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你就是一个怪物!”
“是你害死了我们,你这个怪物!”
灰暗的空间中,一位小男孩站在唯一的白色光圈中。在他的四周,是一张张面目狰狞,神色疯狂的人影。
“不,不,我不是怪物,呜呜……”小男孩伤心的哭泣,他大声的叫喊。可惜,一切都是无用。
“呜呜,你就是怪物,是你害死了我和母亲!呜呜。”人群中,一位和小男孩岁数差不多的小女孩带着哭音轻飘飘的‘走’上来,站在光圈外,用苍白的手,指着哭泣的男孩。
透过光圈,可以看见小女孩脸上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是狰狞的笑容。两行鲜艳的鲜血从小女孩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滴落。
“所以,你要为你的行为而赎罪!”
“走出光圈吧,来和我们一起吧……”
“这样你就可以解脱了……”
紧接小女孩后,各色人影都一一上前,目的就是为了让小男孩踏出那个让他们进不去的光圈。
“不,不,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不是我。”小男孩抱着头,蹲在地上,摇着头,大声喊道。
“小飞。”熟悉的声音传入男孩的耳中。
男孩吸着鼻涕,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那张熟悉不能在熟悉的面孔。
“我的孩子,到妈妈这来。”这是一位有一头黑色长发,面容清秀的女子。女子面目冰冷,嘴角勾起一丝虚假的笑,对光圈内,轻轻的招着手。
“妈妈……呜呜。”眼泪止不住的留下,男孩缓缓的站起身。伸出手,想抚摸一下那让自己夜夜思念的脸颊。
一步一步。
近了,男孩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光圈的边缘。
光圈外,随着男孩的动作,每一个人影脸书都浮现一种叫做兴奋的表情!
“波~”
如同气泡被戳破的声音,男孩的手终于伸出了光圈。
指尖……手背……
直到手腕!
“唰~”
“哈哈,他是我的了。”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男孩露出光圈的手腕。
那是一位女性,疯狂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
一丝丝黑色的烟雾从男孩被抓住的手腕处飘出。
“好疼啊,妈妈,呜呜。我好疼啊……”被抓住的小男孩感觉手腕就像被热油浇烫一般,疼的小脸苍白,豆大的泪滴不停掉落,眼睛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手之远的母亲,呼唤她。
“该死,他是我的!”
“快松手!”
“嘿嘿,哈哈,好香的肉味……”
“吃了他,我们都可以超脱,不用再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母亲的面孔渐渐被周围人影遮住,只留给小男孩一双冰冷无神的双眼。
群影开始拉扯小男孩,把他向光圈外扯去。
“呜呜,好疼啊,你们快放手啊,妈妈,救我~小飞好疼啊……”小男孩的哭喊特无助。
小臂上抓满了手掌,疼入骨髓。
男孩声音哭的沙哑,可口中还是喊着妈妈。
眼睛越来越重。
模糊中,小男孩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好想伸出双手,投入那让自己微暖的怀抱啊。
“妈妈,小飞好想你。”小男孩呢喃着。
“小飞,不要怕,妈妈这就送你回去。”
笑容。
那是妈妈的笑容么?!
是的,是的,那是妈妈的笑容!
妈妈终于对我笑了,好高兴啊。
缓缓的,小男孩闭上了双眼。
……
母亲身上亮起如同光圈一样的光芒,四周被照射的人影,纷纷用手挡住眼睛,惊恐的后退。
母亲脸上的冰冷消失不见,取代的是母性的光辉。
“啊~啊……该死,你要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脱离这该死的地方么!”
“快住手!”
也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办法,四周的人影纷纷变成丝丝黑气。
恐惧、尖叫,然后消失……
……
不知多久。
母亲虚弱的来到光圈前,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孩,俯下身,抱起男孩走向光圈内。
满足的笑容出现在母亲的脸上:“能最后清醒看你一眼,妈妈满足了。”
“我的孩子,好好的活着!”
“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学着照顾自己哦。”
乳白色的光圈中,脸上带着笑容的母亲,抱着小男孩,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熟睡的脸颊,低下头,在小男孩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轻轻说了句:“这是妈妈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了。再见了,我的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母亲的身体一点点的变成金色的颗粒,随风而散……
“妈妈……”小男孩似有所觉,挥动双手,好像想抓住什么。
可最后,还是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
“妈妈。”秋千上,小男孩仰望天空。
身后,一位和梦境中百分之八十相像的女子捂嘴无声哭泣。
……
学校中,最后一排,长高的男孩愣愣的对着窗外发呆。
讲台上,老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
“你是个没妈的孩子!”几个初中生指着低着头的男孩,大声嘲笑。
“……”没有多余的话,男孩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
这是一间十多平米的卧房。
床上,十六岁的少年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打湿了枕巾。
“妈妈,不要走!”
少年猛然坐起,挥动双手。
“又是梦吗?”少年擦着泪水,扭头看着床头柜的一副照片。
照片中,是一位母亲坐在椅子上,腿上抱着小男孩,两人都笑的非常开心。
“妈妈,已经十年了啊。”
少年名叫叶飞,今年十六岁。
就在十年前,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他与母亲乘坐的大巴车出了事故。
大巴车翻下山坡二百多米,全车四十八名乘客外加司机,只活下来他一个!
现场惨不忍睹,几乎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而他,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从那时候起,上面的那个梦,一直伴随他……
恐惧同样伴随着他,刚开始他吓到每天不敢睡觉,天天顶着黑眼圈。少年精神崩溃,一度想自己死了就不做那个梦了吧……
每当有寻死之心的时候,妈妈那句“好好的活着”,总会从脑海中冒出来。
就这样,十年。
小男孩变成了少年。
死了的想法也变成过去。
……
“小飞,起床了!”
门外,小姨白玫准时的来叫起床。
“我起来啦小姨。”叶飞收拾了下心情,快速的起床穿衣。
刷牙洗脸吃早餐。
“别把入学通知书忘了。”小姨拿着一本红色通知书塞进叶飞的背包,提醒道:“今天第一天开学,小飞你要先去报到处报名,然后会被分班,分座位……还有,要交朋友哦。”
零零散散一大堆交代的话。
“我知道啦小姨。”叶飞也是怕了自己的小姨,快速的拿起背包,奔出家门,头也不回的喊了句:“小姨我先走了!”
“这孩子。”站在门前,看着奔跑在晨光中的叶飞,白玫笑着摇了摇头。
九月一号这天,叶飞迎来了自己的高一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