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之曰天字房,也不过是一室之内除去桌椅外多了些摆设罢了,四角放置了些绿物,平添了几缕新意。屋内有一扇开得极大的窗,往里对着木门,往外对着一片绿园,旁边还有处水池,只是在冬日里只瞧得见一片白。
而窗前正立着一人。
环顾四方,并无其他人,便可得知先前的女声就是由她而来。寒冷的天气里,她将窗户全部拉开,即便寒风凛凛,她也仅仅只穿了一袭灰棕色的衣裙,不是棉也不是锦,在这个人人裹着狐裘棉袄的季节显得格外怪异。
老妪走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背影,北风经过未关上的窗户扬起窗前人散乱的发丝,显得身影在寒风中有些单薄。但气质却似那寒风一般凛然。似竹,高贵、清俊;似松,挺拔、庄严。按理来说,拥有如此气质与气势的人,一般就算容貌不是万分出众,但也会有一面而难忘的程度,可她……就连平凡都算不上。淡漠到几乎看不清五官,哪怕凑近去看也像看不清一样。
不过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却前后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门外是老妪,苍老,甚至身上散发着老人特有的腐臭气味。而跨过那扇门,内里却是一位花季少女,面容姣好,就连那原先拖地老长的衣裙也变得极为合身。
少女似被眼前景所镇住,痴痴的站在那儿,眼眶逐渐泛红。三年……整整三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身上的沟壑失声痛哭的。为了不让身体里的器脏因缺少精气而衰败,不能支撑到她来到这里,这双原本干干净净的秀手变得是有多么丑陋与恶心!她从平川来到这里,走了三年,杀了三年!哪怕她原本的初衷是为了请求仲裁者能够裁决罪人,可……现如今的她,与那罪人,又有何分别?
是手中拐杖砸到地上的响声将她从天边召回。“咚”地一声,她匍匐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道:“万荼见过孤大人。”声音不若在大堂时的清音,如今哽咽沙哑的听不出原先的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哭了。
“起身吧,你只需向我详说经过便是。”孤残雪将窗掩上,顿时便觉屋内一暖。她行至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伸手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颗类似于夜明珠的橙色珠子,将它放置在桌子正中,抬了抬手以示意万荼。
“我……”临近开始,万荼突然开口。
“嗯?”孤残雪微漠,目光并未盯向她,瞧起来,是有些冷酷得不近人情般。
斟酌了半刻,万荼才缓缓开口道:“我自知罪孽深重,裁决肯定不会宽恕与我,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在此时解决之后再处决我!”说到情炽时,她面色通红,丝毫不见当初的苍白枯瘦,残雪明白,就算不裁决她,她也是终入末路了。
“给我你的理由。”
“一日不见其亡,我甹婴一族永世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