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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路尘心(上)

碗子湖的湖心渚之上,赵大师的木屋中,点起油灯,灯光照亮屋内,将几人的身影拉长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几人坐在八仙桌前,面前都有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赵大师喝了口茶,看向一旁的娇俏少女,道:“没想到,我竟然与月魔饮茶夜话,真是奇异之极的经历。”

玲珑是月魔体质,与人类不同。不过,她闻着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的茶,也忍不住喝了几口,立即赞不绝口。阿玄道:“玲珑公主,茶也喝了,不如说一说,你到底让我帮你做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赵大师也很想知道。月魔正准备开口,周莲生却伸手打断道:“慢着,在你说之前,我有话问。”

月魔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问的?”周莲生笑道:“虽说你救了我一命,但我实在好奇,我们之前明明见到的是鱼化树,为什么会变成那什么虚魔影。还有,虚魔影是不是也从你们的世界而来的,为什么那么厉害,又能被你杀了?”赵大师道:“我也很想知道。”月魔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这种事本来该是我的秘密,不过现在我也算有求于……你!”她一边说着,纤纤玉手在空中划过,最后指向阿玄。

又道:“所以,我就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世界。我们称为月魔一族,那是来蓝星后,你们给我们取得名字。鉴于入乡随俗这种规则,我们就接受了这个称呼。其实,在我们的世界,也就是大无明地,我们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蝉奴。当然,蝉奴只是发音,它的意思是明亮的光斑。虚魔影这个名字也是你们起的,它的本名是蕃芹根,意即拥有着黑暗轮廓的种族。”

少女喝了口茶,续道:

“在大无明地的世界,也有很多的种族,共同生活在那里。这一点与你们的蓝星类似,但是不同的是,大无明地的世界分为很多阶梯,不同的种族生活在不同的阶梯内,有的阶梯内也有几个种族共同生存。阶梯越高,种族越高级,能力越强。我们蝉奴,生活在号称清寒地域的第九阶,而蕃芹根,也就是虚魔影族,则生活在第八阶。比我们矮一阶,但这一族残忍好杀,笃信天命,是大无明地很招厌恨的一族。”

“大无明地各阶层的种族各有其特殊的能力,一般不会越阶。但是,总有特殊的。就像第八阶的虚魔影,这是最令我们九阶蝉奴痛恨的。他们离我们最近,虽然阶级低,但心气高,一心想侵入我们的清寒地域。我们之间,发生了无数次的战争,我们虽然最终打败了他们,但也只落得惨胜罢了。然而,更悲惨的事是,我们因为常年战争消耗太重,当有一次,有更高阶层的种族突然入侵下阶,我们两族猝不及防,也无力抵抗,于是我们就亡国了。”

“我父母随着一部分族人逃出大无明地,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蓝星,此后便在蓝星居住下来。我们由于是亡国之族,流落他乡,因此在蓝星上显得很低调。我们大都隐藏在水底,只有夜深人静时,才出来吸收月光。至于为何如此,我就不说了。但是,我们尽管极力隐藏,总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踪迹。但好在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战争,而尽管有研究我们的书籍流传,却大多语焉不详。”

“蓝星上当然也有虚魔影一族,但数量不多。而且,虚魔影一族来蓝星之后,似乎生存的更好,这应该与他们的性格有关,自私自利,残忍好杀,与你们人类十分符合。”

周莲生道:“我不同意,你以偏概全。”月魔道:“那你说说,之前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惹你了?若非碰上虚魔影,说不定我还真会被你们偷袭到!”周莲生闻言看向赵大师,赵大师干咳几声,端起茶喝着,不接茬。周莲生无语,看向阿玄。阿玄道:“是我们不对,公主,你也答完他的疑问,可以说你的要求了。”

月魔伸头靠向他,道:“我想你帮我去找我娘。”周莲生道:“你娘去哪儿了?”月魔道:“不知道。”三人闻言都奇怪,阿玄道:“那你有什么线索没?”月魔道:“十年前,我娘吸收月光时,不知怎么,忽然就消失了。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家父思念成疾,终于去世。而我心里始终觉得我娘没还在,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后来,有一次我在吸收月光,发现了一件事,令我突然有了启发。”

“什么启发?”周莲生问道。

“我们月魔被称为月魔,就同我们喜欢吸收月光的能量有关。我们在吸收月光时,一般化为树形,以蓝星上树木的构造,接受月光的照射,能更好的吸收。在吸收时,会形成从月亮到我们身体的能量流动。能量流动就像一条条的无形之线一样,沟通着我们与那充满神秘的月亮。”

