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登上一个山头,只见下方土丘之上,一老一少背靠着背,已经被六头野狼围住。这二人都是身着兽皮衣,手持木枪藤盾。
老者头发已经花白,但肌肉虬实,身体雄壮,异常矫健。而少年却只有十岁左右,虽也机灵勇敢,但力量还是太小,木枪几乎威胁不到野狼。
一头野狼扑了上来,避过少年的木枪,一侧头便将枪头咬住。少年甩了一下,却没有甩脱,立时将左手盾牌扫出,正打在野狼头侧。野狼吃痛之下立时松开了木枪,但前爪乱扑下,也将少年手臂抓破了一道伤口。
“小虎,你怎么样?”老头全神贯注的面对野狼,并未回头,但却极为关切。
少年一笑道:“放心吧孙爷爷,你的背后就交给我了。”
“好小子!”老者微笑之中,大喝一声,一枪便将从旁扑来的野狼贯头而过。
鬼哥见这孙姓老者出枪极为精准,竟然一枪将两只狼眼刺了个对穿,不由得暗暗称奇。不过野狼十分狡猾,此时另一面的野狼也已扑到,直向老者右腿咬去。
老者见状,背上猛一发力,直接将小虎撑了出去,然后藤盾下扫,将野狼打开。趁这野狼头昏脑胀之时,赶上三步,直接将它一枪刺死。
但野狼一向是择弱而食,小虎一离开孙姓老者,三头野狼立时扑了过去。小虎立足未稳,当面一头野狼就已经扑了下来。不过小虎藤盾刚刚竖起,孙姓老者的木枪就已经飞了过来,直接插入这野狼的咽喉。这野狼哀号了几声,随即扑倒不动。
此时孙姓老者木枪已失,但一头野狼已经扑上他的藤盾撕咬,死死将他缠住。而另外两头恶狼却已经扑到了小虎身上,小虎稚嫩的吼了一声,木枪向一只恶狼刺出。
但却刺了个空,只见这恶狼瞬间惨叫一声,竟然直接向后方的孙爷爷飞去。而身旁的另一只恶狼,也已经不知所踪。
孙姓老者知道小虎正处于凶险之中,但他的藤盾已经被这恶狼咬的支离破碎,左臂上皮肉翻起鲜血长流,刚要奋起神勇,一拳向恶狼打去。
蓦然却觉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轰然撞在恶狼身上,立时将它砸得瘫倒在地,一声未发便即毙命。孙姓老者骇然回头,这才发现一个穿着银色小甲却穿着黑色短裤的光头男子,正站在小虎身旁。
“多谢恩人救下虎儿,老汉给恩公磕头。”孙老者连忙过来拜谢,拉着小虎就要跪下磕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们都受了伤,还是先包扎下伤口。”鬼哥立时将这一老一少扶起。
孙老者名孙石头,也是个实在人,立时从背囊中取出两把干草药,一老一少放在口中大嚼,然后自行敷在伤口之上。这一老一少边与鬼哥攀谈,一边剥下狼皮,将狼肉切成一块块放在石上晒干。
在这荒凉之地,人们只能在水源附近聚居。但说到食物,则更是稀缺。这六头野狼足产出近三百斤狼肉,对孙石头来说也是极为罕见的收获。
这不仅意味着今天这一老一少可以吃上饱饭,也意外着以后的数日都不用为食物担心。
从交谈之中,鬼哥还得知,这里是西荒之地的东南角,叫做乱石山。这老少二人便是山中唯一的部落石狼族人。
石狼族人数虽少,但却是个最崇尚武勇的民族,族中每一个都是了不起的勇士,所以才能上百年来长期占有一块立足之地。像这孙石头,年轻时足迹几乎遍布西荒之地。
所谓西荒之地,东起大荒岭,北至天脉山,南抵大明湖,西通西瀚海。地域虽大,却环境恶劣,这也导致了各族都是民风悍勇好斗,难以形成一个强大的国度。对于鬼哥徒手瞬杀三只恶狼的神勇,更是被二人崇拜。
方圆几千里内,都没有太大的部落,最多不过千余人。直到向西六千里左右,才有一座叫日出城的城池,但那里都是大明宗信徒的领地,对这些小族野民十分鄙视排斥,根本就不允许靠近。一番交谈下来,连鬼哥也对孙石头的见闻之广极为叹服。
孙石头已经五十八岁,虽然依然强壮,但在这等严酷的环境中,他的后代没有能存活下来。小虎则是个孤儿,今天已经整十岁了,按石狼族的规矩,过了今天他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所以今天,孙石头带他走出了石狼族,目标是四百里外乱石山的一座叫神光顶的高峰。小虎要去神光顶的神泉中沐浴,以完成这最为辉煌的成人礼。
能活着从神光顶回来,他就会拥有最神圣的狼神图腾,成为部族血脉最高贵的勇士之一。为了让最高贵的血脉最大程度的繁衍,他可以拥有四个妻子,而且即使他的儿女并不强壮,也不允许被抛弃,会由部族帮助养大。
不过他们才刚上路,就遭遇到了野狼群的袭击。要不是鬼哥来的合时,这一老一少很可能会就此死在这条路上,成为野狼的食物。在石狼部百多年的记载中,超过七成的男子没能通过成人礼的考验。
