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如同训斥小辈的暧昧态度让韩仁心中小小惊讶,脸色都变的有些奇怪。
不过在随着县衙门口的百姓逐渐聚集起来,冯师爷也开口提醒了下李知县后,李先贤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妥当,随即改口道:“堂下尔等,所告何人?”
虽说状纸上写的清清楚楚,但是按照流程此时也该问上一句,那负责记录的文书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用他自己去编了...
韩仁弯了弯腰,抱拳一礼:“大人,学生告本县金谦桂等人欲伤我等。”
韩仁在上公堂之前,唐玉伟就嘱咐了等下上堂之后该怎么做,所以韩仁见着堂上李知县并没有跪下,明朝跪礼并没有废除,但是士族之间如若不是品级等位相差极大,下官见着上官也没必要行跪礼,除非巴结献媚自愿为之。公堂之上,秀才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谁也不知将来就会是同僚甚至就是上司,这就是有功名在身读书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特权之一。
但是沈宇和李若林就没有这个特权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状子上,所诉如实么?”李知县看了看县衙们口,百姓越来越多,心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时审理案子也没见着这么多人来观看。
“句句如实。”韩仁躬身道。
“有何凭证?”
“玉林楼掌柜全程目击此事,这事陈捕头过问过。”韩仁看了一眼陈捕头,有问有答。
李知县在听到陈捕头这个名字之后,转头问向陈捕头:“韩仁所诉,可是如实?”
拉长了的声调也不是故意,长期审理案件的李知县已经习惯这样的口气在公堂上询问。
站在堂下的陈捕头也是熟悉自家大人是口气的,熟悉归熟悉,可每次听到这样拉长声调的询问,还是心中有些打鼓,他也不知道是否自家大人的王霸之气太重可震慑的,生怕说错一个字小心的回道:“大人,玉林楼的余掌柜是这样与我说的,基本属实,不过除了堂上的四位公子,其他人都受了伤。”
说完了的陈捕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唐玉伟,生怕这位顶头上司的公子生气记恨,要知道他后半句话可是对他们不利之言,但是知县大人问他,意思就是要他给说出来。在韩仁击鼓的鼓声传遍整个县衙,他也正往知县大人地方走去的的时候,还未禀告知县大人,他就得到了手下急匆匆的来报,心中暗道韩仁多事,本来就是你们士族之间私下解决的事儿,顶多再请知县大人给评评理,这下搞的全县百姓都知道了...
唐玉伟瞧见陈捕头在偷偷看他,迎上陈捕头的目光,微微一笑回应,他根本就没把陈捕头的话放在心上,作为典史的儿子,对于公堂上的这些事心中肚明,这都是流程。
“他们对你们行凶,你们却未曾受伤?”
“大人,伤人者却自伤,的确说起来有些滑稽,方才金谦桂等人欲上二楼对我们行凶,李若林受到惊吓,脚下踩空,掉了下去,结果金谦桂等人还没冲上来便一起摔了下去...”韩仁把方才在玉林楼中的经历如实说了出来,一句假话也没有,不过是以韩仁的角度诉说。
李知县待韩仁说完之后,心中愕然,世上还有这种奇葩的巧合。
“大人,您派人传来玉林楼的余掌柜和伙计询问便知学生所说真假。”韩仁看着李知县,对其提议道。
“陈捕头走一趟吧。”李知县对韩仁是有些偏心的,问答上面只是为了面上的公正,忽悠衙门口的百姓,要知道从开堂到现在可从说过要唤来金谦桂等人过来作辩诉?
“李大人,且慢。”
金县丞在唐典史的公房听到这声鼓声便派人去打听何人击鼓,待得知正是衙门口那四个小辈状告他儿子之后,顿时气恼至极骂了句娘,急匆匆往公堂赶,好在临着陈捕头动作的时候赶到。
唐典史也是一同赶来,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公堂之上望着他,哼了一声。
“父亲。”唐玉伟苦笑道了一礼。
“李大人,我认为不妥,不能光听一人之言,受伤的士族子弟也该喊来作辩诉。”金县丞恨恨的看了韩仁一眼,转头抱拳作揖向李知县提议。
“准。”李知县轻声一个字准了,心中暗自对韩仁道:只能帮你到这里。
孙老医馆内,金谦桂此时已经醒了,身上疼的哇哇直叫,边叫还边大骂着韩仁等人。
孙老只当是没听见,看着一屋的伤号,心中感慨这几天的生意倒是好,全奈韩家小子啊...
孙老随意望了望门外,发现医馆外此时已经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还都认识:“陈头和余掌柜是来看病么?”
来的两人正是陈捕头和被传的余掌柜,原来陈捕头先去通知了余掌柜,在得知伤号全被转移到了医馆便一同来。
“孙老,我们不是来看病的,那些受伤的有没清醒的?叫上几个和我去衙门。”对着这群地位不怎么高的士族子弟,陈捕头可没了那么好的态度。
“陈大,是你吗?怎么回事?”躺在里间的金谦桂听到了陈捕头的声音,开口大声问道。
“金公子?正是小的。”听到金谦桂声音的,陈捕头寻着声来到里间,正好瞧见身上缠着不少药布的金谦桂,眼泪汪汪极其凄惨。
金谦桂一见着陈捕头,顿时歇嘶底里的大叫:“给我把那个什么吴江四少都给抓起来,抓起来...”
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金谦桂,陈捕头有些为难的小声道:“金公子,小的来是为了叫上几位稍微轻伤的公子去公堂上辩诉的,韩公子把您告上公堂了。”
“什么...”金谦桂听着陈捕头的话,越听越不对味,愣了愣无意识脱口道。
陈捕头还以为自己声音过小,金谦桂没有听清哩,又大声说了一遍:“韩公子把您告上公堂了,说您行凶伤人。”
“我伤他娘的个屁...”金谦桂看着自己身上缠满了药布,顾不上疼痛,身子剧烈颤抖着骂道。
“我要去公堂,我要去告他。”
“您这样行吗?小的叫上其他人便行,您还是养伤吧...”陈捕头看着一脸痛苦的金谦桂,好意提醒道。
“老子要去,娘的。”
“好吧,我叫人抬着您。”陈捕头也不在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