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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乌云

【1】

初夏的阳光安静的洒在地面上,蒸腾起来的水汽在高空凝聚成积雨云。大块儿大块儿的云朵蔓延在整片天穹,这种沉闷的灰色,犹如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让人无法喘息。

城市的夜还是那么绚烂璀璨,霓虹灯像宝石般点缀着这片流光熠熠的土地。如果不是愈发浓郁的闷热盘踞在城市的上空,那么你一定也能看到星光璀璨的天穹。

我拿着手机半躺在床上,空调的冷风驱散房间内的闷热,看着手机屏幕里同样脱得只剩下内裤的顾言,我心里的燥热又一次席卷而来,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一块儿上等的加州小牛排,我却只能看,不能吃……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搬到我这来?”我看着屏幕中满脸睡意的顾言嘟哝着嘴说道。其实感觉这样的自己特别像弱智。“我一个人住好无聊啊。”

“嗯……下个月吧。”顾言揉了揉眼睛,侧过头朝别处看了一眼,接着回过头来说,“已经好晚了,你不睡么?我好困了。”

“我好难受……难受到睡不着了……”我承认,我这般的傲娇完全是为了引诱顾言上当才装出来的。“你给我看看好么?”

“哪难受?要不要去医院?”这招还真管用,刚才还睡眼朦胧的他瞬间就清醒过来。所以为了不让他失望,我趁他不注意,把仅剩的内裤也脱了,接着将手机镜头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最后定格在那里。

“这儿……”我不知道顾言看到会不会脸红,但是我能肯定我自己已经脸红了,不过我脸红干嘛呀?

等我把手机重新拿起来想去看顾言的反应时,却发现他已经挂断了视频聊天。接着他发了条语音:我觉得我还是下下个月再搬过来好了。

我一脸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眼手机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算了,不去打扰他休息了,在他眼里,这样不正经的自己应该也会有嫌弃的时候吧,就像刚才。渐渐消退的欲望俨然化作倦意,丢下手机,我也该休息了。

阳光没有如约而至,倾盆大雨淋湿了这个看似美好的早晨。习惯性的开车到顾言的住处准备送他去上班,到楼下才收到他发来的微信,说今天自己提前坐公交车去上班了。这家伙,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拥堵的交通是因为这场大雨的缘故所以变得更是水泄不通,路上足足堵了一个小时,我才走走停停的来到公司。原以为今天也不过是和往常一样,接着电话,处理一些日常公司小问题,却不料走进办公室时看见了等我许久的人民警察。我放下手中的东西疑惑的转头看向跟在我背后的我的助理,她低着头不敢看我,也没有说话。

“李越泽先生是吗?”三位警察中看起来年纪最长的发话了。“很冒昧没提前通知您我们的拜访。是这样,我们手上有一起案子,可能与您有关,今天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完成我们的调查。”

“什么案子?”我警惕的接过另一个年轻警察递过来的一张照片问道。在这段简短的时间里,我不断在脑海里搜寻着可能做过的触及法律事,可是直到我看到照片中那张熟悉却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2】

如果此刻的顾言知道我的处境,他会不会着急的满世界想办法来帮我呢?这个密闭的小房间,只有房顶挂着一盏暗沉的灯,墙壁上看不到外面的玻璃,在另一面应该站着一群警察吧,所有的电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不过我还是挺纳闷,这个案子,应该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吧,为什么把我带来审讯室。

“李先生,出于案件的特殊性,所以才带你到这里来,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房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带我来警局的年长的那个警察。他们在我对面坐下,递了一杯水给我。“下面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你认识本案的被害人吗?”

“认识。”我机械的回答道。

“你和被害人什么关系?”

“夫妻。”

“既然是夫妻,为什么你们没有住在一起?”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各取所需罢了。”

“案发当天,你在哪?”

“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把案件详情跟我说说吧?”

另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一眼问话的警察。我觉得很可笑,在什么都没告知的情况下就把我带到警局,我连律师都还没来得及请,同意来这儿也只是因为想要弄清楚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毕竟,被害人是夏寂。

“我们接到报案,称被害人家里传出尸臭味,出警到被害人住处打开门后,发现被害人胸前插着尖刀倒在客厅的血泊中死去多日。在对现场进行初步勘查后认定,作案人应该是死者所熟知的人,因为门没有被强行打开过的痕迹,案子发生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死者也没有做过什么反抗。”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在经过年长警察的同意后,开始向我讲述案件的详情。“死者家中的财务没有丢失,我们暂时排除了是入室抢劫杀人案;在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时,我们发现了鞋印和指纹,并在凶器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现场发现的指纹和凶器上的指纹不是同一个人,鉴定后确认,现场的指纹是被害人的,凶器上的还不确定,鞋印的话,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完成对你的指纹和鞋印的采集工作。同时,在对死者的手机进行排查时,发现死者最后的联系人是你。”

