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别这么说,小龙那体格比我壮实多了,心眼又实,待人随和,以后保准比我有出息。我们从小玩到大,谁都知道小龙不是个坏孩子。学校后招来那些个孩子,您也听说了吧?那都是社会上的混混,要不是欺负到咱头上,小龙能动手吗?要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赵志远知道齐大爷为什么不高兴,有些内疚的说:“这事也怪我,不该让小龙搀和我的事,人家欺负咱忍着就是了,何苦让小龙受这罪!”
赵志远半真半假的跟齐大爷一统胡侃,又把责任往自个身上揽,就是希望能化解老爷子心里的疑虑。要说齐云龙在学校的表现确实有些抢眼,光上个学期就打了好几次架。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可大部分是被别人踩在头上才动的手。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们所在机械总厂技工学校,本身是各中学一些品学无优的学生鱼龙混杂之地,再加上学生来自市里各个区县,还有些社会上的小混混。谁都想在学校里竖杆立棍当大哥,通常这个过程都要踩着别人立威,打架也就不可避免。
齐云龙是少数不想被别人踩的,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脾气都很倔,带着股子血性。前世的齐云龙在学校读了两年,就因斗殴导致重伤害,家里东拼西凑的赔了人家3万多,败光了家底,被学校开除。后来,他听了爷爷和父亲的话,报名参军了,就再也没了联系。两年后城市规划,赵志远随母亲搬了家,也就再没有了音讯。这个曾经最好的哥们,一直维护他的兄弟,他一直挂在心上多年不曾忘记。
“哼!就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我看往后也出息不到哪去!老齐家脸都让他丢光了。前些天老师跟家来了,说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习,竟跟人家打架来着。”其实打架倒不是什么事情,老爷子年轻时候,在部队也没少打架,齐大爷没好意思说。听了赵志远的话,心里也舒坦多了,只要不是跟那些个混混走的太近,担心他学坏。
赵志远看着齐大爷的表情一乐,心想:“您老别听人家瞎说,小龙人实在,他脾气您还不知道?不是惹事的孩子,咱们住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您老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要不是有人欺负到头上,咱能跟人家动手吗?这点啊,我不如小龙,他比我勇敢!”
“哎,别说那小兔崽子了,提起来就头疼!就他那个驴脾气,我看不出哪比你强。你是个好孩子,性子随你妈,待人随和,骨子里都股韧劲。你爸走了,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可得要给她长脸,可不能伤了她的心。”齐大爷点点头,关心的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说:“你也不小了,今年都17了,别天天让经让你妈操心!你爸在的时候,咱两家没少走动,我们爷俩没少在一块喝酒,他这一走啊,我这心里还真有些堵得慌,往后有啥难处跟老头子说。”
赵志远的父亲原来是总厂技术科技术员兼材料组长,也是部队转业安排进总厂,为人豪爽,能办事,人也机灵,平时总是一副笑脸。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团长的通信员,又给保送过军校。转业来总厂直接就是带着编制的副科级干部。母亲原来是化工厂的播音员,后来跟父亲结婚后,调转到总厂车间当车工。按说,他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但赵志远的父亲爱玩枪,80年代那会对于枪支的管制还没有那么严格,加上又爱打猎,在家自制猎枪子弹时结果炸子了,铅砂崩了一肚子,当时的医疗条件差,动了几次手术,也没摘干净,后期患上了败血症,拖了两三年,直到今年正月初六病逝。
赵志远的心里是很是感动,父亲跟齐大爷关系一直不错,以前打猎回来总是给他送去点野味,两人又都是从工程部队转业来以战友相称的忘年交,小时候去没少去他家蹭吃蹭喝。这几年父亲卧床不起,两家也少了往来,俗话说:人走茶凉。可齐大爷这些年,没少帮衬过他们家,父亲病逝的时候,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安葬费还是齐大爷找徒弟,厂里给出了5000块钱,多少年一直心存感激。
因为父亲去世的早,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一直都有那么一些自卑心理,自父亲去世之后的几年里一直没有走出那个阴影,直到参加工作才渐渐找回自信。在他的记忆里,校园生活可不算那么美好了,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具17岁的身体里,是一个37岁的灵魂,现在赵志远回头再看往昔,那些校园轶事简直就是笑话。
爷俩交谈正欢之时,齐大爷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声音急促由远及近,紧接着就见一道黑影窜出,一条带着树叶的胳膊手里拿着棍子高高举起,直奔两人而来。
由于两人站在大门口,两侧都是低矮的灌木,事发突然,赵志远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把老人往旁边一推,将背身面对的齐大爷推了个趔趄,自己却暴露在了那人的棍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木棍足有两指宽,力气也不小,砸在肩膀上顿时,咔的一声断成了两节。
赵志远只觉得肩头一麻,紧接着火燎的灼痛袭上心头,身子晃了一晃,没有倒下,定睛一看,他明白了,原来这人他认识。跟自己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李童!
今年开学,赵志远因父亲去世,去学校请假,碰见过他,还因为要钱的事情顶了他几句,当时周围的人很多,还有老师和校长,李童没敢动手,两人不欢而散。赵志远当时也奇怪,是李童转性了?还是本大爷霸气侧漏吓他屁滚尿流?也就在这事上纠结。可现在赵志远看清楚了,没想到这小子在那憋大招呢!打我也就算了,还想打算对齐老爷子动手,一想到这里,血气上涌,一股邪火喷薄而出,顾不上肩膀的疼痛,一脚就踹了过去。
李童也懵了,原以为身材瘦弱的赵志远肯定受不住这一下。没想到他愣是接了下来。没倒不说,居然还有余力反击,傻愣愣挨了这一脚,直接踹在小肚子上。从自己冲出来,到木棍砸折,再到对方反击,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
看着那只脚慢慢的踹了过来,接触身体的一瞬间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和角度飞了起来,直到飞出三四米远,才重重的落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像虾米一样,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李童想不明白,这个在学校总是被自己勒索欺负,还胆小怕事的弱小个体,此时怎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以前在学校若不是齐云龙的护着,这个小绵羊早就被自己这只黑熊欺负的无立身之地了。可就现实被刚才那一切所改变了,他不知道,开学那天跟他对顶的赵志远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小绵羊,而是在另一世活了30几年的灵魂。
“我***!”赵志远不顾肿涨发紫的左肩,抄起门台阶上掩门的板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冲了出去。三四米的距离两步就到了,抡圆了照着李童的后背就拍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将躺在地上乱叫的李童拍了个结实,紧接着又是“嘭嘭”两声,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随手的武器不结实,拍了三下板砖就断成了两半。赵志远红着眼睛拿着剩下的板块砖头,还要继续往下砸,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了。
“小远,小远!”齐大爷的手跟铁箍似的,死死攥着,说道:“别打了,再打出会出事的!”一把抢过砖头扔了出去。
此时,赵志远也从冲昏的头脑中清醒了几分,一手抓住李童的脖领子,瞪着眼睛吼道:“有本事跟哥们单挑,背后下黑手,玩阴的,小爷弄不死你!”说着又是一通踹。
其实,他不是想再打李童,而是看清楚对方的反应后才出手,那三下板砖拍的他心里也没底,怕把人打出事来,可就在他抓住对方脖领子的时候,感受到李童身体扭动挣扎的动作很有力,应该没有事情,才又往大腿上踹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