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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战一场苦雨

也难为莫寒驭妻有方,这么短时间都能让落落这么对他死心塌地,真是奇才。

落落做了人妇,比少女时候多了七分迷人。

她唇是红的,她衫是粉的,她容颜是妖娆的,一副烟视媚行姿容。“你在苍括山,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呵,有何德何能,一天假清高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算是大师姐?”落落语气是冰冷的。

我知道,她自幼是一个傲娇的人,她所要的,永远要最好的。唯独莫寒这事上,她终究心有芥蒂,我存在一天,莫寒总只是我的旧相识,这便是她肉中刺。我元神被阴阳镜打的涣散,肉身只能随她折辱。

落落手指一挥,一道三昧真火卷了过来。

她幸亏不知我那年学了最近因为媒人的缘故,凤凰教我了借火涅槃绝学。承她这一把火把我烧成灰烬,我还形的时候,趁机聚拢了元神。纵然折了一千年道行,我终脱离了阴阳镜的可怖范围。折了一千年道行的我,左手微动,召唤出翠羽流星,向后遁去。

那是苍括山宫最后的重地,三元宫。

落落也知道,苍括山九万年根基都在三元宫。

三哥说,三元宫再造过的人,都会在那里留下他前生的浮光掠影。世间的神仙,横死的不在少数,三元宫中再造的人,据我所知也不下十位,端的是夺天地之造化。我也知道他俩这次的目标,也在三元宫。

我本可以乘翠羽流星离去。

这世间,除了颜渊那个层次的神仙,谁也追不上我的翠羽。

但我横剑在胸,不知为何,愿与苍括山共存亡。

开元宫在眼前化作烈焰万丈,落落挽着莫寒从容不迫的拾级而上,站在了三元宫门口。

“云容,你还看不清局势吗?你还在等颜渊回来么?哈,我想他早就该被镇压在瑶台了”莫寒带着怜悯。

我不知怎么心忽然酸了起来。

我竟无端的信了他。

我凭什么再信他,可我竟无端的幻想起颜渊被北冥众神围攻的场面。有些恨颜渊为什么贪心要去追求长生,但我又凭什么恨他。

三元宫前有一所小院,是颜渊的书房。苍括山外围的阵法,落落都知道,所以莫寒才会这么容易就攻进来,但三元宫这一道禁制,大约是师父知道我一时半会嫁不出去,所以就教给了我,别的大哥三哥他们都不清楚。我手提了青云剑,就站在这道禁制里,发动阵势。

以前我怕黑夜

现在夜更黑。

阴阳镜再次被祭出,飘在三元宫之上,黑色的光照耀下来,整个苍括山就像死了一样。三尺开外,就是莫寒与他的小仙们。有我主持的大阵,莫寒一时半会也突破不了。

落落挽着莫寒的手臂,皱着秀眉在思索这个阵怎么破。

我目光冷了起来,几番按捺不住,打算突然冲出,我自信我拼着自己受大伤,但绝对可以当场让这个叛徒形神俱灭。

但我终没有,我坐在颜渊经常坐的那个蒲团上主持阵法。

我岂能就此便宜了这一对男女。

落落秀眉忽然舒展开来:“寒,我想到了”

“这个阵势是调动苍括山周围天地的灵气来御敌,苍括山七十二峰,每个山的灵气都被阵势聚拢来。但以苍括山本门弟子之血为引,就可以减轻这股灵气的排外之力!”

