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面了?”雪映刀挑了挑眉,表情有些轻描淡写,话语间却不掺一句废话,“组织的人在外面,你们先走。”
“知道了知道了。”简温廖举起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是的,这件事对于自己而言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唯独剩下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比如这次任务失败的根本原因,比如僰卵,比如关于第一杀手。
当简温廖从表面是救护车实际上正驶向组织接应据点的车上向外看时,心脏却跳个不停,说不清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亦或是面对不一样生活的兴奋。不杀人的谣言不攻自破,而想要知道这个组织更深层的秘密究竟要经历什么,对于她而言还是未知的。
……
我的名字,是季雪烟。
他,则走过我全部的生命,我或许是在追随他,永远都好想再靠近一些,或许这就是喜欢。
当我知道他想要在复杂的社会黑暗面参一脚时,我没有劝说,毕竟曾经在心里立下誓言,永远支持他,哪怕我并不知道在他心中我究竟是怎样的。
但是,当有次他带着我坎坎躲过仇家的追杀时,他满身是血的样子,让我从心里感到害怕,我不怕他想要做的事,我害怕他离开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平凡的走过一生,娶妻生子,即使他的妻子并不是我。
为什么我不能帮助到他?这样的我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有时候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总是渴望着自由,我自己束缚了自己,即使这让我并不好,我也不会后悔。
“既然你想要帮助他,那么我或许可以帮助你。”当某一天,一个奇怪的人说道。
这种力量,叫僰卵,被它寄生的人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但时间久了之后,就会失去理智,我不确定这样做算不算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想帮助他的心情让我将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了。
那个奇怪的人笑着离开了。
我用僰卵的力量帮过他许多次,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死前那一刻,看到他奔向我的样子。
我想问他为什么不逃,一想到他要死了,心里就无法抑制的悲伤,可是他是为了我而死的,我们会在一起,那种悲伤与甜蜜掺杂在一起。
我好像明白这种力量了,它带来的灾难,或许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
绛魂睁开眼,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刚才的幻觉中,白色的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床头,将整个房间的颜色衬托到有些不真实。
最后的记忆是那个银发的女孩子问他要不要合作,甚至连什么时候昏过去都记不清了,但那种昏沉感好像总是挥之不去。
游戏的背景音乐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绛魂这才注意到倚在门口的那个人。
“早。”简温廖用尽量善意的目光看过去,但当那种目光出现在有着浓重黑眼圈的人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以至于那张脸实在是存在感过强。
“雪映刀那笨蛋说你只是被打晕过去了,好消息是打晕你的人力道刚刚好,并没有对脑部造成损伤,坏消息是可能还要在医院里住了一两个月观察一下。然后,这都不是最主要的。”绛魂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的看到简温廖的脸突然变得有些阴沉,“她还说……”
见她半天不说话,绛魂忍不住开口:“说什么?”
“没什么。”说完这句话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口,绛魂疑惑的盯了一会儿,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就好像那种,被瞒着的感觉。
……
简温廖没有笑。
这是她少数面对雪映刀且没有笑的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相比几小时前完全相反的,雪映刀微微的笑着。
那种毫无生气,并非是发自内心而愉悦的笑。
“好吧,我错了。”简温廖试探的耸了耸肩,尽量使自己忽略雪映刀略显阴沉的双眸。
不过显然雪映刀并没有和她开玩笑唠嗑的打算,她默默看了一眼简温廖受伤的腿,声音平淡到冷漠:“先养好伤吧,这件事我会和上层说清楚的。”
那种话说了一半的感觉太过强烈,让简温廖有些不寒而栗,不,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永远隐瞒,一旦选择了隐瞒必然没有被他人看破的可能,就像是在三年前她究竟为什么选择留在实验室中,那时的记忆却模糊的如同被刷了一半白油漆的墙面。
雪映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再也看不到简温廖渐渐握起的手,是的,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次的任务是否和僰卵有关,模糊的记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
毕竟人要活下去,必然需要某些支撑着的东西,这其中被半浪费掉的三年,说不定还发生过某些意想不到的变动。
简温廖转过身,向一个跟实验室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她原本的卧室,一个近乎三年没有人踏足的地方。
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还干净的一如既往,但门后的世界已经落满灰尘,简温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或许组织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势力,连这个已经用不到的房间竟然也没有被用作其他用途。整洁的白色墙面上贴了几张纸,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时担心记不住路线图而画的不算很规整的地图,整洁的书桌上有一个盆栽形状的灯,曾经遗忘了很久的记忆证明上面的塑料蘑菇通电后会闪闪发光。
简温廖按下开关,不断转变颜色的光线驱散了一些陈年旧事的沉闷,三年,对于她来说,还是太久了。
这盏灯是妹妹送给她的,虽然那已经是4、5岁的事了。那时候的她被组织的人买走,匆匆忙忙的将这盏小的不得了的灯装在口袋里,已经七年了,没想到还能用,只是妹妹的脸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当年组织的人允许她带着这盏灯,只是为了安抚小孩子对陌生的恐惧,和对人类遗忘本领的自信。
大概过会瞬已银那家伙就会来了,毕竟他早就有所察觉。简温廖快速的翻找当年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对于三年前的事,哪怕能想起一点线索,就足矣。
床底下有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但不论是铅笔匕首还是画上都有不少灰尘,简温廖有些嫌弃的伸出手一样样拿出来看,虽然之前在实验室她总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但好歹没有这么明显的灰尘。
然而在翻了一通后,已经足够确信这里并没有关于第二次任务的任何痕迹,但书桌上有个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灰尘要薄的多了,没错,组织的人如果想从她房间拿走什么,根本就不必隐瞒,因为她原本就要听从组织的命令,这或许就是雪映刀一直没有多少担心的原因。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组织为什么不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拿走资料?而这些灰尘明显就少的地方,更可能是有人确信她短时间内不会来这,而在三年中某个时候来过这,可能是寻找什么,也可能拿走了什么。
简温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克服了那种头晕的错觉,然后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露出一个极不靠谱的笑容:“哈?银银终于来啦?”
出现的那张脸,与某个人,瞬间重叠。
瞬已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啊,这么大一个组织分部也就我一个人是学心理的了。”
“那啥,是要把大脑切开吗?”简温廖的脸在光线和黑眼圈的配合下显得有些恐怖。
只是显然瞬已银并不受她废话的影响,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毫不介意简温廖身上的灰尘似得伸出手:“如果简温廖小姐乐意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外科。”
此时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感觉的光,简温廖在他转过身去时默默皱了皱眉,没错,这种熟悉的感觉,只要引起了她的注意就绝不会弄错的。
那种,和那艘船上的那个金色长发的女孩子,极为相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