“她最后一次和我通话是什么时候?”听到这,我疑惑起来。就我的记忆来看,我和夏寂最后一次通话也是在年初二三月份的样子。

“通过尸检鉴定,死者应该是在一周前遇害被杀的。死者手机中最后一次与你通话就是在死者被害当天。”

“这不可能,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年初,现在已经六月份了,我根本就没见过她,也没和她通过电话!”我严肃的反驳道。“一周前我也有证人证明我不在场,你们没有理由怀疑我是犯罪嫌疑人。”

“当然只凭一份通讯记录确实没办法证明什么。”年长的警察冷笑了一下,看着那道诡异的笑容,我竟不觉后怕起来。“所以我们才请你到这进行证据的采集和比对。李先生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的。好了,你跟我们的工作人员去采集指纹和鞋印后就可以回去了。案件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今天谢谢你的配合!”

从警局出来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手机一直放在车上,好几通顾言和我妈打来的电话我都接到。打开微信,查阅了顾言发过来的信息,我没回复,直接回了个电话给他。

“你今儿怎么没来接我?生气了?”顾言的声音响起在耳朵里,听得让人安心。想必他对我今天遇到的事和接收到的信息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对不起嘛,你到我家来,我做饭给你吃啊!”

“没生你的气呢宝贝。”我强挤出的笑容和轻快的语气都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事儿后担心。“今天临时开了个会,耽误了时间,我现在过来!”

“好,我先做菜。”挂断电话,心里还是暖暖的,想到还是有一个人在牵挂着自己,不禁心生欢喜。不过夏寂地事儿,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妈,我没事儿。”打通我妈的电话时,我仿佛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安。“公安机关拿了我的指纹和鞋印,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但至少我可以和你保证,我没有做过违法或是伤天害理的事。”

“我知道。”听了我的一番话,我妈也冷静了不少。“怕是有人要陷害你吧,不过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公司方面,你回头发封邮件给各个股东解释解释,不要被别人抓到把柄!”

“嗯,我明白!”

驱车来到顾言家楼下,停好车,在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瓶rio才上楼。尽管他不喜欢喝酒,可今天我特想喝,但一个人喝显得不是那么合乎情理吧,所以买几瓶根本就不算酒的酒精饮料他应该不会反对什么吧。

他打开门,还没等他开口,我走进屋内带上门,没来由的就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说我对今天到警局的事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其实我怕得要死,我怕我这么一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出什么事了?”顾言也不傻,我的反常举止他定是能看出端倪。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非常不情愿的把他从怀里掏出来,再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今天怎么想着给我做饭吃呢,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难道你要邀请我和你同住在这儿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还是和我回我那住吧!”

“呵呵呵呵,你个臭流氓!”他见我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牵着嘴角冷笑道,“明天我生日,就想着明天叫上大伙儿一起吃个饭,咱们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个饭了,对不对?现在我也在这里了,按理来说大家本该多聚聚,无奈大家都忙吧。正好明天我生日,大家就将就着聚一次吧,那时在大学里咱们不都是无论什么节日都要聚餐吗?”

“你请他们吃大餐,给我就吃这么寒酸的家常菜?”他的用意我知道。我这么说不过是想要转移自己消极的情绪,以免他再疑心。

“爱吃不吃!”顾言白了我一眼,接过我手中提着的东西走到餐桌前坐下,我跟着走过去,满满一桌子的菜,一点都不寒酸。“我今天就不该叫你来,你都忘记我明天是生日!”

“好了是我不对,我的祖宗,是我忘记了你的生日,求惩罚!”

“先吃饭,吃完再惩罚你!”

吃过饭,喝过酒,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顾言满脸通红,我不禁觉得好笑,一个人的酒量是要差到什么程度,几瓶酒精饮料都能脸红到这种程度,不过这样的顾言,真可爱!

我收拾着桌子,他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休息,这样的画面,挺温馨的。其实我不求生活有多璀璨多光彩,这样的恬静与安宁,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清理干净餐桌和厨房,洗好碗筷,我满身汗水的坐到他身边。电视放着的音乐轻柔舒适,我伸手搂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时候不早了。”他依靠在我怀里突然轻声说道。

“嗯,我等会儿就走。”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回答道。“让我这样抱着你的时间再久一些。”

“我想,如果你今天不想回去的话,可以在这住下。”

我愣了愣,仔细的想了想他说的话,最后还是喜上眉梢。我低头看了看还是满脸通红的顾言,说:“我的好媳妇儿啊,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不过作为惩罚,并且这是我的主场,你得听我的,不管做什么!并且不许耍诈!”

