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刘权根家的随着如意走出青瓷阁楼,路经吴老太太的碧春园,刘权根家的叫住如意
“如意姑娘,稍等一下……”接着伸手递过一支银钗说“我想见下老夫人,当年感谢一下她老人家。正好前几日偶得一银钗,但这花样不适合我这老婆子了,今天看到如意姑娘,觉得这钗和姑娘正好相配,希望姑娘收下,权当为钗子找了个好主人。”
如意见了刘权根家的手中雕刻着梅花的银钗,心中很是喜欢。银钗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是花样胜在精致,一看就是大家手笔,不过如意一丫鬟也不能佩戴太贵重的东西,一个银钗已经是顶天了的!正好本来老夫人也是吩咐她叫刘权根家的过去一趟的,又有银钗可拿,岂不正好?当下也不推迟,偷偷的拿在手上说,
“那我去问下老夫人,这老夫人见与不见,我可做不了主!”如意心想,老太太肯定会见,先这样说了,也讨了个好。
“那是自然,辛苦如意姑娘了。”刘权根家的朝如意福了福身,像刘权根家的这么大年纪还要向如意福身,虽然是四姑娘的外婆,但是妾的娘算不得亲戚,刘权根家的在如意眼中就是府中药庄上的一个药农,怎么能抵得上她在老夫人面前一等丫鬟来的体面,竟也受了刘权根家的这礼!
“你在这等着,我去了。”如意吩咐道。
如意进去回禀了吴老夫人,刘权根家的已经带到了,是否现在要见。老夫人正好有空,就要如意即刻带过来。如意领命之后,特意在花厅停留了一下,想着也不能太快过去,毕竟还受了礼的,时间稍微久点,也显得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不一会儿,就来到刘权根家的这里了“老太太同意见你了,你进去就问好就行了,旁的可不要说”毕竟受了礼,如意怕乡村妇人多说几句,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辛苦如意姑娘了”刘权根家的虽然是乡村妇人,可是在活了这么大岁数,所有事情在自己心中都门儿清!
话闭,如意带着刘权根家的穿过大厅,来到内间的小花厅,花厅再里面就是内室了
“老夫人,刘权根家的带到了”如意报着,
只见一个丫头将水晶琉璃石做成的帘幕打起,一个头戴太君帽,精神矍铄的老人手扶着齐嬷嬷的手从内间走出,老太太身穿藏青色万福褙子,胸前配挂福禄和田玉。那藏青色的太君帽上还镶着一颗祖母绿。
“老夫人万福!”刘权根家的一见老太太,立马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哎哟,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论起来你还是我孙女的外家。”老太太嘴上客气着,可并不差人扶起。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许久给老夫人请安,还请老夫人见谅。”刘姥姥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虽然嫁给老夫人的儿子为妾,可是妾就是妾,妾的家人也不能算亲戚,自己还是这吴府的奴才,这点上老婆子还拎得清。
“你去看了四丫头,她见了你可好些了?”老夫人随口问了下,本来已经知道青瓷不好了,所以这药农刘氏求到了这里希望见四丫头一面,自己立马就允了。老夫人本是极重规矩,从刘姥姥把女儿送到这里做妾开始,就等于是卖了女儿,还哪有什么外家亲戚之说。故而之前刘权根家的要见外孙女,是绝对见不到的。
“蒙老夫人照顾,我看四小姐已经大好了!”
“已经大好……?”老夫人看向如意。
“确实已经大好了,我看是老夫人这几日给四小姐念经祈福起了作用。”如意心领神会道。
“阿弥陀佛,那可真是上天保佑。”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老夫人,奴婢这次来,一来感谢老夫人怜悯,让老婆子见了见四小姐,二来,有些私心话想跟老夫人说道一二。”
“噢,那如意你带丫头们先下去,”正好老夫人有事需要单独问问刘姥姥。老夫人谴退了众人只留下了齐嬷嬷侍候。
“刘权根家的(刘姥姥夫家姓名)想说什么,坐着慢慢说。”说着老夫人坐在上首。刘权根家的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下。
“承蒙老夫人老爷看得起奴家,但奴家也得自知身份。站着说就可以了。奴家只生了甘草一个女儿,所有的心血自和希望都寄托在甘草身上,能嫁与老爷为妾,也是她个人的造化,奈何自己福薄,早早的去了,只留下四小姐一个女儿。奴家想着,再不济,四小姐身上也留着老爷的血,总能让四小姐锦衣玉食。如果也早早随她姨娘去了,也是她自己福薄。怨不得旁人。可今日见四小姐,却发现…却发现四小姐的病是有人下毒。”刘姥姥说着停顿了一下!
