和我，你说说，你还见过谁？”
明孝：……
季禾用刀切了一块牛排，拿叉子叉起放在嘴里：“所以啊，你要扩大你的交际圈，不然你怎么有对象恋爱？”
“无所谓了，”明孝又变回那副不care的样子，“大不了和我的漫画结婚好了。”
“你当你是现代版的梅妻鹤子咧？”季禾翻了个白眼，明孝嘻嘻笑笑。季禾低头喝一口红酒，明孝这性格自己也知道，改不了。初高中那会，也有不少女孩子因为他的漫画而喜欢他，但明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二次元世界里，自然而然和妹子们没有啥交流。至于后来的大学和工作，呵呵，那就是俩字：死宅。
俩人都喝了不少酒，季禾还清醒点，叫了代驾。俩人互相搀扶着，季禾按下电梯，从明孝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啊，累死了。”明孝倒在地上，季禾坐在地板上靠着门喘着气。慢慢站起来打开客厅的灯，灯光让他闭了闭眼。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狼藉，啤酒罐散落着，各种漫画书摊开散落在沙发、地板上，衣服也到处丢。季禾看向睡死在地上的某人，吸口气把他“拖”到卧室的床上躺好。进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了一下，拍拍手收拾起客厅和厨房，收拾了一堆垃圾和脏衣服。把垃圾丢进楼道的垃圾桶里，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收拾好，季禾揉揉酸痛的肩膀，喝口水。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这时候，唐昭已经回去了吧？还是在家里边工作呢？
想了想，季禾还是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睡了吗？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季禾走进明孝的卧室，正准备找一套洗漱用品在明孝这里将就一夜，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喂？”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季禾反射性接起电话，没看来电联系人显示。
“你还没休息？”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禾吓了一跳，看看手机显示，正是唐昭。
“还没呢，朋友喝醉了，我刚送他回来收拾好。你今天加班了吧，早点休息啊。”季禾走到卫生间，翻翻柜子，找到了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和毛巾。
“朋友家里？我去接你。”淡淡的语气里带了些，嗯，焦虑？
“不用啦，我在这凑合一夜就行，你赶快休息去，”季禾打开水龙头，“喂，唐昭，你有在听吗？喂？”电话那端挂断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季禾放下手机，开始刷牙洗脸。反正唐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找自己也没用啊。
快速地洗了个澡，季禾裹上浴巾打了个喷嚏。从明孝衣柜里拿了一床被子抖抖，开了客厅的电暖器，关掉灯躺下来。手机又“嗡嗡嗡”地响起。
“喂？不是让你去睡觉吗？我也要睡觉啦。”季禾没好气地说道。
“我在公寓电梯间，五分钟后下来。”然后又是果断挂掉电话。季禾气的把手机扔在另一个沙发上。什么啊，那人干嘛还不睡觉，干嘛来公寓这里来……诶，等等，他在这栋公寓楼下？怎么找到的？
五分钟后，唐昭站在电梯前气定神闲地看着季禾冲出电梯，然后定在自己跟前。笑着上前揉揉他刚吹干的头发：“果然准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告诉你位置啊。”季禾穿上大衣，唐昭上前给他围上围巾：“只要是我在意的事，没有办不到的。”季禾看着眼前仔细给自己围围巾的唐昭，心神一动，伸手抬起唐昭的下巴。唐昭被迫和他对视，一脸茫然。季禾笑着亲上唐昭的唇，唐昭眼睛眯眯，下一秒反客为主，唇舌相缠。
“走吧，回家。”唐昭握着季禾有点凉的手，季禾感到身边人的温暖通过手掌传到自己心里。
“嗯。”季禾仰头微笑。有唐昭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转眼快到圣诞，恰好今年平安夜是周五。下了班，季禾清好东西和同事打招呼后走向电梯间。
