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羊杂汤后,由于三人都住在云州城富贵街,再加上三人的府邸离得也并不是太远,许士佳的许府也正好挨着周府,隔墙相望,而殷府距离周府也只不过是数百步的距离,所以最后三人结伴回家,默然无声,只是这么肩并肩的向前走着。离开羊杂汤的小摊之前殷超然还特意找店家又要了一份羊杂,提在手上,一边走着一边吃着,好不惬意。
因为从羊杂汤小摊到富贵街需要先经过殷府,所以到了富贵街后二人先送殷超然回了殷府,走到殷府门口,门口两座鎏金的大狮子无声炫耀着殷府的财富与权势,三人站住身形,殷超然拍了拍周恪礼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周哥儿,这番一定要混出个人样!”
周恪礼一手拨开殷超然刚吃完羊杂显得油腻腻的手,抬了抬眼眉说道:“以后吃完东西再往我身上擦油,我就把你猪皮给扒了。”
“嘿嘿......哪儿有的事......哥们这不是在鼓励你吗......”被揭穿老底的殷超然嘿嘿干笑道。
周恪礼挥了挥手有点厌烦地说道:“放心,混不出个人样我周恪礼一辈子不回这云州城。”
“没事,就算你混不出个人样,还有哥罩着你,其实......哥不讨厌男人......”殷超然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抬起手还想拍拍周恪礼的肩膀,似乎想到周恪礼刚才说的话,赶紧停下小动作。
“去你娘的,赶紧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周恪礼踹了殷超然一脚笑骂道。
拍了拍腿上的脚印,殷超然转过身走向府内,路上还不住的念念叨叨的走进殷府,“其实哥真不讨厌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真的......”
目送殷超然走进殷府,待了一会,两人对视一眼,转过身,许士佳与周恪礼慢步向前走着。走到许府门口,许府门前虽没有殷府那两座鎏金狮子,但是门前两位象征刑罚的衙役还是让人感觉府邸森严。许士佳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几天不见,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浪荡子的脾气虽然没有改变,但是出门吃饭从来不离天香楼的他,今天竟然在路边寒酸的羊杂汤边吃的看着十分尽兴,把碗里的羊杂汤都喝得十分干净,就连挨在路旁被马车经过溅起的尘土都没有怨言,也就只是用手挥了挥,该怎么喝就还是怎么喝。
“怎么,许大公子不会真看上我了吧?虽说你比那死胖子英俊潇洒了无数倍,可是我性取向一向很正常啊......哎!这就有点对不起了啊......”周恪礼看到许士佳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翘起嘴角带着稍微遗憾的口气说道。
并没有理会周恪礼的调笑,许士佳莫名其妙的想要帮周恪礼掸掸袖口上被粘上的些许尘土,吓得周恪礼一缩手,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许士佳却还是板着脸,万年不变的面部表情好像谁都打动不了,无欲无求的模样让人看得十分不舒服,他看着周恪礼认真而又坚定的说道:“活着!”
周恪礼拍着自己袖口上的土,头也不抬的平静说道:“放心,除了我想死,谁也拿不走我周恪礼的命。”
听到这句话,许士佳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过身,快步走进许府,只不过迈进许府大门后嘴唇微抖,这种细微的动作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的周恪礼自然看不到。
站在许府外,周恪礼看着许士佳的身影消失在房后,眼神茫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恪礼挥了挥手冲着许府大门细声说道:“再见,小哑巴”。
然后又冲着不远的殷府挥了挥手说道:“再见,死胖子。”
......
第八天,周恪礼带着行囊还有一封书信离开了周府,没有一个人相送,就这么默默地走出周府大门,站在门口,看着周家府邸偌大的“周府”匾额,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特意找了几个人少、狭长、破败的街道,左转右拐的走向城门。
王麻子在城墙头上看着城下略显熟悉的背影有点疑惑,却又想不出来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去细想。
周恪礼离开了云州城,独自一人走在去往京都的路上。
......
周家府邸,书房内有两名女子,一人站着,正在细心地给桌子上的木兰花浇水,另一名略显娇小的女子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在给木兰花浇水的女子。
浇水的女子正是田知武,而坐着的那名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周家四夫人苏妙儿。
“二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几天对小猴子的冷落你觉得还不够吗?本来我今天是要去送送小猴子的,你干嘛拦着我呀!”苏妙儿一脸焦急,略显愤怒的说道。
田知武慢慢的给木兰花浇着水,细心地用手将不小心洒在叶子上的水珠轻轻抹去,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木兰花,轻声说道:“我想让他知道,他父亲这些年过的是有多么不容易,云州周家家主的担子是有多么重。”
“可是......可是小猴子他还是个孩子呀......”苏妙儿一脸心疼的说道。
“不,从祠堂里出来后他就不是孩子了,他是思国公的嫡孙,当阳侯的嫡子,现代云州周家的家主。”田知武放下喷壶,看向窗外,语气幽长的说道,“夫子曾说,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这几天我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能跟恪礼说话,是为了让他看到没有一个强大的家主支撑下的周家是有多么的脆弱。非宁静无以致远,只有让他小心的独处,无人打扰也就没有人干预他的思想,这样他才能自己独立思考,才能有自己的体会和领悟,这对他以后在白鹿书院或者其他地方修行也有很大的帮助。”
“我只是想去送送小猴子......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说着说着,苏妙儿声音变得哽咽,眼眶也随之湿润,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
田知武双手按在桌子上,眼睛微睁,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让你去送恪礼,是怕他心里牵挂,放不下家里这些人,儒宗修行讲究诚心正意,这么做会耽误他的修行。至于还能不能见到他......我相信,周家男儿没有一个是懦夫,我周家男儿,生当建功勋,死则举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