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晚,宿舍的人都出去了,要么去了农庄,要么去了KTV,要么就网吧。只有李晓寻和陈可,已经出去过了。
“之后要干什么?”陈可问李晓寻。
“不知道,没想那么远”
“梦想呢?没有吗”
“有过”
“是放弃了吗?还是改变了?”
李晓寻沉默,并没回答,陈可也不再追问。
又过了许久。“你呢?怎样打算”李晓寻问道。
“读心理吧”
校区漆黑一片,月儿弯弯,夜阑有星,异常的安静,对话沉默了许久,李晓寻突然说:“毕业后常联系”
“好的”。说完再度陷入沉默。
叮的一声,李晓寻的手机来了信息。是陈达明的回信,信息道:“初醒,于医院,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珍重”
几句话,很简短,话里感觉不出即将要死去的难过。感觉不到他难过,反而是自己难过。
“陈可,陈可”李晓寻连续叫了两声,陈可没有回答,静下来,听到了入睡后那细长的呼吸声,只好作罢。
一点半,宿舍依然是两人,并没有人回来。按规定,这个时候,宿舍楼的大门也早已关闭,禁止人员出入。
李晓寻拿着手机,想给陈达明回短信,又怕打扰到他休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是叮的一声,陈达明来短信:“睡?”。
“没有”李晓寻回复道。
“邮件”
李晓寻打开了邮箱,确是有陈达明发来的邮件。
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发e-mail。虽然很不想这样,却也没办法,上天要如此安排。
很少在别人面前透露内心,若是心声真有疗效,也不怕暴露更多。
我是否猜中了,你并没有去参加班里的毕业晚会,或许在宿舍。
孤独可怕,直到遇到了你们,可能也有何老师的原因,他曾叫过我多与人交流。所以认识了你们几个好同桌,还有姚瑶。别看我整天都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以为我并不快乐,其实认识你们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了。之前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是很快乐的,直到得病之后。我是个不善于表达快乐的人。整天笑嘻嘻的人不能说明他很快乐,而整天不说话也不会笑的人也不能说他不快乐。算是给你上了一课,看问题不要太肤浅了。
也自认为身上的负能量太多,不知道是否感染了你们。我若没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会和你一样。为人善良,胆小怕事得来带几分自卑。所看到的也就这样。
这封邮件也算是交代后事吧。我死后,帮我照看好唯敏和姚瑶。不要让她们被别人欺负,更不要欺负她们。顿时间觉得你艳福不浅,把最爱的两个女人交由你照看了。他日她们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帮得“看完邮件,务必于QQ和短信中回复阿拉伯数字一八六九作为认真读了邮件的验证,我若收不到,则视为你没读,你若没读也就看不到这句话”上忙的尽量帮。识人有限,没办法,蜀中无大将,无奈之举。你是否有此能力我不管,但你务必做好,如有非分之想亦可,需经得起她们的考验,连试都没去考,你一定经不起考验。所以还是傻傻的爱你的林夕去吧。当唯敏和姚瑶是亲戚即可,亲戚有难,你也不好不帮。
好了,不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怕我不舍得死了,要赶紧的,不然墓地又涨价了,到时就死不起了……都没开过玩笑,给你开一个。
就此,永别了。
看完了邮件,李晓寻不敢怠慢,在短信和QQ上都回复了“1869”。在中间,不那么容易看到的一句话中插入是否有看的验证,不得不说陈达明这招高明。记得之前有看过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写了很多信,女生都一直没有任何回应。那男生也是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故事,说有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写信求爱,女生则一直不答应,直到第一百封的时候女生终于答应了。小学六年级,有个女生给班级的一个男生写了封信,男生是直接把信扔了,那女生根本不知道男生没有看信,在痴痴的等回信。即使信的内容多么的感人,但收信人没看,无异对牛弹琴。所幸前一个故事的女生不像后一个故事的男生,否则又毁掉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若收信人是个不看信的人,任凭你写信人写多少封,一些过于执着的写信人会继续写,只认为自己的信还不足以打动对方。倘若这是一种考验,这种考验未免太残酷呢。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没有一点感动。
验证短信发了出去,很快就收到陈达明的回复:“好,早歇,做个好梦。还有,履行好承诺,否则……”
又是这招,否则做鬼都会来找我吗?虽然很不耐烦,但是面对好友的遗愿怎能说不。
“好的”李晓寻按了发送键把短信发了出去。
不知过了过久才睡着,等到醒来的时候,宿舍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拿上行李准备离校了,唯独不见陈可。过了一会,陈可便带了两份早餐回来,给了李晓寻一份。几乎忘了,今天学校饭堂已经没有早餐吃了。
离开之前总想多看两眼,所有人都走了,李晓寻依然不慌不忙。最后走的同学好奇:“李晓寻,你不走啊,都散圩了”
“你先走吧,我马上就走”李晓寻道。
李晓寻提上行李下了楼,陈可同行。球场上看到了林夕和姚瑶。坐在球场边,大树下的石凳子上,依依惜别的样子,又是拥抱,又是擦眼泪的动作。
陈可看到了不禁要呻两句:“不就是个毕业吗?至于吗?”
