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由少女取代原先那支商队的四人队伍准备往德尔巴前行,换上马夫劳工送来黑衣的哲原牵着两匹马先到城外林子里去找那名叫艾露的女孩,约好在城门汇合的罗与克鲁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城门方向晃,一对彼此都看不顺眼的组合。
两马前行。
自带目光聚集功能的罗在数十双异**慕目光中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影响,至于那同骑着马跟在后边被来往异性自动过滤掉的胖墩嘛,则是吝啬小气的盯着前方白衣,小声咒骂着类似长着一张好面皮就了不起,那些母猪肯定是瞎了的嫉妒言语,一脸愤慨的默默跟在后边,没半点好脸色。
到得城门外,见早早出发去城外找少女的哲原还没回来,两人便骑着马等,可没等一会,急性子的克鲁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在马上瞅来瞅去,终于瞅见金毛鸭今天穿的这件白衣竟然是缝补过的,前面光顾着埋怨没发现,这时注意到后克鲁当即就黑下脸,怎么个意思?自己不是都送衣服给他了?就算是嫌自己送的,好歹也跟哲原一样换上马夫劳工他们送的衣服呢,又不是没衣服穿,破了还缝补一下,这是有多看不起他们?
装作看向别处的克鲁嘴里带刺的讥道:“你的缝补技术倒是不错啊,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是破过的衣服。“
就算多少知道了克鲁本性其实不错,可就是对他这个人生不出好感的罗在听出了前者话中所带的刺后也不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只是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继而看向城外两边茂密的林子,想着哲原怎么还没有回来。
见自己被无视,心眼大小跟自身体型完全成反比的胖子驾马刻意来到罗的视线中,抬头看天故意叹气道:“唉,还是贵族呢,怎么一点对人的礼仪都没有。“
视线里莫名其妙出现个克鲁的罗阴下脸,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宰了你的表情。
亲眼见识过金毛鸭杀人手段的克鲁当即就像漏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嘴里嘀咕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悻悻然御马退去。
就在以为自己还要跟这只该死的金毛鸭还要继续呆一段时间时,不远处的林子里终于出现了两个可以改变这里气氛的人,只是约莫瞅了会那白马黑衣和棕马红发,突然想起自己与那两人扯上关系缘由的克鲁脑子又没由的一涨,开始哀叹接下来这段前往德尔巴时日不长却也不短的倒霉日子。
原以为圣域原四王格古的儿子和满头金毛性格恶劣的贵族佣兵就够自己受的了,结果谁知道途中还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披着少女面皮的怪力大汉。
要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商会小领队啊,怎么就跟他们扯上关系了,祖宗真神啊,你们这不是在玩我呢么。
全无前一刻尖酸刻薄的克鲁在马背上垂头丧气,剩下三人间看上去只有黑衣少年能当这个领头人的哲原看了眼三人,轻轻道:“走吧。”
又在树上睡过头的艾露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德尔巴。”
哲原回答声刚落下,平日里没什么马匹经过的克劳城门前大道上只见尘土飞扬,阵阵马蹄声不下二十骑,第一次看到城主大人如此出行的来往居民一脸诧异。
听到声响的哲原调转马头,回头看向那边。
对什么事好像都有兴趣的艾露顿时睡意全无,满眼好奇的看过去,不识史塔克等人的罗一脸淡漠,从二十多骑中捕捉到熟悉女子身影的克鲁脸上露出笑容。
马队停下,不知为何要出城送行的史塔克翻身下马,走向白马黑衣,哲原见状,也是下马,在克劳城直到离开前才第一次见面的两人相隔五米而立。
装备精良的马队前方,两鬓斑白的老人微微欠身,轻轻道:“感谢三位对克劳城做的帮助,直到临行前才来道谢,实在非常抱歉。“
从出陨星开始就一路暗中监视少年的前排数骑视野中,这位世人还不知是格古儿子的佣兵少年宛若不自知在此前事故中所任角色,一脸歉意的道:“把劫匪引入克劳城是我的不对,要说抱歉也应该是我。”
不喜这类虚伪客套的罗仅仅看了一眼便转头不再看。
只关注着艾琳的克鲁看着马上熟悉身影,心底竟有着一种奇怪的陌生感。
史塔克微笑摇头,“无论如何,克劳城会记住你们的大恩,请让我为你们送行。“
没有对史塔克忽然送行感到疑惑的少年点头允诺,回身上马手握缰绳调转马头,微笑还礼道:“谢谢。”
一直把目光落在艾琳身上的克鲁见同行三骑皆转头离去,一副恋恋不舍的跟着调转马头,四骑中唯一对史塔克带人送行举动感觉到奇怪的艾露御马跟在他边上,回头看了眼壮观的马队,好奇问道:“你怎么不跟那个女的说几句?”
