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罗!长得漂漂亮亮的,却只知道攀龙附凤,也不知道前面的水有多深哦!”更有不理解的。
如将军般荣耀的感觉在脑海里渐渐隐去,杜雅馨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皇族不受老百姓的爱戴,害她这个要为皇太后医病的小姑娘也备受牵连,人们愤怒的目光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流言蜚语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走到自己房间的路显得是那样的漫长,那样的沉重。
她想要澄清,可她不能。她的身上背负着心爱的人的理想和希望。纵使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医好太后的病。
脚下一软,杜雅馨险些朝后倒去。
“馨儿你怎么了?”腋下被一双大手扶住,杜雅馨靠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了宁王温柔至极的嗓音和令人酥软的热气。
杜雅馨回头报以虚弱的一笑道:“呵!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
在县衙里,杜雅馨以世外修道高人的身份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份差事。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必须得走下去。那是她对尤火山的承诺,虽然此时,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扶起自己的却是宁王,但她心中的信念依然不改。终有一天,她要鑫国的老百姓都知道,她是在暗自帮尤火山实现他的野心,追寻自己的爱情,但同时也是在帮天下人除害。
“那我背你上楼吧!”耳边仍然是宁王富有磁性,至深至柔的声音。
微微地侧过头,杜雅馨从宁王的臂弯空隙处看到了尤火山的嘴唇边挂着高深莫测的弧度。宁王的举动是那么的暧昧,他却是那样无所谓的表情,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没有爱过自己吗?一时间,杜雅馨的心间透凉透凉的。
“谢谢,我确实有些走不动了。”她将背自己上楼的机会轻易地让给了宁王,像是在与尤火山赌气一般,轻轻地倚在了宁王的肩旁。
宁王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突然得到美人的青睐而大喜过望。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拉锯战中,杜雅馨亲热依赖的举动证明了他注定是强者。他浅浅一笑弯着背蹲下了马步。
当着望月小憩里黑压压的人群,杜雅馨的身子轻盈地附了上去。宁王结实的背脊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和温热,可是,却怎么也捂不暖她透凉心尖……
鑫国的皇宫,慈宁宫内。
所有的皇族及朝中重臣,也就是柳氏一族齐聚一堂。宫内的装饰无比华丽,却与哀声叹气和愁眉苦脸的视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蔷太后虚弱地斜倚在软榻上,长时间的失眠不休已经将她折磨得像被掏空了一般,面无人色。深深凹陷的眼眶中一双凤目呆滞无神,微微颤动的鼻翼显示着她的呼吸似乎只有出气而无进气。
同样面无人色的还有跪伏在软榻前成群的御医,太后的呼吸紧紧关联着他们的生命,没有人能改变些什么。不是他们不用心医治,而是太后自己造孽太深,心结难解,再多再好的药材也无济于事。此时,太后召集了全部的皇族到场,他们知道已经距离陪同太后一起上路的时候不远了。
“柳月……”太后像巫婆般干枯的手指在软榻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立刻从皇族中走出一名十一二岁上下,面貌清秀,身着官服的女子。
此女子是蔷太后的侄女,也是丞相柳波的女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凡是蔷太后的内亲均在朝中身居要职,连未成年的女子也毫不例外。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难怪鑫国会在蔷太后和皇上的领导下变得满目疮痍了。
“姑妈!”女子上前蹲下乖巧地依偎在软榻边,嗓音中还有脱不了的奶气。
“柳月啊!以后可要和你父亲……一起好好地……辅佐你表哥,知道吗?”蔷太后泛白的指关节紧紧地拽着柳月的小手,她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说出的话都像是在交代遗言。
一行清泪自柳月的眼角滑落,身后的皇族也个个都眼角潮湿。谁的心里都清楚太后一旦撒手西去带给他们的会是什么?蔷太后是整个皇族标志性的旗杆,她一倒,他们垂手而得的皇权在皇上的统领下过不了多久便会随风而逝,因为整个皇族除了酒囊便是饭袋,找不出一人拥有一统天下的才能。
“表妹。”蔷太后的表哥压下心中的不安,尽量保持面色平和地安抚道:“这些庸医固然无能,但皇上已下诏在明间广招名医。天下之大,自然会有能人能医好表妹的病,你就安心的养病吧!”
“是啊!是啊!”一群皇族忙灰头土脸地跟随着附和道。
软榻上,一抹苦笑划过蔷太后的嘴角。她的这些内亲是些什么样的材料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担心她的病情的呢?还不是担心她震着的江山和眼前的荣华富贵?也不知为什么,她从未感觉像现在这样可悲过,前皇后一家生死不明,在过眼云烟的荣华富贵之中,也许只有她才能体会到那种恐惧和害怕吧!
“皇儿。”蔷太后将涣散的目光移到皇上身上,声音微弱地说:“下旨在宫里举行一场宴会,对外就宣称哀家的身体已康复。”她还想用自己的健康为这些皇亲们换来片刻的安宁。
“母后,这是为何?”皇上心疼地看着母亲又回头探寻地看了看身后的皇族,他一点也不明白母亲的苦心。
蔷太后在心中无言地叹气,难道他们就笨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她这棵旗帜一倒,镇压在底层和远方的乱党必然会乘机作乱,而她这棵风中残烛还能撑多久呢?
“报……皇上,皇上。”一个老太监手举一本奏折大声叫着奔了进来。“皇上,边关派人送来八百里快报。”
“什么?”蔷太后躺着的软榻很明显地一颤,干枯的手指狠狠支撑着上半截身子,想要做起来。“边关处事了?乱党有所行动了?”她不怕外敌入侵,唯一怕的就是内外勾结。这些年她自己种下的恶果她自己知道,若当年的乱党余孽与外敌勾结,那她儿子的江山也就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