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他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都疯了。”
原本杀意纵横,正作势欲上的八人待反应过来,明白对面这家伙一人,居然是看不起他们一行八人时,气极反笑,场面忽然放松开来,裴天赐先发感慨,司马平跟上,裴天赐又做感叹。
八人气势汹汹而来,八个练气境大成的修真者,居然为单人只剑所轻,而且这个人和他们一样,仅仅是个练气境修为,而且肯定是个练气境修为,秘境之中,灵压遍布,五人能有真元法力,就在这种同境界的情况下,他们八个,竟然一起就这么被一个人生生藐视,这要真被他激怒一拥而上,那还真是疯了。
裴天赐当先而出:“未请教青云门高人姓名,裴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刘骥,我也不杀小人物,你且退去,换他来!”刘骥目光越过裴天赐,直望司马平:“你兄弟七人,气血连心,你若死,你兄弟六人也不能活,如果只是他死,你们或许不会死。”
“你!”裴天赐已经彻底出离愤怒了,要不是司马平确实是八人真心实意认的首领,他就扑上去拼命了。
这厢岳峰和曲如云,眼巴巴地望着眼前你来我往的交锋,已经彻底无语了,原本之前还只以为这刘骥是心中骄傲,这下才发现大错特错,他这不是骄傲,而是狂傲到无法无天了,三两句,完全把对面八人当做死人,青云门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有个性的试炼弟子,怎么以前完全没有听说呢,此情此景,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刘骥话一出口,裴天赐身后的六个手足兄弟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裴天生笑得最为开心。一奶同胞的七兄弟,最大的裴天赐与最小的裴天生之间隔了七岁,修为倒是差不多,但裴天生从小就要天天注意自家大哥的脸色,以免裴天赐以兄长的身份管教他,这会裴天赐吃瘪,他当即由衷地笑了,开心至极。
听到六人的笑声,司马平觉得异常刺耳,却又不能发作,冷冷道:“天赐,且退后为哥哥掠阵,看哥哥手段。”
刘骥和司马平相隔丈许对立,就好像两把利剑插刺于地。
刘骥面色粗豪,一身青色真气护体,手上青云剑青芒隐隐,作势欲吐。
司马平清秀俊美,剑眉有气,一柄长剑也是光芒隐现,头顶狼烟冲天。
旁观九人凝神注目,片刻间,两人气势均已臻至巅峰。
下一刻。
刘骥气势如朝阳喷薄,剑芒如猛虎下山,一往无前,狠戾尽显,仿佛要做一剑定生死。但在司马平眼中,刘骥全身尽是破绽,气势虽盛,必不可久,猛力出尽,一招无功,必然落败,所以充其量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长剑一伸,两道势同水火的剑芒顿时无声湮灭,剑尖相交,司马平正想作势引偏来剑,心下猛然一惊!
