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相如依旧是懒懒的,看样子就像昨晚的酒还没醒过来。他并没有解释为何把安梓涟带上山来,他没有必要,跟自己的下属解释。只是口中懒洋洋地道:“哦,既然曲副使来了,正好,”
“那…左使这里可有什么翘皮工具可供昔扉使用?”
“诶,我这里哪有那么奢侈,吃个坚果还用什么工具,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吃个东西还娇娇气气的,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曲昔扉感到太委屈,太不公了,这一大篓结实坚果,都剥好那她满口牙不都得碎了。:“她…她她安梓涟为什么坐在那里,这种事应该让她这种低等次的人干呀!!”
“哦…她呀,等次太低了,她剥的我嫌恶心,还是曲副使我看好,伶牙俐齿,字正腔圆,哦对了,我可提醒你啊,去皮可不能用牙齿磕啊!多不卫生,还是洗净手用手剥才是咱们文雅人的做派。”
此时曲昔扉气得简直要冒烟,刚才还说咱们是江湖中人呢,这会儿又变文雅人啦。总之她看出来,这次卢相如就是成心要与她为难的,身为他的副手,想逃是逃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上手去做。
卢相如便邀安梓涟在旁闲谈饮茶,间歇着指点一下曲昔扉哪里剥得不干净重新剥。
谈笑中过了两个时辰,干果仁产量虽并不算大,也将近一盘子了。曲昔扉指甲前端尽碎,有些地方还渗出血来。
看得差不多,卢相如命人监督着曲昔扉,严格按照自己要求做。自己起身带着安梓涟出去转转。
来到后园,正是卢相如和魏使比剑的地方。庭前梅落,残雪如盐,山顶山下各是不同景象。卢相如指指闻观堂的方向,对安梓涟道:“要不要我一会带你过去那里坐坐?”
安梓涟想着上次送点心的经历,只觉心如死灰,道:“我便不过去了,我之心意既不能成全,去了也是徒增烦恼。”
微风簌簌,河上冰面已经开化,卢相如听话若有所思。
“那我便送安姑娘下山吧。”
两人一路行下山来,远远见药亭方向似有亮光,急忙行近,看药亭里火光大作,两人急奔去灭火。火似初起,两人引后池活水浇火,卢相如见从他们刚才走来的山路偷偷溜出两个人,便飞身出去拦住。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互对眼神,道:“只,只是路过。”
卢相如看两人打扮,手上尤沾有炭黑,便大笑着说:“哼,堂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查你们还不好查吗?你们以为就我对堂里的功劳,要用极刑处置你们,堂主还会护着你们不成?”
两个人吓得跪倒,连连求饶:“左使饶命,左使赎罪!”
卢相如面若冰霜道:“这会子知道求饶了。要想饶命总得将功赎罪。你们是说出谁指派你们来的,还是自己为他顶罪,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两人轻而易举就供认出指使人。
“哼,闭着眼猜也是她!”
安梓涟却不愿多事,在身后轻拽卢相如衣袖,道:“事情闹大也便无趣,堂主受她蒙蔽,上次我面见堂主诉屈,他都未曾为我做主。这次好在你我发现及时,也无太大损失,像上次一样惹得堂主烦扰,也是徒增对我的厌恶罢了。谢谢卢公子今日带我上山的一番好意,我心里也累了,便不多陪,进去休息是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再追究了?”
安梓涟点点头。
“哎,”卢相如踹了跪着那人屁股一脚,“听见了吗,安姑娘大人大量,打算不追究了。”
两人忙扭转过去冲着安梓涟进屋的背影连声道谢:“谢谢安姑娘!”
“哦,行,看来你们俩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两人仍是不停道谢,只是接着又听卢相如对自己手下说道:“你,在这儿看住这两人,别让他们通风报信。你,上山去,把曲昔扉绑了到我宅里,叫十几号堂里弟兄去我那观摩如何惩治曲昔扉,以儆效尤。别人不追究了,本左使追究。”
跪着的两人脸色立即吓得煞白,卢相如手下将他们紧紧看住,想去给严观则报信根本不可能。办事的手下又极有分寸,通知几个在堂里有点儿号召力的弟兄,又未惊动严观则的直系人马。
卢相如稳坐在房中正席,好远就听见曲昔扉刺耳的叫声,带着脏字和狠话。
一个壮汉把她扔在卢相如面前,一众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等着先说话的人。
“今天,经查实,曲昔扉派人焚烧我闻观堂药亭。众所周知,我闻观堂三绝其中一绝是以草药著称,曲昔扉此举无异于断我闻观堂生路,行为恶劣,罪不可恕,遂今日要给她个教训。”
“胡说!!我并没有指使人去做,你血口喷人!!”
“那你和他们当场对证吧。”
卢相如手下带上来纵火的两人,早便将利害与他们讲清。他们放火被抓现行,人证物证皆在,要么死罪要么供认。曲昔扉还没到培养死士的能量,两人便当着众人全部如实交代了事情始末。
众人惊异堂中内斗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曲昔扉因为与安梓涟不合,便将堂中的药亭作为牺牲品,都暗自嗟叹。
“好在,我与安梓涟姑娘及时赶到药亭,安姑娘冲入火海,终将火势扑灭,未造成重大损失。但我闻观堂自建堂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自毁长城的事情,今日第一例,必须严办,也必须是最后一例!”
众位兄弟的眼光已经有佩服的深意。说道安梓涟不顾性命救火时,众人也有敬佩之意,让她在堂中的影响力也多了几分。
“曲昔扉,私毁药亭,断我堂之命脉,行为卑劣,免去副左使一职,杖责二十,即日禁足以观后效。曲昔扉救火有功,升药亭使。曲昔扉是我的手下,此事我亦有责任,我自罚银一百两,闭门思过三十日,日后定当对手下严加管教,请弟兄们监督。”
曲昔扉在堂里丢尽了颜面,又被打了二十杖,虽然只伤皮肉未伤筋骨,但也够养十天半月的了。经了此事,敢动堂主面前的红人,卢相如的威信倒在弟兄们之间传扬,安梓涟的身份和名声也已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