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赵璋在成衣店买了八套衣服(不算那套订做的军装),再加上之前买的首饰,总共花了三千二百钱。花费远远超出了预算,但赵璋并不怎么心疼,反正自己平白多出了四千钱的军饷,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倒是芷娘幸福的不得了,当天晚上把赵璋折腾得够呛。
原本赵璋是计划第二天去人市上买两个佣人的,不过计划最终还是落空了。早上赵璋刚起床就有一个士兵来找他,说是右协的协统请他,让他去总督府一趟。
“右协的协统不是田华么?他找我干什么?”
带着疑惑,赵璋前往总督府去找田华,刚一进门赵璋就是一愣。
赵璋原本印象中的田华,是从临淄到平户一路上的样子,峨冠博带,充满了书卷气。就算是在总督府,他觉得田华也应该是穿戴着整齐军服,端坐在桌子后面。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田华应该是一个翩翩君子的形象。
但眼前的田华,上身****着,下身穿着码头上苦力常穿的那种宽松的裤子,一手拿着蒲扇,坐在胡床上,用一个铜盆接着吃西瓜。
这个画风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
“嗯?仲圭啊,来一点么?挺甜的。”看到赵璋进门,田华招呼道。
“免了,我还不渴。公子叫我来有什么事么?”赵璋开口问道。
“哦。”田华三两下把手上的西瓜啃完,把皮扔到地上的盆里,用桌子上的丝帕擦了擦脸和手,“我跟费协统说了,把你调到我这里来,原本你是左协右标右营右队的队正,现在换成右协右标右营右队的队正。”
“这,您把我调到右协有什么意义么?不一样还是个光杆司令么?”赵璋不解道。
“不,当然不一样。”田华走到桌子后面转头看着赵璋,“我准备把右协的缺额补满。”
“啊?”赵璋惊讶道,“您怎么想起补缺额了?”
“最近一段时间,日本要不太平了。”
“不太平?”
“是,不太平了,别问我为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田华故弄玄虚,学着临淄城近几年兴起的算命的道士的语气说道。
“能问一下您是怎么说服费自安他们让您把人补满的么?”赵璋问道。
关东驻军吃空饷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后面肯定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田华想要把右协补满,这可是一大笔钱,他是怎么说服那些人把钱吐出来的?就靠“天机不可泄漏”?
“我就没有说服他们,我只是跟他们要了些人,钱是我自己出的。”田华说道。
“啊?”这可是一大笔钱呐!没看出来啊,公子华还是个大款,不过我记得章武君这一系应该不是很有钱啊。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在临淄有一门定了的还没成婚的亲事。”
“我记得,是和博昌君佘羽德的女儿。”博昌君是齐国最有钱的富豪之一。
“钱是她给我的。”
“呵,你这个软饭吃的……”赵璋本想开开玩笑,不过看到田华的脸色他赶忙住了嘴。
“你……不甘心。”赵璋轻声问道。
“当然不甘心,那是她的嫁妆啊!”田华锤了下桌子。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田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漂亮么?”赵璋笑着问道。
“当然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田华回想着未婚妻的模样,“等有机会回临淄,我介绍给你认识。”
“那可太好了。哈哈。”
谈话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我想问一下。”赵璋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带来的那些钱,能支撑多久?”
“半年!我算过了。”田华回答道。
“那……半年后怎么办?”
“我说过了,日本,要不太平了!”田华锤了锤赵璋的胸口,“赶紧回去找自己的部队,军官我已经给你配齐了,赶快把人补充上,然后抓紧时间训练。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整训部队,要是办不好我就换人。”
“放心!另外,我觉得你还是把上衣穿上,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不雅了。”
从总督府出来,赵璋粗暴的扯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他觉得有些燥热。
日本要不太平了。
不太平好啊!
天下大乱我才能往上爬啊!