好似有着离别哀伤的克鲁这时也忘记问艾露怎么会认识艾琳,只是撇撇嘴,头也不回的回道:“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干嘛非要挑现在这个时间说。“
不懂男女之情的少女似懂非懂。
没有选择策马狂奔的四骑在领头白马黑衣率领下缓缓离去,脸上看不到表情的罗继续跟在哲原后面,虽然他对前一刻这种满是虚伪客套的场面鄙夷不屑,但就算他再想不去接触也是能从中感觉到什么,进克劳城开始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城主亲自出城送行,仅仅是在佣兵界有着些小名声的他们能有这种待遇?哲原调转马头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一刻,他分明是看到了前者忽然沉下来的脸色,没有先前一点轻松。
借刀杀人,放火烧山,本以为这名失势的原四王冰皇军师在被圣域流放到这里让时间打磨干净到只剩下抵御南方十万兽人的功能,原来,也不尽是这样呢,这一出没缘由的送行和言语是否在向哲原暗示自己知道他身份的同时也在向哲原告诫着圣域从来没有忘记过战神格古的存在?而那句克劳城会记住你们的大恩,是否又是在他在向哲原以及格古表明他的立场?想到这里,自认厌恶这类勾心斗角的罗自嘲一笑,甩了甩手中马鞭,加快了马的速度,跟到了哲原的身边。
待得视线中再也看不到离去四骑的身影,这位以性情温和著称的老人方才收敛脸上笑容,回头看向前排某人,问道:“他准备好了吗。“
被问话的男子在马上沉声道:“随时可以出发。”
史塔克点点头,旋即看向同行而来的艾琳,语重心长道:“这次去彼斯堡,你要多加小心,那里的人虽然大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但好在都是一群粗俗简陋之人,只要处事小心些应该不会有多危险,等下出发后记得往那个叫雷偌走的方向去,只要他那关过了,你们进入彼斯堡就应该不是难事。”
“我会小心的。“
那日故意在城里演一出被劫匪首领抓到戏码的艾琳点头回应。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次就能趁势为圣域除掉彼斯堡,也算我为当初所欠下的债做出了些补偿。“说完这些话,老人望了望头顶湛蓝的天色,记起不久前才率先离城而去的一人,失神喃喃道:“圣域。”
四骑朝着德尔巴的方向而去。
不得不说的是,艾露的加入多少给这支原本会一路沉闷无话到得德尔巴的三骑带来了很多新鲜活力,这名置身踏上寻找冷锋旅途的女孩在享受着旅途中所带来的一切新鲜感的同时还特别自来熟,这不才出发没多久,就从同样闲不下来的克鲁嘴巴里套出了他只是在单相思艾琳的事实,哆哆哆哆在克鲁耳边疯狂的追问这追问那,话题好似连绵溪水接连不断,搞得克鲁是又后悔又头大,一时间竟又忘记了问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和艾琳的,到得傍晚时分,克鲁终于是在少女无休止的骚扰下精神和体力都不支的败下阵来,哭求着祖宗放过我吧。
顿时觉得胖子没劲的少女又转头去找哲原,想问问冷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正好见到同样有事要找哲原的罗,已经从克鲁口中解开那天罗在自己面前昏倒谜团的少女解开心结后也不见外,跟着就一起过去,坐在了刚在树下生好火堆的哲原旁边。
罗黑着脸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企图用眼神把她给瞪开。
当真不谙世事的艾露一副你们聊你们的,我就听着的表情。
在三人中比较会为人处世的哲原对着艾露笑道:“晚点我再跟你聊冷锋。”
莫名其妙得到回应的少女一脸满足的又去找胖子聊他和艾琳的八卦了。
逐渐暗沉下来的树林里,克鲁的咒骂声从另一边传过来,往火堆里扔着树枝的哲原回头笑道:“有事要问?“
做事从不扭捏的罗点头后说道:“史塔克,就是克劳城城主,你是怎么想的?”
哲原愣了一下,回头看着罗笑了出来,“什么怎么想的。”后来见罗眼神古怪的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在原地尴尬的咳了几声,脸色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说实话,圣域派人监视老头是早就预料到的,只是当着面听别人说出来,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原来我一直试图想掩藏的身份在很多人眼里都不是秘密啊,这样的。”
哲原笑得眼神复杂。
罗忽然柔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哲原苦笑道:“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呗,出陨星前还跟老头说了我要成为外圈四十八城的王,现在想想,真是大言不惭了。“
罗摇摇头,没有对哲原的宣言感到大言不惭,而是轻声道:“外圈混乱动荡,如果有人能够在圣域正式干涉前站出来,确实是有成为王的可能。“他看向哲原,满脸疑惑,”只是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为了帮助失势的格古重新站起来有很多方法,并不是非要成为王不可。”
哲原淡淡道:“因为我有想做的事,而这件事听伯德温说,如果我自身没半点实力在的话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向聪明的罗笑道:“这件事应该跟你右臂有关系吧。”
哲原沉默不言。
看着火堆的罗笑意渐浓。
过得片刻,罗轻轻的说了句让哲原心暖不已的话,“看在是半个朋友的份上,只要这件事不干涉到我的目标,我或许可以帮你一下下。”
夜色,在那之后沉淀。
在这个看似温暖宜人的春季夜晚,数百里之外的佣兵协会总部迎来了一场在预料之中却比预料来得稍显早了些的灾难。
那一日带剑出陨星的伯德温入佣兵协会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