遇见鬼哥这样勇士,孙石头和小虎都认为这是神的庇佑,以恶狼的獠牙制成的项链就是证明。
鬼哥从小虎稚嫩的脸上,依稀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可是就算他当年沦为乞丐,也比眼前这少年要好过的多。这片土地,也远比当初的黎州残酷。
起码他当初不用十岁就被迫成年,走上这样的不归路。面对孙石头和小虎的请求,鬼哥心软了,终于答应陪他们去那传说中的神光顶看一看。
孙石头以最快的速度,用狼皮为鬼哥做成了一件兽皮衣。虽然有股怪味,而且穿上也不怎么舒服,但看着孙石头一脸的诚恳,鬼哥还是将就穿上了。前往神光顶这一路上,再也没有水源,鬼哥虽接受了孙石头奉上的水袋,但却一口也没有喝。
既然这条路上没有水源,理应没有什么活物才对,可是越向前走,鬼哥就越觉得不对劲。他身为开元修士,耳目之灵已可笼罩方圆十数里,发现这一路上暗中窥伺的野狼几乎就没有断过。终于在第三天,一群有五六十头的野狼,又对他们发动了突袭。
这一次鬼哥没有再隐藏身手,因为这群野狼不但极为凶恶,还更加强壮与狡猾。最为奇怪的是,这群野狼竟无一例外的身上都蕴有一丝灵气。
在孙石头与小虎目瞪口呆之下,鬼哥以迅雷之势击杀了二十余头野狼。此时远方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狼群迅速分头撤走。
此处与神光顶已不足百里,凭鬼哥的目力已经依稀看的到那拔地而起的高峰。鬼哥不仅感觉到此峰的灵气,更远远便感觉到了强烈的邪气。而且那山峰之上,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在向他看来。
孙石头和小虎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只三丈余高小山般的金色大猪就出现在眼前,骇得头昏眼花。
“去前面那山顶看看。”鬼哥抓着二人纵上真缘后背,立时发出命令。
“得令!”真缘立时答应一声,发足向神光顶奔去。
凭真缘的速度,不过盏茶功夫就来到了神光顶。可是到此之后,才发现神光顶一无神光,二无神泉,好似一块光秃秃的巨石拔地而起,反而浓郁的妖气冲天。
真缘看见这冲天妖气,不待鬼哥吩咐,就欢叫着直向峰顶奔去。真缘张开大口,将一阵阵妖气吸入口中,竟露出陶醉之色来。而孙石头和虎子都吓得面如土色,任鬼哥如何安慰也无济于事。
鬼哥不由奇道:“你不是号称金刚之身吗?怎么还好这一口?”
真缘怪笑道:“无量佛,鬼哥有所不知,我这假和尚最爱吃妖魔鬼怪,跟真和尚爱念经是一个道理。而且这年岁越久的老妖怪,妖气也就越香。您老若有兴趣,一会咱们捉上几只来吃,保你上瘾。”
鬼哥奇道:“你怎么能肯定此地就有老妖怪?”
真缘笑道:“这就是鼻子灵的好处了。不但有,还不止一个。啧啧,这么大一群,总算能吃个饱了。”
真缘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当鬼哥到达顶峰之时,赫然发现光秃平整的峰顶,没有半株草木,却有上百妖兽聚集成一圈,似乎正在开什么大会。其中还有数只,已经化为人形。
但这几只妖兽,只不过是生来擅长变化天赋,而并非靠着修为化形。真正的化形妖兽,修为几乎与元神修士相当,而体骨却是远远胜之。
兽族的品阶与人族修士不同,分为灵仙神圣四等,每等九阶。入阶能称为灵兽,就相当于炼气修士,修为再逐阶递升,也与修士大同小异。而这里一干妖兽,最高的不过六阶,相当于元丹初成。
但兽族绝大多数不精于法术,除了天赋技法,都是以体骨的坚韧与强大的生命力为倚仗。加之灵性开化普遍较晚,真的打斗起来却是远不如人族修士。
但兽族虽然开化较晚,却普遍寿元漫长,根基却比人族厚实百倍不止。一般兽族都不缺少精元灵气,反而灵根悟性才是修为进境的最大阻碍。
若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则修为会立刻突破,没有半点阻碍。但这顿悟之事,虚无飘渺,岂有这般容易,尤其起步到化形之间,更是艰难无比。好比鬼影这般灵兽,还要到五阶才能开窍说话,难度可见一斑。
灵阶兽族很难与修士匹敌,但到了仙阶以上,形体化成,灵智便与修士无所差别,实力便普遍不落下风,甚至还会大占优势。
若是达到了神兽一级,也早晋身为一方至尊,法力无边。与修士孰强孰弱,凭真缘的见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