落落的确是聪明,她知道本门阵法,多靠天地之力,少用人工。谁跟这样的阵势为敌,就等于与这片天地为敌,所以几乎坚不可破。但这却最怕内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要是从肚子里开始烂,却死的奇快。

“那里去找一个苍括山亲传弟子?”莫寒皱起了眉头。

阴阳镜逆乱阴阳,导致原本晴朗的天,起了阴雨,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苍括山上下又是茫茫的雨夜,漆黑寒冷。

我,云容。

颜渊房间里有一片镜子,我不经意间瞥见了自己的容颜。

我本不是一个顾影自怜的人,但望着镜子里缥缈孤鸿般的身影,竟觉凄寒彻骨。我平素一直以为,我恐怕是一个男人一样的女子,不会觉得孤单。但这夜色或是太过深沉,这场面或是过于阴森,我生平第一次渴望有个人可以站在我身后可以依靠。

我知道这个感觉是错的,就像我以前觉得慕寒是可共白头一样。

世上没有永远安全的围墙,就像这阵法,迟早会被人攻破。

站起来,手指握着青云剑,指尖发白。

我并不怕死,但我并不想死。

我还有一个希望,颜渊他很快会归来。那个归来二字,无端的给我无数的信念,我手提青云剑,冷漠的看着落落。

落落打了一个寒噤,向后退了一步,但旋即挽着莫寒,挑衅似得又向前跨出一步。莫寒面沉如水,指挥麾下的小仙们布置阵势,进退攻守。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而且不单单是个美男子,或许还是个优秀的继承人。多智,无情,是一个领导者的样子,怪不得他最终放弃豪放的跟一个男人般的我选择了有心机的落落。檐间水落如珠,到了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颜渊应该归来了

颜渊为何不归?

我不敢往后再想,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到了屋檐下仰望苍穹。

一团火光流星一般而来,瞬息间就到了三元宫上面。没错,是颜渊。

他重重摔在三元宫中,我心跟着彻底凉到了极点。落落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悲伤,下一刻却是更多的狂喜。“他不行了,寒,我们攻破了苍括山,离一统又近了一步”

颜渊闭着眼,躺在三元宫的地上,地上满是泥水,我赶紧将他扶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一无血色。他无再战之力,我狂奔到他的书房,抓起几瓶丹药回头一股脑灌给他。落落仰面看着天外无数赶来的光点,就如星雨。

“寒,快点,再不然功劳可就被别人抢啦!”

莫寒轻轻抱起落落:“不怕,我只爱你而已,那些浮名有也可,无也可”

这对恬不知耻的贱人,但我却替落落感到危险。我如今是看透了每一句甜言蜜语后面,都有着不可告人的下文。落落脸上洋溢着笑,莫寒甜如蜜的话,从一个翩翩美少嘴里说出来更是动人心弦。

“那就借你的苍括山之心血,破开大阵把吧!”莫寒腻着声在落落耳边说,陡然伸手如电,直插入落落胸膛。我丝毫不再关心大阵会破,或许马上也会形神俱灭,但我嘴角却带着笑容,看着落落渐渐空洞的眼神。呵,落落。

我放弃了大阵,一剑劈开三元宫大殿的大门。三元宫一共有三尊塑像,一尊骑着马。我左手提起香案前摆放的小匣子,右手推倒马上的神像,从地上抄起颜渊飞身上马。我知道这并不是泥塑之马,乃是一尊封印在殿里的龙马。

翠羽流星固然快,去并能承载两个人,我坐上龙马解开封印,冲阵而出

雨还在下。

我乘龙马,冲出苍括山,背后有无数人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论平常,我固然是可甩脱这些人,但今日却不能。颜渊悄无声的伏在马背,不知是死活,但严重影响龙马的速度。

背后响起了暴雨一般的声音,不错,那是无数的珍禽异兽在空中追击的声音。他们终究还是追来了。我承认我虽然不是特别路痴,但这种茫茫雨夜,确实无暇分清方向,我不幸的选择了一条绝路。龙马甩开了部分追敌,莫寒生怕别人争功,又骗开了一部分。他只带着自己的亲信,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前面是两界山的地方,阴阳两隔的山。我进不能进,也无路退了。

风也萧萧,雨也潇潇

身后的长空里,衣衫飞舞,兵器如林,一共是三十六位上仙,带着一百多小仙。两百神仙,激起漫天的雨水,铁城一样围了过来。

一匹龙马,一柄长剑

我勒转了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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