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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飞云剑走龙蛇,霹雳止杀阴阳

这一天飞云剑掌门凌云飞正准备吃早饭,刚刚坐定,还未来得及翻看今天的《瑶城早报》,便听得院外弟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瑶城早报》是星宿书院出版的一则报纸,创办人就是现如今书院的院长成北雄。那个年代因为没有更多的娱乐载体和新闻平台,那么这份《瑶城早报》便是大多数瑶城人了解外界的最佳途径,甚至唯一途径。虽说凌云飞多年前曾与成北雄结过梁子,但是对于其在瑶城所做的事情还是颇为赞赏的。

却说凌云飞听到弟子叫喊,脸上却无表情,正目侧身端坐在中堂案旁。

“小师妹她……”。弟子们气喘吁吁,加上几个不经事的,说话结结巴巴。

毕竟是一代宗师,什么场面未曾见过,凌掌门对几个弟子正色道,“好好说话!”此话虽出,从他心里却也生出一丝不详之感。

“小师妹她救了一个死人!”众弟子说道。

“什么话?!”凌云飞听罢,呵斥了一声。

这时,飞云剑大弟子南辰星近前对凌云飞说,“师傅,小师妹今早和白师弟一同采药,救回来了一个人,此人口吐鲜血,已无脉搏。徒儿已将他安放于偏室。”凌云飞这才起身,径直走向偏室,一众弟子紧随其后。

凌掌门来到偏室,只见一男子平躺于榻上,面、手均无血色,胸前布衣麻线浸染。榻旁站立者是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小师妹凌波。凌波急忙对父亲说,“爹,你快救救他。”凌云飞侧坐榻前,捻手搭脉。

小师弟白括云抢道,“是成北雄的徒弟,向川。”

凌云飞听罢脸色一沉,“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乱坟岗子!”凌波道。所谓乱坟岗子其实就是疑冢。凌云飞听罢,脸色愈发的灰暗,一言不发。

“爹,你快救救他,他是不是不行了?”凌波急道。

凌云飞说,“他已经死了。”说罢起身欲走,南辰星却说,师傅,你看!凌云飞抬眼看去,向川嘴角又流出一股殷红血水,众人急忙凑前观望。

白括云嘟囔着都怪师姐,我说救了也白救,更何况他是成北雄的徒弟……话音未落,大师兄南辰星对括云厉色道,“师傅平时是怎么教我们的,习武救人,惩奸除恶。”见是大师兄发话,白括云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静待师傅发落。众人嘈杂之时,凌云飞已用剑手分别封住了向川的膻中、人中和神庭。

所谓“剑手”,即飞云剑法的一种升华,而飞云剑法集世间精妙奇绝剑术之大成,由凌云飞独创凌云诀而后继往开来,形成“剑气”。凌云诀乃飞云剑开山立派之根本,剑同气,气如剑,武术修为至高之人,可以用指、双臂,乃至用气化作剑法,杀敌于迅猛,治人于无形。正所谓无剑胜有剑,万物皆可为剑。凌掌门虽创立奥诀,无奈也只练到“剑手”一层,不过凭此绝技也足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了。

却说过不多时,向川嘴角又流出来更多的血水,只是血色发暗,寒气逼人。南辰星上前把脉,忽的发觉向川有了脉搏,刚要对师傅说,凌云飞却摆一摆手,双眼微闭道:“去把他师傅请来吧,他中的是至阴的冰气,我先前只是用剑手封住了他体内冰气的走向,却难以将冰气逼出。或许他师傅来了可以救他。”话音还未落,只听空间回响一句,成某不请自来……众人随声音寻去,却无从发现。忽的院子里疾风一阵,檐下露水倒流,“啪”的一声,所有门窗瞬间自行关闭,只见成北雄一身黑色长袍立于庭院中央。

“凌掌门,别来无恙。”成北雄抱拳揖之。

“托成院长之福,尚且安好。只是你这徒弟……”,说罢,凌云飞瞅了瞅嘴唇灰白的向川。

此时,飞云剑的徒弟们早已怒目相对,却也不敢靠前。正当大家盘算成北雄是何用意时,成北雄已然来到了向川近前。大家谁也没有看清,只见一团黑影瞬间移动到榻前。

向北雄用的这一招叫做“移形换影”,最早为雍正时期粘杆处高手所创,经江夏大恶刘八女的细作传入京城禁卫,再后来被成北雄学去。只是这“移形换影”非常人所能练成,此招式胜在手脚并做,先发治人,成北雄博学各派功夫,加之苦练才将这招“移形换影”练至前所未有的境界。由于此招式速度极快,加之人的视觉有限,故而旁人看到的只是一团黑影在移动。

成北雄抬起向川右手,一股真气注入,只见向川脸色由暗到明,又由明转暗。稍一发力,向川耳、鼻、口处殷血迸出,不多时面部有了一丝血气。“他中的是疑冢的寒冰真气,方才凌掌门及时封住了他的穴道,才让他有了一丝回天之力。”成北雄面无表情地说。