赵璋觉得自己昨天才被浇灭的雄心,又一次烧起来了。
心中野心再次熊熊燃烧的赵璋,出了门就直奔军营而去。赵璋的驻地是在十七号营地,他进营门的时候已经有三十几个人在等着自己了。看到赵璋进门,所有人都从各自原本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一起排成了一个简易的队列。只有镇武使以上的军官的军帽上才有孔雀翎,因此看到赵璋头上那根高高扬起的翎子,他们便知道是长官来了。
赵璋看了一下自己的队伍,一共三十六个人,三个陪戎使三个上士,剩下的都是中士。
果然,虽然空饷情况非常严重,驻屯军的军官配置还是得到保留的。有战事的情况下,这些军官还是可以撑起一支部队的架子的,再往里充入一些新兵,操练一下还是可以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费自安这些人虽然贪,但还不算是草包。
当然也可能是军官都是朝廷任命的,他们没办法吃空额,只能把他们留下。
赵璋担心的下属桀骜不服管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些人都很年轻,并没有对赵璋这么个空降下来的年轻指挥官有什么不满。毕竟他们也都是从原来部队被调过来的,很多都是和赵璋一样的光杆司令,现在终于有机会带兵了,跟长官起冲突是不明智的。
可惜了,赵璋原本还打算收拾几个刺头立立威呢,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上士中士什么的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那三个陪戎使,他们才是赵璋真正的左膀右臂。
三人中最有特点的是个肤色黝黑,高鼻深目的白种黑人,名叫丹多罗。听名字应该是个天竺人,而在丹多罗开口之后赵璋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全世界就只有三哥能把所有语言都说的跟rap似的。丹多罗是神策军出身,左脸颊上还有一行字,这让赵璋放心了不少,神策军出身的军官能力不会差,就算是三哥也一样。
按照丹多罗的说法,他本来是个天竺海商的奴仆,跟着主人的船来到齐国,找了个机会就从原主人的手下逃了出来,进了神策军。那一年他十二岁,现在已经在军中待了十五年了。
“我是个首陀罗,在他手下我只能一辈子从事贱业,子子孙孙都如此。而现在,我是陪戎使,是军官,是齐王的假子军。天佑我王,我王万岁!”提起往事,丹多罗高声喊着口号,显得很激动。
除了丹多罗外,另外两个陪戎使都是齐人。高个子的叫薛准,是临淄人,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而另一个叫杨松茂,是青州下密的乡下人,身材矮小,但眼睛却很大,因此大家都叫他杨大眼——这是他自称的。杨大眼二十五岁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而薛准则是年龄最大的,已经三十六岁了,是参加过中山战争的老兵了。
至于剩下的上士、中士们,赵璋也都上前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他尽量试图记住每一个人的样子和姓名,但最后也就记住了其中的三五个,其他人都是过目就忘了,也就只能以后相处时间久了,慢慢记住他们了。
“好了弟兄们。”赵璋跳上旁边的一个箱子,朝着下面的众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被调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告知过情况,在此我再说一遍。关东驻屯军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被从各部队调出来,是因为右协的田协统想要把缺额补满。能从各部队被选中调出来,想来各位弟兄也都是些精英,至少也是不甘于领那么一份饷钱混吃等死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给各位细说,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既然田协统要把部队补满,那我们这些人就一定是要有大用的,接下来就不用我说什么了吧。所以,大家都得给我好好干!等兵员补充好了,我们就得开始操练,时间不多,但我的要求会很严苛,要是谁干不好,我就把他踢出去,让他就拿着那点可怜的饷钱过一辈子吧!懂了吗?”赵璋大声问道。
“懂!”
下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懂了赵璋并不知道,但这一声洪亮整齐的“懂”字,至少证明这些人作为军人的一些基本素养并没有因为长时间在驻地混吃等死而有所下滑。看来公子华比自己早到的之一个月里,应该是做了不少的工作。
“好了,解散!”
“喏!”
“老丹你们三个留一下。”赵璋叫住了丹多罗三人。
带着三个陪戎使,赵璋来到队正的营房开了一个碰头会。
“依齐国操典,新兵的训练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包括队列、体能、射击、白刃格斗等等。但现在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公子华只给了我一个月而已,这一个月时间我必须把部队整训完毕。所以我们必须得重新制定一份步兵操典,把训练时间压缩到一个月,同时在控制训练强度的情况下,尽量保证训练的质量。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论经验,你们比我要丰富。”
“要把时间缩短到三分之一,质量就不可能保证。”资历最老的薛准开口道,“新兵的体能太差,承受不了太高的训练强度,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完成的训练量根本达不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水平。”
“那就只能删减大量的训练项目。”赵璋点点头。
“《步军操典》编写时本来就是力求精简的,上面的项目哪一个都很重要,想要删减可不容易。”薛准说道。
“最重要的就是队列和射击,体能可以以后再练,而白刃……呵呵,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练了也没用。”杨松茂说道。
“我倒是觉得射击反倒是不急,我们在日本面对的敌人无非就是和人的叛军和燕国人,燕国人我们不考虑了——一个月的新兵碰上就是死,而几次和人的叛乱,最后都是刺刀解决的问题。所以白刃还是要练的。”赵璋说道。
“我说队正啊,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一直没说话的丹多罗说道。
“什么?”赵璋不解。
“一个步军队,满编是一百五十个人,如果要在加上负责造饭的庖棚和负责后勤的辎重棚,一共就是一百七十个人,而现在我们只有三十七个人。那么剩下的一百三多个人,从哪找呢?”丹多罗用他特有的咖喱味齐语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