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一楼之隔的宁王和杜雅馨均彻夜难眠。
秋高气爽,浩瀚的夜空繁星点点,微风吹拂着窗外的柳枝送来丝丝的凉意。斜倚在窗边的杜雅馨下意识地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
望着窗外的明月,杜雅馨心乱如麻。宁王的爱来势凶猛,势不可挡,让杜雅馨一时难以招架。她虽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但爱情的力量如潮水般汹涌仍然让她无所适从……
楼上的另一间房里,宁王也毫无睡意地坐在屋子里自斟自饮。杜雅馨白皙乖巧的面庞在脑海里盘旋,怎么也挥不走。刚刚他表白出自己的心意时,他看到了杜雅馨脸上的愕然,但庆幸的是,杜雅馨并未直接拒绝他。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多多少少应该有一些缘分吧!他在花花绿绿之中从未停下过脚步,而在遇到杜雅馨的那一刻起,他突然有了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并且,这种想法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烈。
窗外,秋风习习。无论这一男一女如何烦恼,焦躁,皓月仍然按照自己的轨道慢慢地向前,天已快亮了!
看看已经见底的酒瓶,宁王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床。
翌日,太阳爬上了老高老高,鬼冥先生仍不见杜雅馨起床,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杜雅馨是个饿死鬼来投胎的,平日一早便起床找吃的,可今天是怎么了?她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磕!磕!磕!”鬼冥先生纳闷地敲打着她的房门。“馨儿,起床了。馨儿……”
敲门声震耳欲聋,吵到了望月小憩里的其他住户,不时有人从走廊里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张望。过了许久,才见杜雅馨拉开房门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师父,你吵什么?地震啦?”杜雅馨一面揉着迷蒙的双眼,一面抱怨道:“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还睡?都快晌午了。你今天不用进山去的吗?”鬼冥先生指着窗纸挡着的明亮的阳光咋呼道。
一听此言,杜雅馨立刻睡意全无,一双熊猫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是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都怪那该死的宁王,害得她失眠了一晚上。想到此,杜雅馨白皙的俏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师父,叫小二送点吃的上来吧!我都快饿死了。”杜雅馨撒娇地说着转身进了屋,她必须先填饱肚子再进山采摘罂粟果,否则饥饿过度,她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听见徒儿要找东西吃,证明她一切正常,只是普通的睡过头了而已。鬼冥先生连考也没考虑便屁颠屁颠地下楼找小二要食物去了……
待师父走远,杜雅馨有意无意地踱到楼梯处瞄了瞄楼上,楼梯走廊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宁王的身影,她竟莫名地感到有些失落。
“馨儿,只要你愿意,就留下来做我的王妃吧!为了你,我宁成魔!”宁王的话语不时地回绕在她的耳畔。
悠扬的话语犹如蜂蜜灌入心田。杜雅馨淡淡地笑了,没想到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还能说出这般讨人喜欢的话来。可转眼间,脑子里又浮现出另外一个结实伟岸的身影,那就是尤火山。
说到尤火山,杜雅馨倒是想起来了,自从那日揭下皇榜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自己的计划在按照方案进行着,而他却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是在躲避自己?还是在躲避宁王呢?
秋风吹黄了了田园的景色,吹红了山野烂漫的枫叶。
三天后的边陲小镇热闹异常,县衙的大门前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送别杜雅馨进京的老百姓。不过,人们的脸上丝毫不见喜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飞天的唾沫和愤怒的谩骂。
在这样边远偏僻的小镇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能为皇族治病的能人,自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护送杜雅馨进京的车队和人马整整齐齐地排在县衙门前,队伍的后面则是拉着几大车经过精心处理的罂粟果和大大小小的瓦罐。杜雅馨特意梳了一个整齐的发式,身着盛装像一个等待出嫁的新娘般静静地端坐在马车里,默默地接受着人们愤慨的注目礼。尤火山则作为护送的将军冷着面孔骑着骏马守护在马车旁。整个队伍的气势看似庄严雄伟,实则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其实,一大早县太爷便派出了县衙所有的人手上街维持秩序,连尤火山的军队也调出了不少的人马,但人潮汹涌,秩序依旧混乱不堪,人们的唾沫星子似乎要将害群之马的杜雅馨完全淹没一般。
待到日上三竿,礼炮“轰!”地一响,进京的队伍在军队的护送下开始缓缓前行。坐在马车里的杜雅馨听着车轱辘传来的“吱嘎”声,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车外的谩骂声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刺耳,甚至有人开始向她乘坐的马车扔来石头和杂物。杜雅馨凄然一笑,这世上的太后和皇上当到这个份上,如此受天下人“爱戴!”,也应该算得上是重量级的人物了,而自己似乎正在扮演着一个助纣为虐的反面角色。真是可悲啊!
与此同时,宁王暗中组织的商队也一并出发。眼前老百姓激昂的情绪一点不落地落入了他的眼里,人们对杜雅馨的痛恨深深地揪着他的心,虽然他至今不明白馨儿进宫为医的真正原因,也不得不为馨儿进京后的安危而担心,但他永远会站在馨儿那一边,永远支持她的决定。在宫里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在外面又人人得而诛之,他不要馨儿陷入四面楚歌的险境,他要时时刻刻地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队伍浩浩荡荡地行出城外,许久没有听到车念里的动静,尤火山自骏马上俯要轻声唤道:“馨儿,馨儿。你没事吧?”
刚刚在城里的阵仗犹如排山倒海,他知道杜雅馨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委屈,可他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都是杜雅馨自找的,完全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