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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两步战略”

本朝太祖在位,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三十余年。这几十年来他从未放松过。这天下该如何去整治,一直是他心头里的一根刺。

自打与儿子交心后,赵坚更是明白将地方权力收归中央,虽势在必得,但又决不可操之过急。

因此,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计划,他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又将它们分为了两个阶段。

在初登基的十年里,为了更好地封赏那些随自己打天下的亲信,他没有简单的给人置办宅子、封侯爵、赏美人,而是将地方上的一些肥缺给了这些可信赖之人。他以为这些新生的利益群体必对那些在各个州郡扎根不知多少年的老牌势力形成冲击。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削弱世家大族的法子,那自己扶持一个与他们争夺话语权的人总该可以吧。对于皇帝这种掺沙子的做法,很多家族虽甚是不满,但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毕竟这些骄兵悍将总得有个容身之处。

一潭平静的池水被丢了石子后,自然是不可能不波澜不惊的,为了争夺一杯羹,大家伙好像除了相互攻讦,没有第二种办法。

一颗颗楔子就这么被埋到了帝国每一个州郡里。

为了防止两个群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赵坚又不停地从朝廷派遣监察使到地方视察政绩。皇帝派出去的亲信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辜负期望,自然将所属地方的弊端之处给无限放大。而地方的缙绅为了说自己保一方平安,自然也会将自己说的委屈的很。双方彼此都害怕被人抓了把柄,自然将各地问题暴露出来。他日吏部考核时,皇帝下旨申斥,众人理亏自然不敢言语其他。如此反复,一点又一点地让皇帝不停地派人收拾地方残局。直到后来天子在地方终于有了自己的发声筒。

有了这些做基础,后来那些在私塾不断长大的年轻一辈,慢慢地开始有了参政议政的想法。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从来就不是喊喊口号就能算得了的。

这些经过‘特殊教育’的一代,迫切的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用武之地,那么朝廷究竟该如何安置他们?

直接跻身庙堂,指点江山是不可能的。为了响应底层的呼声,太祖决心在各个县招收这些人做基层官员。

如果说出身卑贱之人不能做官,在前朝是天经地义的,那么现在几乎大半个天下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们的孩子,有光宗耀祖的机会,那舆论的激情又该如何释放?

世家大族再是厉害,你也不可能得罪的了天下人。

看着帝国遍地都是小官员,终于还是有人醒悟了,他们在心里不停地痛骂着赵坚的无耻,却又无可奈何。

官员的升迁从来都是有必要的,每个州郡自然是有治国能手的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吏部怎么可能让人在下面一待就是一辈子,必要的升迁总得给吧。这时候‘渔网’出现了,这个机构是向皇帝直接负责的,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替帝国找那些既忠心又能干的人。同那些家世显赫的人相比,这些学自私塾一步又一步靠熬资历慢慢到帝国中层的人,除了忠君没有第二个靠山。

同赵坚一步又一步地试图将皇族与世家大族共管的‘公天下’收归赵氏‘家天下’开始,他们老赵家终于有了坚定地盟友。

他们双方,一个想要至高无上地权力,一个想要开历史之先河为后辈读书种子赢得一片天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阳谋。

在世俗皇权与地方世家的争斗中,这是第一次全面胜利。

赵帝国自太祖二十七年起,各个地方州郡关于郡守长官统一由朝廷任命。世家大族开始慢慢丧失对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威胁。

如果说太祖薨后,继位之君能继续奉行祖宗遗留政策,那赵氏家天下只怕还是如同铁桶一般。

奈何,这一切随着赵昊的即位,便的镜花水月起来。

咸宁二年,即是太祖登基三十二年,赵坚于腊月病死在太极宫。后晋王赵昊入宫取得太祖留下的密旨,说是由他克承大统,帝国境内子民无不感到哗然,实在是兄终弟及的事太少了。那时八王爷赵睿正领三十万大军于河西诸郡驻扎。天下人都在等候这位军功显赫的王爷究竟会如何处置。与此同时那时候甚至有不少太祖旧部纷纷对赵昊手里的圣旨的真实性表达了疑问。

一时间,关于赵昊继承大统的合法性成了全帝国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当全天下都在等着八王爷挥师直捣大兴城要一个说法时,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赵睿上交三十万军队调动虎符,并奏请天子自己常年旧病缠身要求修养。初听闻消息的赵昊,刚开始也是不信的,后经不住赵睿屡屡上书,终于还是忍痛地答应了。并昭告天下,宝亲王赵睿王爵世袭罔替,他日进京朝见享天子待遇。

这份封赏一时间可是让帝国上下皆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去了,世袭罔替可以理解,享受天子待遇那是什么意思?他日进京的背后是不是就要赵睿一辈子隐居了?

关于皇帝位置的归属,天下人起初认为完全是没有悬念的,八王爷监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来了,突然杀出一个太祖兄弟来抢皇位,那名不见经传的晋王哪来的底气?种种疑问充斥在天下人心里。

慢慢地随着赵睿的隐居,所有的秘密都成了谜团。

当年有不少太祖旧部纷纷在各地公然集结兵马,传书给他们的太子殿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所属军队必然随着大军杀向帝都。

可是关键时刻,赵睿不知怎的放弃了,那些打着‘靖难’旗号的太祖旧将只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从此与太祖血脉离心离德起来。

不仅如此,太祖薨后,遍布在帝国境内的私塾纷纷被迫关闭。大多数从底层崛起的官员纷纷被所属州郡的世家大族去职。

一时间,赵帝国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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