“叮”走出电梯，季禾走向公交站，坐上公交去附近的大超市。嗯，晚上要做一顿好吃的，火锅好了，食材多，也好准备。
推着购物车，商场里节日气氛很浓，不时有穿着圣诞老人装的工作人员在促销区大声叫卖着。自己身边也是情侣和一家人在逛超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季禾也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尽管自己是一个人在逛着。
圣诞前一周，公司接到圣诞商业聚会的通知，邀请公司的董事和总监去，唐昭也在此列。整个活动从20号开始，一直到26号结束，据说有很多大咖会来。季禾当时也非常想去，可公司这边广告拍摄还在进行中，自己没法抽身。19号晚上在唐昭家里给他做了一顿晚饭，帮他收拾了一下行李。两人相拥而眠。清晨，季禾懵懵懂懂醒过来，唐昭早已洗漱完毕，走过来轻轻亲吻他额头：“我要走了。”
“嗯，”季禾迷迷糊糊地回答，“路上小心，不要喝太多酒，药茶包带着吧？每天睡觉前泡一杯。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北方的饮食，不习惯的话让酒店的厨房给你做饭，别吝啬。”
“知道了，你好好看家。”唐昭笑着低下身摸摸季禾的脑袋，这人总是说一些平常却贴心的话，时时刻刻被感动着。
“嗯，打电话或发消息给我。”季禾伸手握住唐昭的手，蹭蹭唐昭的胸膛。
“好，你再睡会，早饭我放在桌子上了，你热热吃。走啦。”拍拍季禾的手，唐昭将季禾的手放进被子里，给他掖好被子。拿上大衣和围巾，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
“不知道现在吃没吃饭呢。”季禾摇摇头，回到现实。唐昭走后自己就住在唐昭的家。回去打开门，房子的空气里都是那个人的气息，衣柜里是他的衣服，洗漱台上是他的牙刷和毛巾，呆在这里，就像那个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要是，圣诞能一起过就好了啊。”季禾拎着购物袋挤上公交，回到小区。小区楼房里的灯基本上都是暗的，估计都在外面吃饭过节呢。叹口气，季禾打开房门将东西放进去。打开灯，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感到有些落寞了。
之前也邀请了姚甜和明孝一起来过节，姚甜接电话时抱歉说自己和曲玲去了海南玩，说是公司的福利顺便把曲玲带过去了。明孝则在外地进行自己的第一场漫画签售会，走不开。说好的单身落寞的人咧，怎么都抛下自己去外地了？季禾拿出菜板和菜刀，颇带怨念地洗菜、切菜。
火锅烧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季禾小心地将火锅端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火锅。关上客厅的大灯，季禾带着3D眼镜，兴致勃勃地看着电影，跟着电影中的主人公悲悲喜喜。
一部电影看完，也差不多吃完了。季禾打个饱嗝，起身收拾起碗筷。洗碗时不经意向窗外看去，下雪了。
下雪了？季禾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雪，那年高一的圣诞节也是这样呢，下着雪。自己傻傻地站在雪地里等着唐昭下课。轻轻笑笑，不过现在，俩人在一起了啊。
坐回沙发上，季禾点开手机屏幕，还是没有电话和短信进来。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不是说每天给发短信和打电话吗？怎么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在忙吧。季禾吐口气，点开短信的编辑栏，飞快地打下几个字，按下发送键。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十二点了。手机里倒是收到了不少祝福短信，有明孝、姚甜、曲玲的，也有同事的，唯独没有他的回复。
不会聚会喝多了吧？窗外漆黑的夜空里，雪花缓缓飘着，远处还有人家放起了美丽的烟花。拍拍脸，季禾走向浴室，还是别期待啥了，洗洗睡吧孩子。
“咔嗒”大门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不会吧，有小偷？季禾想到最近年关将近，小偷很多，不会真的是小偷、抢劫啥的吧。
屏住呼吸向门口慢慢移动，季禾顺手拿起餐桌上的菜刀。门口传来脱鞋子的声音。这小偷也太大胆了，还脱鞋子，当我这旅馆呢。
“啪嗒”自己头顶的灯亮起，季禾一吓将刀挡在身前大声道：“我告诉你啊，我没钱，要，要命一条！”
