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昆仑山脉起两州交界过三地,山体大部在神州境内,东西绵延近万里过,大陆的溪水河流十有七八源于昆仑山脉。这巍巍青山之中有个九州子民都如雷贯耳的修真门派,昆仑。昆仑存世有近两千年,祖师李冉感天地之造化创五行剑诀乃立五剑道门于昆仑山擎天峰。如今之昆仑比之上古昆仑不可同日而语,门人弟子数千之众,后又辟入云峰,秀水峰,开奉剑阁,置两院三堂。昆仑声势一时无两,势力遍布九州,隐隐然坐稳了天下第一门的位置。
傍晚时分的昆仑湿气渐重,山风徐徐,落日西沉,暮色渐近。秀水峰下的牵机堂是一处僻静地,平日里也是整日看不到几个人影进出,偶尔三两个洒扫庭除的俗务弟子事毕之后也不作停留。但每日傍晚会有个门人童子过来,开门穿院进去不过片刻也就出来了。这天色正是时候,那童子约莫八九岁,头上扎着两个角髻手里握着个制式玉符,踮起脚来摸索着开了门,过了院子,身前一个四角堂房也不甚高大,那门楣上面挂着个匾,匾上有字“牵机堂”。童子把那玉符往堂房门前晃了晃便径直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那牵机堂里的童子似丢魂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牵机堂,门也未关。却是哭哭啼啼嘴里喊道:“祖奶奶,不好了,祖奶奶,不好了!”一路奔向庶务院。庶务院乃是管理昆仑九州势力的所在,昆仑弟子修炼的灵石,炼器堂所用的材料,百草堂缺的珍草皆出于此。修炼资源何其珍贵,难免有旁门左道一旁觊觎,或抢或偷。庶务院便在昆仑弟子内悬赏弟子派遣过去,以震宵小。傍晚时分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庶务院,正是外出弟子回门交差的时候。一群年轻弟子听这小童子慌慌张张的喊,也是笑着打趣道:
“小石头,你是又闯了什么祸,是烧了账本啊还是偷看秀水峰的姐姐们洗澡啊?”
这话甫一出口,周遭一众女仙子可不乐意了,纷纷投来鄙夷的不屑目光。
可这小童子理也不理他们径直跑进了庶务院里院大门。口中仍是惊呼不停“祖奶奶,不好了,祖奶奶,不好了。”
庶务院里院里一个绿衫女子正在仔细吩咐门人,听得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一把将那童子抓了过来,柔声笑道:“胡说什么,你祖奶奶好端端的坐在里面呢。再胡说,燕儿姐姐要生气啦,说吧你又是闯了什么祸。”
那童子一见绿衣女子,也是不喊了,只是抽噎着说的断断续续,
“玉,碎了,李哥哥”
那绿衫女子又道:“你的玉不是好好的在手里么?哪个李哥哥?”
那童子急的眼泪不停,转身手指牵机堂又喃喃道“李哥哥的牵机玉碎了”
那女子却是一愣,脸色“唰”的惨白一片,双手猛的转过小石头的身子,又抓起他两臂,两片嘴唇颤抖着又明明白白的问了一遍,你是说李泰哥哥的牵机玉,碎了?!
小石头两个手臂被抓的生疼,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绿衣女子双手松开了小石头身体,一下瘫坐到地上。院子里的还有三五个门人,几位秀水峰的仙子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却是鸦雀无声,整个院子只有小石头抽噎的声音。
那林燕儿眼神一闪,从地上站了起来。旋即高声道,请诸位师妹勿要闲言碎语,许是小孩子没看清等我亲自察看再做计较。林燕儿祭出法剑临风飞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回道:“谨遵师姐命”。
一出庶务院范围,林燕儿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心里是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心乱如麻,只一味催着法剑朝牵机堂去了。
秀水峰,庶务院正堂内。
一身火红襦裙的秀水峰峰主赵凤儿站在堂中抱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林燕,正温言劝慰。
擎天峰,五行殿。
五行殿中的书房内,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书桌前,身着直裾深衣,面白无须,那眼神似一柄利剑仿佛能洞穿一切。他正按下纸来,取过笔搁之上的毛笔,听得外面响起一个匆匆的脚步声往这边赶了过来。来人还未进殿听得里面一个深沉而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事情慌张至斯?”
来人停住脚步,恭谨的往里一拜,顿了顿开口道
“回掌门师尊,秀水峰传来消息,李师哥的牵机玉碎了。”
话音还未落来人只觉得身体周遭蓦然升起一股气势,死死把他压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险跪倒在地,又似有一柄利剑悬在他心口颈间,冷汗直流湿透衣背。
半晌,殿内又传来先前那深沉的声音,不急不缓。
“入云峰你李师伯那里可曾通报了?”
“李师伯知晓了,方才离了入云峰往南去了。”他极力站定,稳住调子还是觉得略有不妥。也是一瞬,那压力陡然消失。
“你去吧。”
那来人如蒙大赦,也不敢停留,往殿里深深一拜便退了出去。
书房内中年男子正是如今的昆仑掌门,擎天峰峰主邱凌云。眼见他还是坐在书桌前,拈着笔的手还未放下,目光闪动。他笔下的那张纸早已变成一堆碎屑,那切口似被一刀刀精心裁成的,纸屑出奇的一致。
入云峰授业院内
入云峰半个山峰的石室门陆陆续续的都打开了,一个个几岁至十几岁的少年出了石室站在门前交头接耳,这群少年衣服清一色的白布短打,腰系布带,悬制式玉符。授业院内三三两两的站了一群二三十岁的成人,这群人朱子深衣腰悬玉符有的还身背长剑未及解下。眼见他们把三个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王师兄,师傅数十年不曾离山,今日是出了何事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这王师兄乃是入云峰峰主李沐白亲传三位弟子中最受喜爱的弟子。他身边两位分别是郭群,郭维。这三人乃是授业院的主事。
那王师兄道:“我也是不知,只听得一声雷鸣,我道是师傅在炼剑呢。”
王师兄右手旁一人也道:“今日听从秀水峰回来的师弟说,似乎是牵机堂里出了事。”
王师兄左手旁那人忙道:“师弟勿要捕风捉影,等师傅回来自会一清二楚,我等只管看住这班小兔崽子。”
王师兄随即也道:“郭群师兄说的在理,我们好生照看入云峰,不必胡乱猜测多生事端。”
众人正要散去,忽听的王新元在后面悠悠的说了一句:“我房间被师傅一道雷击的塌了大半,这可如何是好。”
这授业院里顿时笑倒一片,那众人之间一丝紧张的情绪悄然化解。
王师兄又是冲着一群练气期的小鬼们笑骂道:“笑什么笑,还不快滚进去,若是谁进去的慢了,师兄我今晚就睡谁的石室。”话音一落,小兔崽子们顿时消失在门前唯恐慢人一步,招惹这大魔头。语毕,王新元单人立在院里一脸的严肃只往那牵机堂看了看便也消失在院中。
昆仑山终于安静了下来,山风已经起了,今晚的擎天峰的山风似乎较往日更大了一些,而秀水峰的湿气似乎也更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