“然而,那次我在吸收时,发现月亮的一个秘密。在你们蓝星,白昼接受太阳的照射,夜晚接受月光。对你们来说,太阳更重要。月亮对你们来说,只是寄托情思的一个象征,并没有多少人会仔细的去看它。而我们月魔,最喜欢凝视月亮。我发现,月亮在某个时刻,会形成一种月路。就是虚空之中,出现的一条淡淡光路,不同于月光,这月路是可以行走的。”

“月路会通向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但猜想应该是通向月亮。当时,我发现这种情况时,突然想起我娘的事。我就想,我娘会不会是发现月路,所以去了另一个地方。我的内心一下子兴奋起来,开始研究月路。后来,我终于通过冥想,找到在月路上行走的方法。在那之后,我才知道,月路其实是一个轮廓,它是一个空间的外壳。于是,我就试着进入其中,但什么都看不见。”

“这并不是那里没有东西,而是我的眼睛在那里不起作用。你明明能感受到四周有很多东西,但是任你睁大双眼,总是看不到。但是,并不是说眼前一片漆黑,我甚至不知道怎样形容那样的感觉,只有身临其境,你才能了解到那种无奈。”

听到这,阿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呢?”月魔道:“直觉!你之前在水底潜伏时,我就从你身旁经过,只不过你根本不知道罢了。当时我看了你一眼,发现你的眼睛有特别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我当时就想,你的眼睛很奇特,应该是有某种能力。于是我就留了心,本准备以后去找你。”

周莲生开口道:“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阿玄的眼睛,的确有特别之处。”阿玄便将在巨树体内的经历大略说了,赵大师与月魔是第一次听,觉得不可思议。月魔道:“不如你带我去见见树子,我向他求两片树叶,那就不用你帮我了。”阿玄道:“你确定要去?”月魔想了一会,道:“还是算了,这种体内蕴含异术的东西,会令我能量波动,我怕到时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又道:“那么,你还是要帮我,我带你一起进入月路。你用你眼睛的能力,为我带路。”

阿玄道:“你能带我一起进月路吗,会不会出什么事呢?”赵大师也道:“我突然想起,似乎有一本古书上提到过这个现象,是哪本书来着,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现在想来,说不定有前人对此研究过。”月魔道:“这种天地异象,肯定会被那些擅于观察的人发现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然而,当务之急,是要帮我。”

周莲生举手道:“那个,公主殿下,能不能把我也带去看看。”赵大师闻言,也举手道:“我也想去。”月魔道:“你们当这是过家家,说去就去。凭我的能力,能不能带三个人进月路还是问题,再说,一下子这么多人进入月路,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阿玄道:“莲生,赵大师,还是听玲珑公主的吧。大不了等我们回来,我将里面的见闻详细的说与你们听。”周莲生叹一口气,道:“哎,说的哪有去看好。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月魔道:“那我们走吧。”将茶一饮而尽,对赵大师道:“茶叶不错,等我回来,送我几斤喝喝。”赵大师道:“几斤?你是喝还是吃呀,我总共也不过几斤,最多送你二两。而且,你得拿一件月路里面的纪念品来换。”周莲生忙道:“我也要。”月魔道:“成交!”说完便招呼阿玄往外走。

阿玄与周莲生与赵大师告别,随着月魔来到碗子湖边。月魔道:“我带你去望月石那边,那里更容易进月路。而且,我娘就是在那里消失的。”说完入水,化为鱼形。阿玄道:“我得游过去吗?”月魔鱼嘴翕张,道:“那当然,你要是能飞过去,也由得你。”

“太远了吧,要不你带我一程。”

月魔问道:“我怎么带你,难道拿绳子绑你身上,我拽着你游吗?”阿玄道:“你就不能变成飞鱼什么的,然后带我一起飞?”月魔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能变大。”说完摇身一变,变成了只大鱼,像只小船。阿玄吓了一跳,道:“你什么意思,让我骑在你身上?”

“不行吗?”月魔有些不耐烦,又道:“快些坐上来,这么墨迹。”

阿玄无语,只得跨上鱼身,双手扶着鱼背。

“扶好了,出发。”

到了望月石,是碗子湖一角,那石头从水里突出,形状颇怪。月魔带阿玄作于其上,道:“你跟着我,初次进入月路,感觉是很特别的,你不要害怕,过一会就好了。”阿玄道:“放心吧,我不会的。”月魔一笑,不再说话。

不多时,月魔握着阿玄的手,道:“就要上去了,怕的话闭起眼睛,过渡过程很快的。”继而一脚踏出,并没有掉下湖中,反而进入另一个空间。阿玄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筛过一样,心口有些疼痛。

好一会儿,月魔的声音才传来,道:“好了,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你很不错,比我第一次进来强多了。这样也好,我觉得可能真的能帮到我。”阿玄道:“希望如此吧。”他睁开眼,发现四周白茫茫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片浑白?”

“你真的能看见?”月魔问道。

“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阿玄答道。

“那就行了,好了,你牵着我,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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