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跑到陈磊的病房,在房门口,她刹住脚步,她看到陈妈妈在悲恸大哭;她看到医生和护士从陈磊身上拔下仪器和吸管;陈磊的手垂在病床边上,她看到他们要抬走陈磊。
“不要!”小可大叫一声,她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陈磊,但他一动也不动了,他的手彻底冰凉,任自己如何紧握,再也没有任何温度。
有一位护士小姐把她拉开,她一站起来,一口气接不上来,人便往后倒下去了。一切的声音骤然停止,只有一层浓雾似的迷糊胀在脑际。
在她的身体就要倒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那是随后赶来的江书翰。
不知过了多久,小可醒转过来,触目所处都是白惨惨的床单,窗外有一丝光亮透入。
这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是什么地方?哦,这还是医院里。
意识回来,她旋即想起陈磊。想起陈磊,她的心脏骤然收缩。
心中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听到响声,有一个人迅速出现在她眼前,关切地望着她。
江书翰?他不是在和孙菲举行订婚仪式的吗?他为什么到这儿来?
小可一阵清醒,一阵迷糊,但有一样意念支持着她,她要找陈磊。
她摇摇晃晃,克服一阵阵的眩晕,在江书翰的搀扶下又走到陈磊的病房。
但病床是空的,已经换上了新床单。病房也是空的,没有陈磊,没有他的物品,连他曾经在这儿停留过的一切痕迹也没有。
小可终于意识到,她和陈磊无法再见!
无法再见!
她整个身体瘫软,废然地跪了下去。
陈妈妈坚持要将陈磊带回B市安葬,小可陪同前往。
葬礼是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举行,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虽然说春天到了,但总是时阴时睛,寒潮说到就到,雨一直在下,细细密密,仿佛连绵无绝期。
葬礼结束,陈磊便只剩下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嵌在一个石制格子里,小可凝视着他的照片,人的一生就浓缩在这样一张照片上,也许有人会记住逝者的音容笑貌,也许没有,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谁也记不起谁。”
他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上,定格在24岁的生命里,小可抚摸着他的照片,没有温度,没有质感,只有彻骨的冰冻。
一些故事也许便是人生,但故事里的人生要比真实的人生更自如和精彩吧,只要编者愿意,生死命运可以随意删改,或好或坏,或悲情或圆满,死者也能在瞬间复活。
而真实的人生是没有预期,没有既定的结局,也没有重生的机会,比如陈磊。
她环顾四周,这儿是B市,是她和陈磊一起成长,一起欢笑,一起度过迷茫少年岁月的地方。
泪光之中,她仿佛看到他朝她走来:“小可,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走,我请你吃顿好的。”
他给了她最大的鼓励和信心,他对她说“我会做个好的经纪人,等有一天将你培养成为成功人士,我的回报就来了,后半生也有着落,我指望你给我养老。”
他还说“你别小看我的眼光好不好,你是绩优股,值得我拥有。”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小可,以你的聪明和能力,一定能达到,你自信、勇敢、坚持,这是你的个人优势”
“好看,真好看”他由衷地赞叹。”
他总想着要保护她。“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护好你,这个社会太过复杂,你又太单纯,我个人的力量又太小,没有独立,也没能有更强大的力量使你免受伤害。”
他还答应过她要一直陪着她,他对她说“我没有死,我回来了,我曾对自己说过,如果死不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然后告诉你,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还对她说:“不要灰心,你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但他没有兑现承诺。他走了,他真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寒气从小可心中升起,她感觉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小可乘车回A城时,陈妈妈给了她一个档案盒,说这是陈磊交代给她的,是为她制订的一些计划书,如果小可觉得有用和合适,可以参考参考。
“里面还有陈磊写的一些书信和日志,都与你有关,我舍不得烧掉,你也带走吧。”陈妈妈说。
陈妈妈拜托小可帮陈磊处理在A大的一些学习资料和用品,免得占用了别人的地方。
“回去好好读书和生活吧,陈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快乐幸福。”陈妈妈最后说。
小可与陈妈妈挥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