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前脚刚踏进门,何家三小姐何清后脚就急急忙忙地跟进来了,只见她脸上蒙着面纱,身后跟着个胖丫头。
先生脚步沉重,转身站住,何清只顾低头蒙跑,一不留神往先生怀里撞去,直把先生撞翻在地。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呦。”先生表情很痛苦。
“对不起,先生,胖菊,还不赶快把先生扶起来。”何清一边来扶一边吩咐丫鬟胖菊。
先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跺着拐棍说道:“堂堂何府千金,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先生教训的是,下次不会了。”
“还说下次呢,老夫也不知纵了你多少回了。将来出了阁给公婆敬早茶也是这般懒睡懒起的?”
“先生!你为老不尊,就知道拿我取笑!”说着扭捏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恐怕这茶没人吃得起,谁敢娶了母夜叉呢?”何满在底下笑着说道。
“你......何老三,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何清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何满说道。
“何满,不得无理!你再这么口无遮拦的,以后可别再来了,这里是读书上进的地方,不是你取笑逗乐的地方。”先生怒喝道。
何满的气顿时矮了一节,低下了头不敢答话。何清见先生替她教训了他,也就作罢了。
接下来先生开始正式上课,如今讲到了《论语?宪问篇》,先讲解了一遍,然后命大家朗读背诵了,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再来抽查背诵。
当下学堂里书声琅琅,大家都用心背诵,否则的话就要挨先生的板子,何泱也不敢松懈。
猫九也在一旁听着,早觉得书里的内容耳熟,原来小时候爹爹早就教过她,让她背过了,中间虽然隔了这几年未曾碰,然而从头到尾看上两眼也就全记住了。
过了一段饭的功夫,先生就开始点名抽查了,头一个先点了何满,何满心里一惊,慢腾腾地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背道:“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子曰......”只背了头两句就再背不出来了。
“嗯?子曰什么,快点背来。”
何满急得抓耳捞腮的,就是想不起来了,嘴里犹“子曰,子曰”地重复着。
“饭桶!”先生接了这么一句,惹得下面的学生哄堂大笑。
“坐下!何淞你笑得最大声,想是会了,你起来背。”
何淞笑得嘴还没合拢,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站起来和何满一样还没背几句又卡壳了。
“罢了,都是饭桶!何泱你来背。”
何泱款款地站起来,合上书朗声背了起来,先生一面听一面不住点头,可是背到“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后面却也停顿下来,一时想不起来了。
先生不言语,耐心地等他想起来,猫九赶紧低声提醒道:“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
何泱如茅塞顿开,接着背起来,如此一通百通,一直背到尾。
“不错,很好,一字不落,瞧瞧人家怎么就背出来了呢?”让何泱坐下又说道:“今天上午就这样,下午每人把文章用小楷抄三遍,明个若再有人不会的,落几个字就抄几遍,你们可仔细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下面一起答道。接着放了学,大家都散了回去吃饭了,家远的就在学堂供饭处吃了。
猫九收拾着和何泱出来了,何泱忙问:“刚才多亏你提醒,你怎么会的?难道以前学过?”
“早就学过了,不光那篇,整本《论语》我都背过。”
“当真?不许夸海口,那我下午可要好好考考你。”
“尽管考,不过二爷得容我看一遍,许久未碰书难免有些生疏了。”
“心虚了不是?现背可是还不及的呦。”
“谁心虚了,我说了只看一遍就一遍,若我现背得成那也是我的本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赶紧吃饭去,吃完饭我就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