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求见竹叶先生。”
张牧把拜贴交于门前的童子,他一路从长安赶来,又在龙炎山上寻了几天,才找到竹叶先生的住处。
“三千两。”
童子不一会就从茅屋里跑了出来,回报张牧。
张牧从包袱里掏出了银两,递给那童子,童子老练地掂量了掂量,点点头说:“行了,三天内完事儿,请回吧。”
张牧本想再说什么,可是想到为他引见竹叶先生的茅通大侠曾交代,只要竹叶先生肯把钱收下,即代表交易已成无须多言,便向童子作了个揖,转身告辞。
聂杀门的效率还真是高得惊人。
张牧又花了三日,才日夜兼程赶回长安,这才在饭馆点了早饭,便听得旁人说御史台谢伯非昨日一早刚出家门便被一个黑衣人削去了脑袋。
张牧立马丢下刚咬了一口的炊饼,立马往主公那去了。
正巧此时,梁王也刚下朝回来。两人在府门撞上,梁王使了个眼色,让张牧速速随他往内室去。
“一切可都如他所说?”张牧见梁王脸上得意的神色,料定事情便如那人所说的发展。
梁王点了点头。
今日早朝,父皇一听说谢伯非离奇惨死便勃然大怒,此人正是半年前举报太子刑讯燕王之人,朝中议论纷纷说是太子再次买凶杀人。
昭延听说此事可能与聂杀门有涉,更加生气,虽然暂时没证据扯到太子头上,但是还是无端对他发了好大一顿火。
太子脾气也倔竟当朝和皇帝顶撞了起来,圣上见此火气更燃,立马让他滚回东宫思过,恐怕这阵子什么好差事都轮不上他了。梁王在一旁看得甚是开心,没想到区区三千两就能欣赏如此好戏。
“只是,既然三份大礼殿下都已收下,那便要遵守和那人的承诺了。”张牧看到自己的车马劳顿总算有些收获也非常开心,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并不轻松。
“是啊。”梁王也皱起了眉头,这事想做的漂亮的确没那么容易,但他决心要做。
一个月前。
一个面带嫩色眉清目秀的少年突然找上了张牧。张牧一眼就看出生得这副模样的人,只能是太监。
“这位公公是有什么事吗?”
“小人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梁王。”
“哦?是什么?”张牧有些好奇,他是梁王的心腹人尽皆知,想通过他攀上梁王的人不计其数,这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不知是想使什么招数。
“礼物只有一句话:广晴阁,贺东年。”
小太监说完,便转身告辞。张牧为人机警,可不敢把这事当成儿戏,要知道贺东年可是太子的千牛备身,负责太子身边的警卫不说,还经常帮助太子做那些荒唐之事,可以算是太子跟前红人。
张牧自然也不会贸然就把此事告诉梁王,而是悄悄去广晴阁调查了一阵。
这个贺东年可是广晴阁的常客,那里一半姑娘曾试过他那私物,听说最近他又看上了一个名唤花枝的女子,打得火热。
可这花枝姑娘人如其名,长得花枝招展的,追求她的五陵少年不计其数,当中有一个叫江长沙的,就因为争风吃醋与贺东年起过几次冲突。
张牧又查了查这江长沙,便明白那小太监口中大礼的意思,但也没有立即向梁王禀报,而是自己先做安排,看看效果如何。
张牧托人给了花枝一些钱,让她趁贺东年酒醉之时挑拨,又派人引江长沙到花枝房中,两人一见面立刻起了冲突。这贺东年乃东宫千牛卫,江长沙动起手岂是他的对手,两三下就被打成了重伤,被人抬回家去了。
贺东年也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自己是将门之后,又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打了一个不知名的纨绔子弟算得上什么。
果然,这江家虽是富户,但却无权无势的。见自己孩子被打成这样,四处告官申诉,但下面的官员一听事涉东宫,自然无人敢理。
没想这江家虽无背景,但却有一层巧妙的牵连。他家第二子江长湛去年在西戎征战时为救一名将军挡箭而死,而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一品大将高沣。
江家两位老人家在元阳公主府外等了好几天,才把一直在外领兵的高沣等来。
高沣一听此事,心中大怒,立刻进宫与太子理论。太子也算是无辜,看高沣这么怒气冲冲地跑来质问自己才听说了这事。奈何此人不善审时度势,不知道高沣对自己的前途有多么重要,竟还一心想保住自己的部下。
“沣弟,沣弟,你也莫气。这人都打了,我着那贺东年多赔些银两便是。”
太子好说歹说,但高沣不愿松口,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家中出了事是无论如何要有一个交代。
太子说得口干舌燥,见高沣一步不让,顿时觉得自己失了面子,竟训斥起这个皇帝最倚重的年轻将领兼亲外甥、当今皇后的亲侄儿、当朝宰相的大公子来。
高沣心中简直万马奔腾,他本是念幼年的情分才来与太子说此事以免他过分牵扯,没想太子却觉得他是前来发难。
两人不欢而散,事情传到高容那里可把皇后气得半死。这个糊涂的太子,为了屈屈一个千牛卫,居然连这手握兵权的表弟也开罪了。
幸亏她这个侄儿心胸宽广,只要事情圆满解决应当不会计较。没等高沣向京兆尹施压,高容便着人处置了贺东年,并让太子好好和高沣道歉,才算平息了此事。
这时张牧才去向他的主子梁王邀功,梁王本以为太子这是走了霉运,突然和高沣来了这么一出,没想这却是张牧的手笔。
他听张牧讲那小太监之事,也甚为惊奇,便讲那小太监的相貌特征告知宫中眼线,想查明究竟是谁,然而查了半天毫无头绪。
这事十天之后,那小太监又出现在张牧的面前。
“小人要送第二份礼物给梁王。”
“敢问公公高姓大名?”张牧逮着这个机会赶紧追问。
“中书省,邱承谦。”
小太监并未回答张牧的问题,而是像上次一样留了一个线索便离开了。
张牧立刻跑去查这邱某人,原来只是中书省的一名小吏,本事不大,人却挺咋呼的。
梁王稍稍使了一点手腕,便把这邱某人安排去给中书令高宁当小助手了,这才三两天可就气得高宁吹胡子瞪眼的,这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无能之辈是怎么混入他中书省的????
逼问之下才知道,是向吏部主事张乃光买的官。这张乃光也算聪明,从来不敢卖那些机要职位,都是府吏之类的低等职位,骗骗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也因此从来没出过事。
高宁再一查发现这张乃光和自己还算得上是亲戚,他是太子侧妃张华丽的哥哥,靠着太子的关系才攀上的这主事之位。
太子啊太子,你这大舅子的水准和今上差点有点远啊,高宁无奈的叹到。
这件事气得皇后简直想以头抢地,才短短二十日,太子竟把自己最有力的支持者高家父子都给开罪了。
虽说也不算得是什么大事,可太子糊涂的形象在高宁高沣眼里大约也攀上了新层次。此时,
皇后已经隐约地感觉到,这些未必是巧合,更大的灾祸,可能正一步一步的靠近。
小太监又第三次找到了张牧。
“聂杀门,谢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