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梨又与牡丹寒暄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要动那盒糕的意思,自从吃了安神茶的亏,她已然不敢乱吃东西,任何东西都要拿银针测试一下。不过与牡丹的谈话中,她也知道了一些牡丹的事情。
牡丹豆蔻之年丧父丧母,流落街头。因其尚有几分姿色,盼君楼的鸨母就收她做了干女儿,将她抚养长大。她从小便被加以精英训练,成长过程中被极端限制饮食等等。
等她褪去一身稚气,长成翩翩少女后,她便出落得更加优雅水灵了。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盼君楼的花魁,花魁虽不用像其他莺莺燕燕一样日日接客,可她也不可能做一辈子艺妓,鸨母的养育之恩始终是要还的。
她的梳拢之夜很快便被当做物品赌卖,幸运的是,买下她梳拢之夜的是一位温柔俊美的公子。她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一夜,她便爱上了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也没让她失望,他给了鸨母一笔重金,让其只侍奉他一人。他也总是来探望她,给她带些胭脂水粉,珍宝首饰什么的。
她自知出身风尘,配不上他,可哪个女人不想成家,不想为心爱的男子诞下孩儿?她也如此。即便是做妾,她也想日日伴他身边,而不是这样每天盼着他来。
颜夕梨听完这段事情,内心并无太多情绪波动,不知她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也可能她对任何人都说过。
她又淡淡地看了牡丹一会。眼前的女子相貌端庄秀丽,举手投足之间倒像个大家闺秀,不同于任何的青楼女子。若是这样的女子摆在现代,就是个小清新,不管她出身如何,指不定有一票子人跟在她身后想娶她。
可古代却大相径庭。青楼女子就算是清白之身,只因出身风尘,年老色衰后只能嫁与龟奴为妻。很少人会替她们赎身,更少人会无视世俗眼光迎娶她们。
所谓龟奴。青楼女子应召去陪客的时候,让男工象驮石碑的乌龟那样,把**背到客人房内,这些把**背来背去的男工,就被称为龟奴。**的晚年,颜退色衰无人问津,没有人赎她从良,只好下嫁给龟奴。
老鸨也经常和嫖客们打情骂俏,搂搂抱抱是少不了的。老鸨的丈夫这个时候只能躲开了,缩在后边做杂务,因此被称为乌龟或者龟tou,就是龟奴的头。也就是说,龟的老婆一定是不贞洁的。
无论是龟奴,还是这些风尘女子,他们的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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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位公子有没有答允娶你?”在这个时候,颜夕梨也不禁小小八卦一下。一是应付牡丹,二来自己其实也蛮想知道的...
牡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和他提过,可他总是刻意回避这些事情。我也不想为难于他,只要他记得常来探望我便可。”说到这儿,牡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不知何时起风了,冰冷彻骨的寒风吹得颜夕梨的思维愈发的清晰明澈。她起身,关上了那扇红漆木窗,将窗外的喧闹和寒冷隔绝外在,屋内瞬间暖和了许多。
都说坠入爱河的女人是最傻的,那男人明显当她是玩物一样的养着罢了。想她的时候可以随时来看她,等到哪天他再也想不起她了,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对爱情执着的怨女。不过碰到这些事情,一般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人就算说得再多也无用。
楼下隐约地传来了噪杂之声,打破了颜夕梨与牡丹之间的些许沉寂。
颜夕梨缓步走至门外铺着红毯的走廊上,她半掩在一根柱子后面,悄悄往下打量。楼下来了大约七八个左右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身背弓箭的高壮猎人,手执题字扇子的翩翩公子,也有把玩着玉球的富态老爷...
“若水姑娘在哪儿?”“我们要见若水姑娘!”“快叫若水出来!”...
他们统一的在叫着颜夕梨的名字,没想到画像刚贴没多久就引来了这么多人。
“若水妹妹,没想到这么多人慕你而来,不知这群人内是否有你中意之人?”闻声而来的牡丹浅笑盈盈地望着颜夕梨。
颜夕梨心里苦笑了一下,脸上却是娇羞模样:“若水年纪尚小,还不曾想过这些事情,只是帮姑姑招揽生意罢了。牡丹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装嫩什么的应该不犯法吧...
“傻妹妹,等你有了意中人了,便知道其中滋味了。”牡丹掩面而笑。
颜夕梨心里咯噔一跳,珑千渃那张妖孽无害的脸蓦然浮现在她眼前...她摇了摇头,不去多想。抽出长袂里的红色纱绢,将纱绢两端在发后系了个小结,遮住了半个面颊。
她嗲着嗓子朝楼下喊道:“各位客官,小女子若水这厢有礼了。只是...小女子白日并不见客,不知各位客官夜阑时分来再与若水共度良宵可好?”她的言语暧昧不清,引人遐想。却也惹人怜爱,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可能就会惹哭了她。
她留在盼君楼的目的可不是来耍这些风流人士玩的,重要的人物更不会大白天的就出现在这里。给他们这样吵吵嚷嚷的,反而会给自己添乱,不如卖个萌撒个娇打发他们走先。
若水姑娘的声音轻柔娇细,轻抚人心,听得他们一众人骨头都酥了。抬头再看若水姑娘,她眉目如画,一张魅惑众生的绝色容貌在纱绢后面若隐若现,眼旁的一颗朱砂痣痣更是衬得她妖艳万分!世上真的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吗?
众人皆如痴如醉,一个个都像是被下了药一般乖乖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不吵也不闹。不就是晚上吗?他们等得起!
颜夕梨见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他们去吧,只要安静呆着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