“你最大!都听你的,绝不耍诈!”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自己这么轻易且毫无顾虑的做出了这些承诺。洗过澡,我就被顾言绑住双手,躺在床上无法自由活动,原本想在浴室对他动手脚,无奈浴室太小,他也一直不配合,几次差点在浴室摔倒。所以此刻,我满脸怨念的躺在床上等待着顾言所谓的惩罚。

当顾言终于爬上床来时,我差点要睡着了。我抱着顾言安静的躺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静待时间的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样,其实也算是一种永恒吧,就算没有言语的表达。原本膨胀到爆炸的欲望此刻仿佛都被得到释放了般,我抚摸着顾言平滑的肌肤,心猿意马。

“月底我就搬到你那儿去吧。”顾言的脸贴在我的胸上,从胸腔传来的声音嗡嗡作响,模糊不清。

“为什么要等月底?”我挠了挠头,不去想更多与现在环境不相干的事。“今天已经二十号了,也没几天了,明天就搬过去吧,这样我也能好好照顾你。”

“听我的,今天我最大!”他抬起头来故作凶狠的说道。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知觉欲望再次被点燃。

最终,沉积已久的欲望如同这场大雨般被释放,留下一片灰暗的天。

【3】

雷雨再次袭来。从一个冗长的梦里挣脱出来,发现床上顾言睡的位置此刻空荡荡的,心里不禁一惊,回想起那个梦,我立即从床上弹起来走出房间去找他。其实直到在厨房找到正在煎鸡蛋的他时,我都还觉得这可能还只是我的幻觉。我疾走过去从背后狠狠的抱住他,直到触及到他身体温度的那一刻才感觉踏实。顾言愣了愣,也沉浸在我给的宠溺里,扭过头和我接吻。

“时间还早,鸡蛋马上煎好了,你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吧。”他安静的说道,如同习惯般。

“这样真好。”我没有松手,头窝在他的颈窝里。四周的空气里虽然充斥着煎蛋的味道,但还是挡不住顾言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多希望能永远这样。”

“好啊,呵呵。”他的笑声就那么天真无邪的发出来,透过那几十厘米的空气传进我的耳朵。

怀里的这个男人,平凡简单,干净得就像一杯纯水,无色无味,我有幸能拥有他,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吧。

“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我问道,十分不情愿的松开抱着他的手。他小心翼翼的把煎蛋盛在盘子里。“如果要去的话待会儿我送你过去,完了我再回来帮你收拾房子,中午咱们再在外面吃点东西,晚上我先定好饭店,把他们叫上一起聚一聚。你觉得呢?”

“我哪敢劳驾您啊。”他开玩笑得笑道,“你帮我收拾屋子,你不把我的东西都给丢了我都谢天谢地了。我已经请假了,你帮我叫辆车就行,我把我要带走的东西都拉到你那去。”

“我那儿还缺你这些东西吗?”我抓着头发走进卫生间,拿起为一个一把牙刷,挤了牙膏刷起来。“你把衣服什么的收拾一下就行,其他的东西回头跟房东商量商量看他要不要,低价卖给他算了。”

“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他挺傻的。

“阿泽……”刷完牙,正准备放下牙刷和杯子,顾言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神情凝重的看着我说道。“你听说了么,夏寂死了。”

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杯子还没放好就又被我的动作打翻在洗手池中。我故作镇定的扯下一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泡沫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事实。

“警察……有找过你么?”

“找过,就昨天来你这儿之前。”想了想,还是不瞒着他吧。如果之后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好歹他也能有个心理准备。“警察说是他杀,还在夏寂的手机里找到和我的通话记录,并且在现场找到了指纹和鞋印,我昨天刚到公司就被带去公安局问话并且采集了我的指纹和鞋印。但是你相信我,在去年春节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夏寂了,更别说和她通电话了。我妈知道这事后说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但,清者自清,我相信人民警察能给我一个公正的解释。”

“那要不要先找好律师?以防万一。”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洗好脸,走到他身边,浅浅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好了,今天是你生日,别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儿给扫了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也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了!”

是不是真的就能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我只希望,这场持续许久的暴雨能够快点结束,让夏日的艳阳驱散漫天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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