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痕离开柳家村后,先去正之和月儿的坟前凭吊了一番,然后才启程前往稻香村。
洛华城与稻香村之间的茫茫群山被碧绿的树林覆盖着,一个接着一个;一座座高大的山峰突兀在云层之上,时隐时现。收眼近瞧,茂密的灌木丛里,鲜艳的野花在山风的轻吹下翩翩起舞;各种珍奇异兽在山间跳跃腾挪,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正在觅食的几只野兔忽然警惕的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团影子一闪而逝,似乎是个人,又似乎不是,兔子们受惊之下撒腿跑开了。
那影子的确是个人,而这人正是应无痕。
为了能快点回到村子,他不分昼夜一路急行,饿了就找点野果充饥,累了就跳到树上休息,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应无痕行的累了,在路边摘了一些野果填饱了肚子,然后爬上一颗高约二十丈的大树,折了一些树枝,在大树中段的枝丫间扎了一个平台,然后躺了上去。他双手枕着脑袋,翘起二郎腿,透过茂密的枝叶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一片惆怅。想着前不久,正之和月儿还有自己也像现在这样躺在树上说说笑笑,而现在却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时,一群小小的黑点从应无痕头顶飞过,只片刻就看不见了。他半眯着眼喃喃道:“这是什么鸟?飞的真他爷爷的高!啊……我还是先睡会吧!这几天累死了。”说着打了个呵欠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应无痕悠悠醒来,他用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慢慢的坐起身来,喃喃道:“都到晚上了啊……”他摸了摸肚子道:“好饿,去找点吃的!”
此时夜色已深,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孤独的在云层间游弋,洒下清凉如水的月华。
应无痕刚站起身来,忽然听见树下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心中不由一震,暗道:“树下有人?”
他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树下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又缓缓的重新坐下,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嗯?奇怪……现在为何会如此安静?这群山会有这么安静吗?”连日来,他一心赶路,这些细节他倒没有注意过。
他心中正疑惑间,树下又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接着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上树来。
应无痕瞪大了眼睛向树下望去,朦胧间看见有一个黑影正慢慢的爬上来,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站起身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黑影,心道:这会是婴儿吗?婴儿会爬树吗?他爷爷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待那黑影爬到近处,他才发现那是一只自己从没见过的怪物,其状如虎而犬毛,长约三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其尾长约两丈,此时正慢慢往上爬来。
应无痕嘀咕道:“他爷爷的,这怪物长的真他爷爷的怪!居然长了一张人脸……它爬上来想干嘛?算了,瞧它那模样似乎挺厉害的样子……我还是先躲一躲吧。他迅速爬到树顶,只盼那怪物别再爬上来了。谁知那怪物在应无痕搭建的平台停留了片刻后,发出一阵如婴儿般啼哭的叫声,然后快速的向树顶爬去,只几息间就到了应无痕脚下。
应无痕见状,吓了一跳,暗道:莫非这怪物是冲着我来的?他见那怪物已在脚下一尺左右,急忙折了一根树枝,往那怪物身上抽去。
那怪物吃痛,大叫一声,两丈长的尾巴携带强大的风雷之力向应无痕扫来。应无痕只觉眼睛一花,那尾巴就已出现在自己身前。他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双手往树上一拍,同时左脚在树干上一点,如猿猴般跳到了另一颗树上,躲过了这雷霆般的一击,只听见“咔”的一声,碗大的树梢被扫成了两段。
应无痕见状,心下骇然,暗道:如果被那尾巴扫中,后果不堪设想……这怪物看起来不大,没想到还挺厉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快速溜到树下,撒腿就跑。
那怪物一击不中,又不见了对方的身影,不由得愤怒的大吼一声,全身陡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那光芒以那怪物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应无痕正急速前行,忽见阳光普照天地,黑夜瞬变白昼,心下大奇,正待止步回首,忽觉全身如火焚烧,痛彻心扉,随后喉头一甜,大口的吐了几口鲜血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应无痕悠悠醒来。此时天已大亮,天空下起了大雨。他想爬起身来,却觉全身疼痛不已,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他眯缝着眼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长长的吐了口气,喃喃道:“我还活着……他爷爷的,我该活着!”