“不好!这厮不止青云真气精纯,还炼了其他邪门真气。”
司马平霎时就觉眼前一黑,体内气血一阵沸腾,真气循环被异种真气攻入,周天搬运差点就要失控,幸好这时,泥丸宫中一阵清流落下,失控的经脉循环才立时疏通,心神重新归于清明。
刘骥刻意没有使用诛神刺,自从修炼血神真气以来,他发现血神真气性质活跃,特别适合后天三境的争斗,而青云真气由于他领悟了青云真意的缘故,不仅极为精纯,而且能做聚散随心,虚实随意,这就让青云真气完全能包容血神真气,于是他就以青云真气为主,血神真气为辅,双管齐下,全力而出,想看看效果如何。
这一击之下,果然凑效,仅是一缕血神真气作乱,就让司马平心神打乱,差点直接饮恨。
简单的一击,突兀的形势,让所有观战的人目瞪口呆,裴氏七兄弟面面相觑,实在难以接受,殊不知天山和昆仑两派,同样地处极西,门下弟子,向来同气连枝,此次能以司马平为首,既是门中意思,也是司马平实力压人的缘故,却不想才一交手,就落个如此颓败的境地。
司马平满心自信之下,不想一招败事,顿时后背虚汗透衣而出,阵阵发凉,招招败退,心中再无小觑。
他出自昆仑嫡系,一身凌天真气早已领悟凌天形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即便不来秘境,也能晋升内门弟子,加上门中老祖赐有一道太虚剑意护持心神,想来此番秘境之性绝无大碍,想不到差点就阴沟翻船,误了自家性命,眼下形势,干系生死,由不得他不郑重再三。
刘骥有底牌在手,一招得手,招招不停,青云真气精纯、包容,血神真气诡异、如鱼得水,每次都是全力出手,完全不给司马平弄巧、借力的机会,只得逼得他一剑一剑的硬碰硬。
场中两人几下兔起鹘落,看得旁观几人心摇目眩,形势却分外清明:司马平骑虎难下,纵然有符纸、阵旗等宝贝在指环之内,可面对刘骥这种全不留手的打法,完全没有分神的机去,稍有差池,就得魂飞魄散,连连勉强招架,败势尽显。
躲得过剑芒,躲不过罡风,刘骥一道道剑芒带起的罡风在司马平的青色劲装上划出了道道血迹,虽然没什么大碍,但面子早已经丢光。
刘骥自然知道司马只是受到轻微的表面伤,谈不上伤筋动骨,有心之下,只把一式刺剑使得出神入化,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本就神魂强大异常,剑心通明,这场争斗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检验自家手段的机会,不急着出杀手。
太虚剑意是要昆仑弟子晋升先天后,才可以在修炼道法《太虚道论》中领悟,而且基本只有真人境才能修成,若想种太虚剑意于他人,更是天人境才有的手段,其特点便在于念在力先,念力合一,护持心神。杀机降临时,太虚剑意能主动引发,抵消杀机,从而护持主人。
不多时,司马平早已经险象环生,如不是太虚剑意护持,早已身死。
“都是误会,两位请停手!”
远方,数道身影电射而来,正是昆仑邓无畏,秦月奴,青城秦明月,峨眉宁若愚,宁若雨一行五人,发声的正是邓无畏。
刘骥神魂有成,远超后天境修真者,修炼时日虽短,青云真气胜在精纯,司马平一身真气在练气境修真者看来,可称卓异,指环中家资财力也是颇为丰厚,奈何受限于神魂弱于他人,始终无法分神借力,原本只想刘骥力竭,便是衰败之时,未曾想倒是自身先行招架不住,刘骥连番施为下,连门中老祖所赐的太虚剑意,也是耗去了一半。
听得邓无畏叫停之声,问道秘境出口在近,燕青玄有言在先,刘骥不欲手段尽出,心有余力之下,侧身退出丈许站定,意甚闲适。
司马平看见邓无畏到来,不但没有帮手,反而叫停了争斗,自家落败之事被这么多人看在眼里,如何拉得下这个脸,顿时就要发狠。
“邓道友,如今形势,有何见教?”刘骥刚退出争斗,立即开口相问。
“刘道友,司马道友乃是本人同门师弟,只不知为何与道友起了争执,道门同气连枝,想必都是误会。”邓无畏自忖实力不差任何人,身边人又多,对刘骥一直不怎么待见,不过能看到司马平第一次吃瘪,也是心中颇为高兴,所以装模作样,故意做起了和事老。
一众旁观之人只以为大家都是道门试炼弟子,只要出了这秘境,日后便有一份同年试炼的香火情,对于邓无畏的说法,都是颇为认同,邓无畏话一出口,众人一时间全部看向刘骥,看他如何作答。
