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会变得迟缓,看起来一点都不干净利落,如果这时你能够耐心点,而不是很着急地催促,还急着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或者嘲笑他们,他们会很安心。因为,他们有他们的生理特点。
他们这时候不再喜欢变化,不喜欢太多的新鲜刺激。如果他们对你买来的新衣服说三道四,或者对你建议的旅游活动不感兴趣,你千万不要失望,觉得他们辜负了你。因为,他们有他们成型了的“生活规律”。
但是,有时候他们会穿你觉得老得过时的衣服,或者他们突然强烈地想到你根本没让他们去感兴趣的地方玩。你也得尊重他们,因为,他们有他们的价值观。
帮助父母认识自己老了
我们接受父母老了的现实,但是有时父母并不肯承认自己老了。
于是,他们有的时候开始变得像个难以琢磨的“老小孩”:变得固执己见,容易激动,为小事就大发脾气;变得对周围的事看不惯;变得多愁善感,过于小心谨慎,唯恐出错;变得郁郁寡欢……他们并不是老了变成这样,而是因为他们情感上太不想接受自己变老的现实。
当下次他们再说到自己“老”时,我们最好不要急忙忽略过这个话题。老,不是一个难堪的话题,它是人生的一个功课。父母比我们先碰上了人生最困难的一课,与其避开,不如我们和他们一起面对。
尽早知道与衰老有关的事
身为子女,我们要尽早知道与父母的衰老有关的事。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细节,透露出父母开始衰老的信息,如果我们视而不见又如何能理解父母的内心——
人在生病时,不得不支出大笔医药费,而手上却只捏着很少一点定额的退休工资时,我们就能理解父母为什么总是舍不得花钱,那么抠门。
当退休很久之后,偶尔看到老同事或者能引起当年记忆的人时,对于老去的父母来说,那是一种失落。
每一次病床历险的经历都越来越复杂,说起自己的病来如数家珍,这是与老年人相伴的记忆。
当子女给予金钱和物质上的孝敬时,总是忍不住转身就告诉同龄人,以此为享受。但是钱终究舍不得花,多半还是替子女存着或用在孙辈身上。父母,往往变成了对物质的“精神享受者”。
了解父母的财务状况
为了防备有一天两位老人都无法独立打理财务,我们需要在问题出现之前对相关情况有所了解,免得等问题发生后才开始手忙脚乱。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例子,小陈把父亲接过来住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发现父亲自从出现了老年痴呆症的某些症状后,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忘记缴纳保险金了。而母亲由于忙于照料父亲也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由于错过了缴纳保险金的最后期限,到保险公司更正这一失误时耗费了小陈不少精力和时间,还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
倾听父母的愿望
和上了年纪的父母谈论对老年生活的打算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不经意间提起的有关老年生活的话题,很容易就会走向深入,最后总会涉及一些长远打算,甚至包括自己的遗嘱。作为子女,抽出时间坐下来陪伴父母,和父母聊天,倾听他们的愿望,比给予他们金钱更重要。在可能的情况下,把他们的这些梦想当成一件认真的事情来规划,参与并帮助他们实现一些梦想,会让你发现父母的许多美好情怀,也更了解父母的过去和心境。这是沟通两代人感情的非常好的办法。
俺爹娘
村子里到处堆积着一垛垛、一堆堆的庄稼秸秆,伴着夕阳的余晖,轻轻地向人们诉说着秋的厚实与丰华。村子西头儿有一个稍显破落的小院儿,矮小的厨房上空刚刚升起袅袅炊烟,在枝条并不很密集的槐树下面被冲散,向四周无奈地飘去,直至消失。随着一声“奶奶”,我背着包大步流星地迈进小院儿的木板门,关门的时候,已稍显腐朽的木头门发出沉浑的一声响——尽管我的动作很轻。这时,从小厨房内钻出一位身材矮小的农村老妇人,身着老粗布衣物,腰间围着一片破围裙,头上裹着一顶灰色的方巾,两只手在揉着双眼,来驱赶烧灶时柴火燃烧生成的烟对眼睛清晰度的影响,双手拉着我,手指的关节因为年轻时的诸多变故,已经不能完全伸展开来,“俺的儿,你啥时候回的”?“刚下车,还没到家”。
我只在爷爷奶奶的小院儿里待了几分钟,也就说了这简短的两句话,就匆匆赶往村子东头儿的家里。奶奶留了我吃晚饭的,我没留下来,她的眼清理流露出的是复杂的神色,我直到两年后才解读透彻这种神色的意蕴。奶奶不到二十岁就被她的母亲嫁给了比她大十几岁的爷爷,二人婚姻并不幸福,年轻的时候,爷爷经常打奶奶——这也算是那个时代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由于生计困苦,爷爷经常在外做活儿,所以,家里的一切就都重重地压在了奶奶柔弱的肩膀上……
奶奶有三个儿子,无女。
人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儿,奶奶没有女儿贴心的爱和关怀,好在在严冬时节她还有三个幸福的童话来烘暖她那已显得冷冰冰的心。奶奶是吃苦吃怕了的,一旦手里有一点小零食之类的东西,都要分成三份,挨家挨户给送到儿子家里,自己却不曾留下一点儿。大儿子家在村子东头儿,三儿子家在村子西头儿,二儿子家最近,一般奶奶是不出门的,在家做一些针线活儿来打磨时光,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了她老人家的身影,那肯定是给儿子们送东西的——与其说是给儿子们的,不如说是给孙子、孙女儿们的。
直到现在爷爷还是经常外出,常不在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奶奶就一个人在家凑合点儿填填肚子就算了事……早些时候是没的吃,现在有的吃了却又不舍得吃……
……
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的眼睛又显得模糊了许多,竟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
多陪陪咱爹娘
每天忙忙碌碌的,一晃竟到了过年的时候了。也好,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回老家陪陪父亲喝喝酒了。
我特地给父亲买了两瓶洋酒。父亲爱酒,但一辈子都只喝些自酿的米酒,那酒寡淡寡淡的,没什么酒味,不过是哄哄自己的嘴巴罢了。即便如此,母亲怕他年事已高,不胜酒力,遂限定他每餐只准喝一杯。父亲拗不过母亲,但又贪杯,便每每趁舀酒的机会大抿一口,那满满的一杯酒一抿便下去了,父亲“理所当然”还要加满,因此实际上,父亲每餐都要喝一杯半的样子。有时在酒缸边抿酒被母亲看到,母亲免不了要说上几句,父亲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羞愧地笑笑。
父亲每每盼我回去陪他喝酒,因为只有此时,他可以畅快地喝,母亲也不会唠叨什么,听凭我们父子俩大吃大喝。然而,我真正陪父亲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出国后,这种机会就更少了。不过,每年我都会向父亲许诺:今年过年,我一定陪你喝酒!
