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道:“姐姐身在宫中,身不由己,幸得妹妹相助,日后必当报答!妹妹如今有孕在身,万望安康,他日诞下子嗣,便如同我的义子义女,我自会向皇上请旨。听闻妹妹自幼便有心疾,终日忧思必会伤身,切切保重!王爷一代英雄,战功赫赫,可这皇室中人呢,谁也不能万事太平,独善其身,望妹妹多加体恤,王爷的心可都在你这儿,如今有了骨肉,妹妹可真真是福泽深厚,日后无限荣光自是少不了!”
看着延秀读完信便对上蜡烛烧了,苏茉儿心下一定,道:“李夫人大福,今后有我们娘娘给您撑腰,这可是天大的恩赏呀!”
秀儿道,“多谢娘娘恩典!奴婢自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求这腹中孩儿能平安长大,虽不知他是否应该来到这世间。”
苏茉儿接道,“咱们娘娘说了,望夫人好生将养,自个儿的身子最最要紧,夫人清高不求母凭子贵,但您好好儿的,孩子才能有靠山!奴婢越制,说个不当说的话儿,您可得多体谅睿王爷,深宫之人大多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先皇和阿巴亥大妃同日薨逝,王爷兄弟三人尚幼,要不是咱们皇上关照,哪里有今日成就!娘娘还命奴婢转告夫人,如今大阿哥豪格、郑亲王济尔哈朗对咱们王爷可是虎视眈眈,王爷不易呐!李夫人,王爷如此倾心于您,自是应当珍惜,哪怕为了腹中的孩子将来有个立足之地呀!”
夜里多尔衮又来到秀儿房中,秀儿定定地看着他,似有万种思虑在心头。多尔衮抱住她,问道“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
秀儿叹了口气,道,“王爷,奴婢并不是铁石心肠,自是知道朝鲜被俘实则不能怨大清,也不能怨您。王爷对我父兄不薄,奴婢应当感恩报答。奴婢自小身在宗室,深知腹中孩儿对您的重要,只是,人各有命,这万一这怀的不是男儿,王爷当如何?”
多尔衮看到延秀终于打开心扉,喜上心头,可是闻言又一愣,是啊,若只是个格格,又当如何?
延秀感到了多尔衮的犹豫,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多尔衮一急,不容分说抱得更紧,“我不要你的感恩报答,我要的是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你心里是有我的,不是吗?”
秀儿刚要张口,多尔衮以吻封唇。
令人窒息的缠绵过后,多尔衮叹道,“我并非犹豫,如今之境虽得个小王爷更有益局势,但女儿又何妨?本王的格格必是比男儿更强!你万万不要为此忧虑,我志在社稷,管他什么豪格,我还没有沦落到要靠子嗣来保住地位!人生在世,大丈夫只求心安,不必理会悠悠众口!”
延秀心中感动,靠在多尔衮肩上,此刻一室旖旎。
然而刚过月余,延秀就收到了慕儿带来的坏消息。兄长李延敏跟着父亲,受多尔衮之命,往返于朝鲜与盛京,联络两地诸事。然而李延敏并没有父亲李世绪的骨气,也没有李延秀的智谋,有的只是朝鲜李氏贵族那些要不得的习气。他仗着妹妹怀了睿亲王的子嗣,以皇亲贵族自居,整日放浪形骸,酒肆妓院更是常客,这给了大阿哥豪格可趁之机。
这日,李延敏在酒肆与众食客攀谈,正得意时临席忽有一人走过来,把酒泼向他脸,说道,“你一个朝鲜的亡国奴,炫耀什么!”李延敏愤而站起,宾客面面相觑不作声,这让他更感失了脸面,于是作势要打上那人的脸。谁知那人竟然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一摸竟没了呼吸。
立刻便有好事之徒叫来了官差,那倒地之人居然是一满洲亲贵,按大清例殴打满人是要问斩的,于是绑了李延敏,关进大牢。李延敏是个有头无脑的,当下自报家门称是睿王爷的小舅子,未来世子的舅舅,官差慌了神,赶紧一层层上报。
事情顺利地闹到了御前,皇太极以此为由斥责了多尔衮,并称必要秉公办理,以安满洲人心。
多尔衮命人彻查那受害之人的身份,居然顺藤摸摸瓜地翻出了那人与大皇子豪格的勾当,当下气恼,自知是着了豪格的道儿,但此事人证众多,无法速了。
李延敏的事情很快传到父亲李世绪耳中,世绪一生光风霁月,可恨生了个这么荒诞愚蠢的儿子,加之客居盛京寄人篱下,一气之下,竟卧床不起。
这年天气异常炎热,秀儿心急父兄,心疾复发,提早生产,睿亲王府顿时忙作一团。
多尔衮急得在门外转圈,看得多铎一边着急,一边好笑,”兄长这平时英雄豪杰模样,怎的此刻如此慌乱!”