“什么?下毒!刘权根家的,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四丫头是我们吴家的人,病了足足有一个月,我们请的郎中都换了几波,大家都说四丫头体弱才导致这样。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是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有到第二遍。”老夫人有点惊讶,微微有些气急,这明显是无中生有。女子在古代都是娇养,无论怎么中的毒,这女子都是横死。古代最忌讳横死。死了一个不要紧,有一个横死的姊妹,这其他三个将来怎么说人家。
“今日我在四小姐吃的药中发现了川楝子,四小姐就是吃它中的毒。”刘姥姥也不似刚进来低眉顺眼的模样,抬头望向老夫人,似乎在看老夫人的反应。
“这川楝子本就是一味下火良方。”老夫人甚为不解。
“可是超多且长期服用,则会慢性中毒,导致体弱,我问了丫头,四小姐连续服用了两月有余……”
“许是丫头门弄错了……”老夫人一愣神随即恢复原样。
可是这一愣神并没有逃过刘姥姥的眼睛,这毒肯定不是老夫人所为。
“不管是有意中毒,还是无意,奴家恳请老夫人护四丫头周全!”刘姥姥跪了下来,双眼通红。
“四小姐的命就是奴家的命,如四小姐死了,奴家也只好如北门观音殿为横死的四小姐超度。”
“你威胁我?”去观音殿超度,岂不全京城都知道四小姐是横死的了,就算有人不相信,可是人言可畏……
“奴家不敢,也知道您有千百种方式让奴家不能开口。但是老夫人,您家的小少爷还这么小,救活了四小姐将来也会是小少爷的一分助力不是。”刘姥姥又开始动之以情。
“四丫头是我的孙女,我自会护她周全。”老夫人一转眼,心中便猜到个大概。
“谢过老夫人!”刘姥姥朝老夫人叩首。
老太太不想再说什么了,端了茶喝了口,一直作为隐形的齐嬷嬷神会。
“老夫人乏了,该歇息了,刘权根家的,你回去吧!”
刘权根家的也不多说。起身退了出去。
门外的如意一直关注着屋里的动向,见刘权根家的红着眼睛出来便有点紧张,问了刘姥姥,刘权根家的只告诉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想起了四小姐。这才松了口气。
门内只剩下了齐嬷嬷和老夫人。
“齐嬷嬷,你觉得刘权根家的说的可是真的。”
“这奴婢不知,可若是真的,这是谁下的毒呢?”
“这个府中,谁有能力下毒可以让我们不知道呢?”
“您是说夫人?”
吴老夫人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甘草她娘进来的时候吗?老爷派百川去庄子上学习中草药。一去就是四个月。回来就带着有身孕的四姨娘。”
“记得,那时候少奶奶,就是现在的夫人也怀孕了四个月了,可是不久夫人那胎却落了!”
“是啊,虽然心妍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她是极为在意的,她那胎落的可是个男胎!可是四丫头的娘却生下了四丫头,此后,落胎虽不是四姨娘所为,但心妍把账算到了四姨娘头上。一直磨搓四丫头的娘,我不是不知道。四丫头的娘早早的去了也不无关系。”吴老夫人陷入了回忆当中,这属于主子的辛密了,齐嬷嬷不便插嘴。
“她要磨搓妾是她房里的事,我们管不着,到是四丫头确是吴家的人,将来对吴家也是有助力的,这我就不能不管了,明天将四丫头接到我这里来吧!”
“是”齐嬷嬷领命。
一夜无话。
而刘姥姥回到庄子上自己家中,想起了自己女儿不仅黯然神伤。刘姥姥年轻本是聪明女子,奈何出身不好。嫁与甘草她爹后,虽然日子清贫,又只生了甘草一个女儿,孩子她爹确待她极好。也因只有一个女儿,教养上没把太多的人情冷暖告知女儿,就是自己没教好,不然怎么会自愿为妾。像甘草这样有容貌的女子,嫁与管事当正头妻该是多好,刘权根家的越想越伤心,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