眼看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年别的活动我啥也不干,就是想陪父亲喝喝酒。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买张机票,一箭回来了。
父亲真老了。听说我要回来,白发苍苍的他一大早起来,硬是挤上那辆最早的公共车,赶到县城火车站来接我。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父亲,那么冷的天,他棉衣都忘了穿,却伸长脖子在风雪的天空下瞪着浑浊的老眼东张西望。我快走到他的身边了,他还在焦急而忘情地找我。我望着像枯老的树桩一样的父亲,鼻子一酸,轻轻地说:“父亲,我回来了。”父亲扭头一见我,显得十分生疏地继续四周张望,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过了好一阵子,父亲喉咙响了一下,闷闷地说:“就你一个人回来?”“嗯。”我突然明白父亲在找什么了:父亲年年期盼我带自己的另一半回去,可是我又让他失望了。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下雪了,过年了。”
一到家,母亲早已忙开了。我把两瓶洋酒郑重其事地塞到父亲皲裂粗大的手中,父亲把酒瓶上的洋文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走进屋里,把它们藏了起来。出来时,父亲扛着满满的一缸酒,说,“今天咱们就喝家里的酒。”“行,行。”我连忙说。送他的洋酒本来就是让他以后慢慢喝的。
雪花三三两两地下,漫不经心的样子。风虽然冷,却是浅浅的。屋后的平台上,一张木桌、一缸老酒、几碟下酒菜。我坐在空旷的天空下,陪父亲慢慢喝着老酒,邻居的狗在我们的脚下晃来晃去。我说:“年初我就盘算着,过年的时候一定回来陪你喝几盅。”“嗯,”父亲应了一声,把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下去,我赶紧为他斟满。
记得有回出差,路过家门,我陪父亲好好地喝了一回酒。那是傍晚时分,薄薄的夕阳淡淡地照在身上,我们俩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陪父亲喝酒,感觉真好啊。
可是今天,没有阳光,只有雪花,以及不时从远远的地方传来的鞭炮声。这时,父亲突然抬头,怔怔地望着我,说:“你出国也有五六年了吧?”“没有。不到三年。”“你答应过,过年的时候就回来陪我喝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答应过,过年的时候把媳妇也带回来。”我一时语塞。父亲说:“你答应过,无论出国,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你都会想办法回来看我。”我喉咙猛地一哽,叫了一声“父亲……”这时,我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抽啜,扭头,竟是靠在门槛边的母亲。
母亲见我看她,就干脆走过来,一边揩眼泪,一边往手里搓围巾,说:“云乃崽,我看你父老子活不了多久了,天天叨念着你,天天叨着要跟你喝酒。每天早晨一起来就到堂屋的菩萨下面去许愿,生怕自己一觉睡了过去,再也见不到你似的……”停了一下,母亲又说:“他还天天担心你出事。说你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莫说朋友,连个亲戚都没有。这世道又很乱,万一你跟别人打架了,连个帮手都找不到,还不是眼睁睁地让人欺负?”
父亲冲母亲一瞪眼,硬硬地说:“你又不是一样?天天守着电视,看又看不懂,瞎着急。昨天听说崽要回来,一通晚都不睡觉,还嚷着硬要跟我去县城呢。”母亲见我低着头,就说:“行了,老头子,你们喝酒吧,雪都飘到酒杯里了。”母亲说完,慢慢挪回到灶屋去了。
我的酒杯飘进了两朵雪花,父亲没看见,给我酒杯加了酒。父亲说:“你们那地方,也兴过年么?”我说:“不兴,洋人只过圣诞节。”父亲说:“那是个什么破地方,年都不过。你还到那里去干什么?国内不是好好的吗?”我无言以对。父亲忽然轻柔地说:“你看你,头发都白了不少,是不是在那里受委屈了?”我摇摇头。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有事也不会告诉我,你在那里好坏我不管,可我已是望八的人了,黄土快掩到脖子根上来了。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让我看到孙子?”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已有了冰冷的一滴,我弄不清那是眼泪还是雪花。父亲老了,真的老了,我不忍再给他一个空洞的许诺。可是,除了陪他老人家喝酒,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喝吧,父亲。我知道你酒量好,知道你从来喝不醉。啊,父亲,今天过年了,我好想陪你喝醉一回啊……”
门外突然响起了汽车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幡然醒来:天啊,窗外阳光灿烂,我仍在新西兰。一时泪水不知不觉从我粗糙的脸上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