庄妃也派苏茉儿前来探信。苏茉儿捧着一枚金锁,道,”王爷,我们娘娘早已许诺,视李夫人之子女为自己所出,以此金锁为证,必能为睿亲王府带来福泽!“
多尔衮等人下跪拜谢,“多谢娘娘恩典,臣铭记在心!”
达哲道,”睿王爷莫急,李夫人是有福之人,有庄妃娘娘的恩典,必是吉人自有天相!“
此时,产婆端出来一盆盆带血的纱布,多尔衮心下大乱,一把拉过太医问道,“她怎么样了?”
太医忙道,“王爷,李夫人心疾复发,加之临产,着实万分凶险,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多尔衮大怒,失去理智地吼道“都是谁伺候她的!你们这些人,她要是不好,都给我去抵命!”
屋里的延秀,此时满身是血,满脸的眼泪与汗水。产婆大喊:“再用力,用力啊!”慕儿心急抓着延秀的手,大喊“小姐,你要努力啊!老爷和少爷还等着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话毕,秀儿突然睁开眼,使出此生最大的力气般地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在产婆的拍打下,终于传出了孩子的哭声。太医正慌忙推门而出,“恭喜王爷,是个小格格!”
多铎颇为遗憾,“可惜了,不过李氏是罪臣之女,即便产子也难堪重任!”
多尔衮抱过孩子,怒道,“你懂什么,本王的格格必不会逊于男子!”
达哲赶快上前解围,“睿王爷说的是,您瞧呀,这小格格多英气!”
多尔衮此刻满心喜悦,对苏茉儿说,“速速回禀娘娘,臣替小格格谢谢娘娘的恩典!”苏茉儿领命而去。
很快皇太极和庄妃娘娘的封赏便来了,两百旗众将士举杯欢庆小格格的降生。
多尔衮以李氏产子有功,顺势向皇上请求,“小格格是庄妃娘娘的义女,李氏为宗室开枝散叶,其父世绪更是为大清与朝鲜尽心尽力,臣恳请皇上法外开恩,准李延敏戴罪立功,臣定当严加管束!”
豪格站出来,“父皇,儿臣认为国之为国,例不可废,否则难使百姓信服!”
多尔衮怒上心头,“豪格侄儿,你如此执拗,莫不是因为那人是你的亲信?”
豪格却没想到如此隐秘之事居然被多尔衮翻出,顿时一愣,“你!”
皇太极叹了口气,“也罢,宫里难得有喜事儿,庄妃同朕说过了,多尔衮,你这闺女儿可也算是朕的义女了!豪格你且退下吧,李延敏这事儿蹊跷颇多,而死无对证,且留着为大清效力吧,带回去严加管教,不许再生事端!多尔衮,你要知道,朕可是看在你的份儿上,得去想辙堵住满洲亲戚的嘴!”
多尔衮跪道,“多谢皇上圣恩,臣弟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唯以毕生心血为大清为皇上得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