旁人不清楚,同是昆仑弟子的秦月奴和天山派的裴天赐七兄弟却心知情形不妙。
这司马平和邓无畏在这届昆仑试炼弟子中早有一龙一虎之称,司马平便是一龙,邓无畏就是那一虎,两人互称师弟,经常互不相让,都在同门中很有些声势,平时也看不对眼,现在邓无畏这么一番故意做大,名为调停,实则添柴。
秦明月看到妹妹表情怪异,私下不解的问道:“这个司马平实力到底怎么样?怎么被刘骥压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秦明月他们五人以邓无畏为头,老早就看到了这边两人的争斗,原本没打算过来掺和,不料两人争斗的形势,大出五人意料之外,邓无畏调停之举,在秦明月和宁家兄妹看来,很有几分给司马平故作台阶的味道。
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同门师兄,秦月奴不好回避哥哥问话,只得故作高深说:“司马师兄实力是绝对有的,他和邓师兄并称一龙一虎,如此欲扬先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准他这样做或许另有深意。”
旁边的宁家兄妹听得清楚,宁若雨明亮的双眸闪烁:“那么有实力,还欲扬先抑,也是真够拼的。”
“岂止是拼,恐怕是赌,你们好好感应下,看看有多少同道在观战。”宁若愚语气沉稳。
五人一道同行,已有时日,邓无畏实力在五人当中最是出众,司马平和他齐名,应该不会差,不过这也正说明了这个刘骥深不可测,那一日在坟地,刘骥的淡然出场,可是让在场全部的人都印象深刻,别人不知道宁若雨的言语真意,只道她在感叹,宁若愚却清楚自家妹子是不看好司马平。
“邓师弟,你且避让,我司马平与刘骥刘道友,乃是做公平的生死之争,生死各安天命,无干他人他情,适才数个回合,不过是试手而已,邓师弟,你且安心观战,稍后再论他事。”
司马平先被刘骥狠狠压着打,这会又被邓无畏抓住机会落井下石,奚落一番,心中一点杀意,早已全数变成了滔天赌性,别人给了台阶,他身形虽然狼狈却不肯缩退,反而站前一步,言语丝毫部不落下风,左一个邓师弟右一个邓师弟,只想先把邓无畏死死按在一边,想等打杀了这刘骥,泄了怒火,再找回场子。
邓无畏心知司马平底细,乃是有一道老祖太虚剑意护持,是压箱底的手段,可以一赌,只是这青云门的刘骥凭空出世,名不见经传,却能以力压人,而且还压得人无从还手,这就绝不是什么普通手段了,左右思虑再三,由他们去吧,退步道:“不知道刘道友意下如何?”
“无妨,只是此间事了,若再生他事,刘骥必不再留手,勿谓言之不预也。”刘骥剑尖轻点裴天赐七兄弟。
“他疯了么?”
“这么狂?”
邓无畏正要接话,司马平大手一挥,衣衫炸响,已经阻住裴天赐七人,环视众人一圈后,大声道:“刘道友豪气,今日请诸位道友作证,此战之后,绝无纠缠,秘境恩怨秘境了,亦于昆仑青云两派无干,此言天人共鉴!”话毕,随后又转向刘骥冷笑道:“刘道友,如此安排,可还满意?”
“可!”
邓无畏知道司马平心意已决,局势再无挽回,也对太虚剑意很有底气,当下同众人一道退开数丈之远。
司马平和刘骥隔开数丈,再次对上,两人神情严肃,都知道这次必然是决死一击,对方绝不会再留底牌。
司马平之前连连吃亏,只因刘骥全力来攻,神识无法分心,总为刘骥诡异真气克制,心道:“务要凝神静气,一击必杀,挽回颜面。”
刘骥知道这些名门大家子弟,大都有师门所赐秘宝秘技在身,暗想:我该不该先发制人呢?诛神刺念及力及,一经发出,恐怕就要为众人所察觉,后面如果再起争斗,效果就没那么好了,还是后发制人,以血神真气稍作掩饰,看情况再定。
两人气势针锋相对,渐臻巅峰,一改一味猛攻的风格,刘骥站定身形,似是在等司马平先手,司马平早有算计,只冷冷地看着刘骥,气息阴冷如蛇,冷漠无情,看刘骥的目光就好像看死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千钧,一发,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