忽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光明照耀下的人啊……”应无痕心吓了一跳,大声道:“谁?”然而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他抹去脸上的雨水,疑惑道:“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良久后,他挣扎的坐起身来,发现除了远处一颗孤零零的枯树外,周围数里尽成了灰烬,不禁骇然变色,颤声道:“这……这是那怪物造成的?它有……那么……厉害吗?它……它又去了哪里?”说着他紧张的环目四顾,却并没看见那怪物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可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说不定一会又有什么怪物出现……”顿了顿,他继续摸着肚子道:“先去找点吃的,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趔趄的向远处的树林走去。
应无痕用了七天时间把身体养好,然后向着稻香村急行而去,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不停的赶路,三日后终于到了青龙镇。然而让他奇怪的是,镇上居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皱着眉头沉声道:“镇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人呢?嗯……先回村看看!”
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墨云滚似的遮盖了半边天,看样子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大雨。
应无痕沿着永宁河边的小路一路急行,远远的就看见村口站满了人,心中奇怪道:“怎么人都到这里来了?咦,不对,那是……”
他急忙停下脚步,躲在一颗大树后,伸头向村里望去,然而人群将村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并不能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在人群外围,站着一群身穿红色长衫、手持长剑的男子,那些男子脸上都画着稀奇古怪的图案,看上去甚是诡异。
应无痕低声道:“这些红衣人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唱戏的?”他脑中忽然想到在南宫家遇到的黑衣人,心中不禁打了个激灵,暗道:莫非……他们是杀手?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说道:“楼洛箫,别挣扎了,快束手就擒吧,不然这些村民可会被杀光的哦……哎呀,你别那样凶巴巴的瞪着人家啊,人家好害怕的!人家一害怕,就又想杀人了……来呀,再砍五十人。”此言一出,人群一阵骚动,随后一声声惨叫从人群里传了出来,显然已有人遭了毒手。
应无痕不禁怒火攻心,眼珠上血丝隐现,额角青筋暴起,银牙咬的格格作响,心中吼道:青龙镇附近的村民都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孩,他们有何过错?这群杀手……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部……
正在应无痕愤怒不已时,一个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光明照耀下的人啊,与吾缔结契约吧!”
应无痕心中大惊,只见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状虚影忽然占据了整片天空,接着两团小山般大小的幽光出现在漩涡中,那声音继续道:“献上贡品,与吾缔结契约,将汝之所欲印刻于世。”
应无痕惊疑道:“契约?贡品?你是谁?”
那声音响道:“与吾缔结契约吧,光明照耀下的人啊!若汝亦有相应的觉悟,便授予汝吾之力!”
应无痕喃喃道:“如果我缔结契约……如果我和你缔结契约……就能救的了大家吗?”
那声音响道:“正是!如果那是汝之所欲。”
应无痕想到死去的好友,想到无辜死去的村民,双手紧握着拳头,愤怒道:“我……我想要……改变这人世间……”
那声音缓缓道:“你的愿望,吾听到了。那么……献上代价吧!”
应无痕忽觉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涌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厉声长啸,啸声如若渊龙疾腾,直冲云霄,引得风云变色,雷霆惊爆。
村民们在震耳欲聋的啸声中纷纷晕倒在地,那群红衣男子也双手捂着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啸声过后,应无痕双眼忽然泛起幽光,脑中一片空白。那声音缓缓道:“契约完成了,吾承认汝为光明照耀下的契约之子。”话语落,一团幽火飞入应无痕的身体,随后,那红色漩涡状虚影渐渐消失不见了。
同一时间,一个身穿红色霓裳的少妇妖里妖气的喝道:“什么人?胆敢在魔君面前放肆!”却闻一个雄浑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众人速退!”接着数十道白光向着天际急速而去。
应无痕向天空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已出现在那少妇面前。
那少妇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道幽光闪过,一条人影已出现在身前,心中大骇,急忙向后退去,口中喝道:“来者何人?”
应无痕双手负于身后,闭着眼睛冷冷道:“死!”
话语落,惨叫声起,那少妇和周围的红衣男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全部在瞬间化成了一摊血水。
应无痕望着远处的天空,冷笑一声,右手食指向着虚空一点,只见幽光闪耀,震爆天际。许多白光在瞬间消失无踪,但最终还是有几道白光避过了这次攻击。
应无痕见状,双眼一瞪,轻轻的“咦”了一声,随之右手手指一扬,正待发招,身体却一阵摇摆。他面无表情的缓缓说道:“时间到了吗?哼……真是不够尽兴……”随后双眼一闭,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