“你不是女生,你不会明白的,就像她们不是男生,她们认为这并无不妥,而你却在呻”说完,李晓寻顿时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姚瑶看到了对面的李晓寻,挥手打了招呼,李晓寻便走了过去。
林夕很有礼貌笑着的问候:“晓寻,你们也还没走啊”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林夕了的李晓寻很高兴:“是的,正要走,结果就碰到了你们”
话音刚落,林逸娟在球场的一边大声喊道:“林夕,走了!”
林夕也大声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来”说完便提上了行李走了过去,走出去四五步,又回头:“小望,走了,有空联系”
姚瑶很不舍的样子:“嗯,一路顺风”
看着林夕离去,李晓寻心骤然一痛。
初中毕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没来得及回首,又迎来了高中的毕业。下课和林夕一起踢键子,看她那灿烂的笑容,这种享受将永远都不可能有了。再也不会和邓强、陈达明、陈可一起躺在天台上谈天说地。再也看不到受万千宠爱,心地善良,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姚瑶。
三中,人生的一个站点。这里有不问对错,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张继。有促进交流平易近人的,总会被人叫错名字的区乐。有想法幼稚到处沾花惹草的向一伟。有心直口快重情重义却又嘻嘻哈哈让人担心的邓强。有疑似恋母情结,同桌了三年的陈可。有历经了不幸后迎来幸运常伴的幸运儿姚瑶。有像虚构人物一般、不幸、神秘、凄惨,聪明得来英年早逝令人叹息的陈达明。
最重要的是有林夕,在情窦初开时光,给予了感情的寄托。在四通八达的孔子巷里和你碰面的喜悦。在四面无风,恒温三十七度仲夏的夜晚想你到难以入眠。数字20的意思是爱你,不像世人一样说爱的我,把你的秀发藏在语文书的21页,21的谐音也是爱你的意思。手上有太多写给你的信,只是一直没勇气交给你。不禁想起那句经典的歌词“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再为深情少许,有你的世界才算完美。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阿寻,你怎么哭了”姚瑶看到李晓寻眼里闪过了泪光。
与此同时,李晓寻也看到也姚瑶水汪汪的眼睛,止不住眼泪的缺堤:“YY,你怎么也哭了”
感到莫名伤感的姚瑶回答:“才没有呢?我这是感情丰富而已”
“我这是泪腺发达”
姚瑶和李晓寻想到旁边还有陈可在,转过身来却早已无影无踪。叮的一声来了陈可的短信:“毕个业搞得那么煽情,在待下去我怕我也会哭,先撤了,我妈担心我了”。
“很不舍得林夕吧”姚瑶问道。
“啊……”李晓寻继续装憨。
“万千思绪静铭晓,清风明月无觅寻。深山灵雀望凤林,城边斜荫一线夕”
李晓寻吃惊:“你看到了我写的诗?”
“不止我,我哥也看到了,并且解读了你的藏尾手法”
李晓寻沉默不语。
“喜欢林夕吗?”见李晓寻没回答,姚瑶继续鼓励:“喜欢就去追啊,现在还来得及,过了今天,说不定这一辈子你们都见不到了,有些分离就是一辈子的”
李晓寻听了姚瑶的话,快步追了出去。此时学校的广播响起了许飞的《夏天的味道》
我记得那个夏天球场边的约定,和窗外挂在树梢的白云,我怀念曾经感动的旋律,是永远说不完的话题。你送的相片我会好好藏在抽屉,偶尔会翻开那些青涩回忆,幸福的笑容里一点一滴,那属于我们的秘密。回忆好像天上片片繁星,从不曾被时间忘记,当阳光照亮提前黎明的苏醒,我们都试着学会抛开过去,我知道风会带来关于你的消息,也知道烂漫天真终会远离,在心中泛起那小小涟漪,是风吹过的痕迹。
姚瑶在默默祈祷着。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