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君是那种一发现苗头立马抓住不放的人,马上就八卦地追问了起来。
沈如初时常会忍不住怀疑,宋婉君是不是狗仔队世家出身的,耳朵比狗鼻子还灵。
不管她在什么时候说什么,宋婉君总能在她说完的第一时间,嗅出关键因素。
特别是跟八卦相关的因素,然后再配合她那三寸不烂的毒舌。
收效自然是明显且杠杠的:在她面前,沈如初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总是无所遁形。
“你思想还能再污点儿吗?
还有没有下限了?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真是瞎了我一双钛合金眼。
刚刚医院有事打电话过来,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沈如初一半羞窘一半无语地回道。
“嘿嘿,没瞎。
你只是看走眼了而已,没挖掘出我灵魂深处潜藏着的内涵。
没办法,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低调是必须滴!
有内涵也不会轻易外露,看在是你的份上才小露一手。”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脸皮的内壁,已经达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境界,比如宋婉君。
沈如初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那头宋婉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唉,我说顾以默也太不上道了吧。
新婚之夜啊,他竟然扔下你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一般人可真干不出来。”
宋婉君原本正抱着电脑在床上煲剧的,此刻也没了看剧的心思。
她把电脑放到一边,便靠坐在床头,专心地和沈如初聊起天来。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挂了啊?
这是他身为医生的职责,我可以理解的,就跟我们以前在部队执行任务没什么两样。
说真的,他走了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太快,我真没什么心理准备。”
沈如初曲起双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地把头靠在膝盖上,神情放松地和宋婉君说着心里话。
“好吧,我见好就收。
不过话说回来,这才多久你就体贴上了。
要不要这么善解人意地替他说话呀?
搞得自己像个军嫂一样无私。
这不是才刚出了部队么,怎么感觉又进了军营?
都是奉献,一样的命苦啊。
女人,不要太伟大了。要对自己好点儿,知道不?”
此刻的宋婉君双腿盘膝,坐得直直的靠在床头,活像个大师那般坐而论道,给沈如初指点迷津。
她也不怕打脸,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也好意思给人讲解婚姻的相处之道,真服了她。
“知道了,这不是还有你对我好嘛。”
沈如初嘴角含笑,顺着杆子往上爬,拍起了宋婉君的马屁。
宋婉君扯了扯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出声,“好吧,你知道就行。
那么……你到时候打算请他么?”
对宋婉君突然转换话题,来了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
沈如初表示不明所以,显然是没有领会宋婉君的意思。
她直接就反问了过去,“请谁?请什么?”
“……”
婉君有些无奈地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季宇晨啊……
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
当然是请喝结婚喜酒啊,难不成你以为请吃饭?
你不会……真打算连婚礼都不请他吧?”
终于还是说到这个名字了,季宇晨!
这号人以及他的这个名字,从大二到现在,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整整销声匿迹七年了,也几乎不曾出现在她们谈论的话题中。
沈如初以为生活就此平静,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从此陌路不再有关联。
听了宋婉君的话后,沈如初的表情有些黯然了下来。
她缓了一会儿才答道,“不,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宋婉君以为沈如初真的这么决绝,马上出口问道,“不请?
你真的打算不请?
还不至于这样吧,毕竟这么多年……他也回……”
“不!不是这个。
我的意思是,我和顾以默暂时还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沈如初不想再提当年的事,连忙出声打断。
而她和顾以默也确实没讨论过关于婚礼的事,想到顾以默这么忙,婚礼估计不会这么快举行,而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
宋婉君在那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不死心地接着说,“好吧……
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季宇晨你结婚了么?
其实从那之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有在关注你的消息。
即使你去了部队,他在海外也有寄过书信回来。
是我,一直没敢跟你提起。”
季宇晨……
沈如初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隐藏着的那些郁结的情绪,突然就这么涌了上来。
她沉声道,“婉君,已经过去了。
你忘了,当初我为什么入伍了么?
以前的事,不管是什么都要放下。
珍惜现在、期许未来,才是我当下应该做的事。
爱情是很虚无缥缈很不实在的东西,只是一种激情。
高峰会有,一旦过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激情越大,等到激素水平低回正常值后,失望就会越大。
这是个很不可靠的东西。”
见宋婉君沉默不搭话,沈如初想了想才出口接着说,“而且现在我已经结婚了。
不管怎么样,季宇晨都已经是过去式,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我和顾以默的结合是没有感情的,但我们相处平静。
或许这样,还能够细水长流,就这么温和地携手到白头。
轰轰烈烈终究只是一时,炽热的时候有多灿烂,落幕的时候就有多伤痛。
从那之后,我就没奢望过爱情了。
因为……爱一个人太累了,要耗尽一个人全部的心力。
我已无力再去尝试,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头的宋婉君,听到沈如初这般语气有些沉重的说辞,脸色僵了一下,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也并没有太震惊,沈如初这样的举动也算是意料之中。
毕竟宋婉君也清楚,这么多年来沈如初一直都波澜不惊的性子。
别看沈如初表面看起来温温婉婉,柔软好欺负的样子,可她骨子里倔着呢,内心澄明很有自己的想法。
想明白后,宋婉君也没有抓着不放,对老友的选择表示支持和理解。
“嗯,那就顺其自然吧。
你觉得开心就好,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沈如初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两个人都不舒服的话题。
“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了,好吗?
就让他平静地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当作不曾出现过吧。
我现在比较苦恼的是,家长的问题。
今天他父母,问到了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