却听到身前人的笑声，季禾疑惑地抬眼，却看见唐昭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笑着。季禾的脸一下子红了，怔怔看着他，季禾迟疑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一天吗？”
“明天就吃个饭，逛一逛而已，没什么兴趣，就回来了。”唐昭直起身子，轻抚上季禾的脸：“我回来了。”
季禾眼眶一酸，扑上去抱住唐昭，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偷。你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打个电话呢？”
“抱歉，我刚刚在赶飞机，手机也没电了，”唐昭抚抚季禾的后背，“还有，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季禾抽抽鼻子，抬头问着，“吃饭了没？我这里还剩一点食材可以给你煮碗面……”回答自己的是唐昭密密麻麻的吻，季禾配合的回应着，仿佛要将这些天的思念告诉眼前的人，好想这个人。
“圣诞快乐，季禾。”唐昭抱紧季禾，季禾也笑着回抱住唐昭。
“圣诞快乐，唐昭。”
将近赤道的小岛上，海滩边的旅店里，姚甜在曲玲旁边的床上躺着看今天拍的照片，多是曲玲帮自己和同事拍的，自己却很少出现在镜头里。姚甜侧头看着正在盯着笔记本敲字的曲玲，轻叹口气：“玲姐，出来就不要办公了啦。你今天都没怎么拍照，不好玩吗？”
“没有，有些事情要处理，”曲玲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你要休息就关灯吧，给我留个床头灯就行。”
“玲姐……”在季禾那里隐隐约约听到些关于玲姐的事情，姚甜心里也明白，要想彻底打开她的心扉还需要时间。下床开门去了旅馆自备的厨房做了点赤豆元宵，端进房放在曲玲的床边：“玲姐，我做了点宵夜，你吃点再工作吧。对啦，祝玲姐圣诞快乐~”
曲玲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床头柜上一碗散着热气的元宵。轻轻端起来舀了一勺元宵放入口中，豆沙的香气，元宵的软糯，甜滋滋的。抬头看姚甜正笑着看着自己，不自觉被这甜甜的笑容给感染：“很好吃，谢谢你。圣诞快乐。”
机场里，明孝戴着口罩穿着大衣，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着。到了安检口，将包放进安检机，拿出来时明孝的包的拉链不小心被蹭开，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明孝心里“啧”了一声，蹲下来把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掉在地上自己的漫画书被一双手捡起，明孝抬头，是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空姐。“你也喜欢看日月的漫画？”
明孝愣了愣，随即迟疑的开口道：“算……是吧。”
“真巧，我也喜欢看，”空姐笑笑，将漫画递给他，“听说他今天在省图有签售会，可惜我没赶上，真是遗憾。”向明孝礼貌的点点头，空姐准备走的时候，明孝拉住她的箱子。
“怎么了，先生？”空姐疑惑地回头。
“那个，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张日月的签名明信片，是签售会上他写的，你要吗？”明孝从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
“诶？真的可以吗？”明孝点点头，空姐欣喜地接过明信片。明信片背面是一张漂亮的雪山风景图，正面是“祝圣诞快乐”的五个大字。空姐将明信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将它小心翼翼放进制服的口袋里。
“明先生，要登机了。”编辑助理跑过来，焦急的喊着。明孝点点头，向面前的空姐说声“再见”，背上背包就走远了。空姐还站在原地，捏捏手指，向向她招手的同事走去。
“其实啊，圣诞节都把它当情人节过，所以有什么心意就直接告诉那个想告诉的人吧。”
圣诞的凌晨，雪还在下，屋子里却很温暖缠绵；圣诞的深夜，海浪在拍打着海岸，睡梦里是甜甜的味道；圣诞的傍晚，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在向自己幸福的地方奔去。因为那里有自己在意的人，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有自己想要表达的那份爱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