“成院长武功盖世,要说起治病救人,我们飞云剑还要向你学习才是。”凌云飞说。

“徒儿此番得救,却也是终身不可习武,你我虽用真气,却也只是解表而已,他体内尚有一股寒气游走,如若他再运用真气,必然筋骨寸断,气绝而亡。”成北雄接着说,“既然如此,还要再麻烦凌掌门些时日,徒儿现在尚不可移动,还需静养。”

凌云飞笑道,“凌某明白,自当照顾好向兄弟,还请成院长放心。”说罢,命凌波照看,与向北雄一同踱步至院中。

正当众人欲散去之时,成北雄停住脚步,背立院中,相隔不远处凌云飞也傲然矗立。“你我多年前的一场比武,让成某家破人亡。如今,可否再比试一场,以了我心愿。”成北雄冷冷地说道。

原来成北雄与凌云飞二十年前皆为大清神机营高手,只因校场之上被慈禧太后挑中,命二人立下生死状,不得已凭武功论高下。凌云飞为保性命,险胜成北雄。后成北雄逃出京城,家人尽被奸人所害。从此,成北雄流落他乡,一方面为活命投靠过义和拳、当过法师护卫,另一方面他将家破人亡归咎于凌云飞和自己的武功低人一等。二十年来,他遍学各派武功,潜心钻研各路心法,一心想做武林第一,直至练成当世高手。他来到瑶城后更是深得民心,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成北雄家人被害之时,凌云飞也在逃避清廷追杀,之所以慈禧命二人立下生死状,乃是怀疑神机营出了支持光绪变法的叛徒,故意找事由杀一儆百。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多年以后的成北雄和凌云飞再一次在山高皇帝远的七星雪山脚下相见。此时,为了维护飞云剑在武林门派中的脸面,也为了弟子们在瑶城的尊严,凌云飞无奈答应了成北雄的挑战,只是这一次的挑战二人相约“点到即止”。

说时迟,那时快,成北雄猛一跺脚,双臂前环,腰微弓,一股真气环绕四周。凌云飞一个箭步跃至成北雄跟前,一击穿云手直冲脑门。成北雄矗立不动,像一只巨大的黑熊,以真气钳住凌云飞的穿云手。忽的一记劈挂掌砸下来,正中凌云飞肩头。煞那间,凌云飞周边四散而开的气浪,掀翻门窗。既然是用真气,凌云飞还以颜色,他强忍疼痛,“唰”的一记剑手,如一道闪电划过,直中成北雄的“熊心”。巨大的气流将二人弹开,众弟子双目圆睁,生生要打心里记住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比试。再一看二人,额头冒着汗珠,周身均被真气包围。只见成北雄一伸手,仿佛磁石一般,瞬间将院中散落的一把木棍牢牢抓在手中。凌云飞一边腾空跃起,一边擎剑劈向木棍。

为何要劈向木棍,而不是劈向成北雄?其实凌云飞打心眼里是不希望再与成北雄比武的,多年前的那场比武已经让他心灰意冷,如今再胜又有何用,因此不如打落木棍,点到即可。可成北雄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为胜利而生,也为成败而死,他认为这是宿命,追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赢。为此他独创了好几门绝世武功,止杀棍便是其中一门。

止杀棍棍法时而刚猛有力时而软如绳索,可为枪可为棍,真气辅之,融合太极阴阳之法,覆手翻云间已决对方生死,因此止杀棍又名阴阳棍,是一种至阴至狠的功夫。

正当飞云剑袭来时,成北雄已跃起数米,在高度上已远大于剑招。眼瞅着一把飞云剑幻化出数把——数十把剑时,止杀棍在成北雄手中瘫软一般幻化无数条绳索缠绕剑柄,一放手,犹如万剑穿心刺向凌云飞。此时,凌云飞用真气抽调散落院中的几把剑戟,好似千军万马冲向敌阵。只一碰撞,棍、剑相抵,气流在空气中炸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当二人即将落地之际,飞云剑气如龙蛇一般在凌云飞头上升起,双掌推开,呼啸而来;再一看成北雄,胸中一股真气好似霹雳,咆哮而出。两股气流相遇,光芒掩映残日,煞那间昏天黑地……

“看来今天是难分胜负了,咱们改日再会吧。”凌云飞抱拳道。

“凌掌门好气魄的剑气,令成某自愧不如。”成北雄笑道。

“哪里,哪里,不送。”凌云飞话音未落,成北雄大喊一声“后会有期”便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院子里。成北雄离开后,凌波雀跃地说道,爹就是厉害,老当益壮,凌掌门连连摆手。正当众弟子夸赞师傅好手段之时,唯独南辰星暗自神伤……

已近黄昏,南辰星推开师傅房门,只见师傅双腿盘坐,紧闭双目,额头大颗汗珠滑落。南辰星“扑通”跪倒在师傅跟前。“师傅,您为什么要救成北雄的徒弟?”

“孩子,众生皆平等,那向川天生一副好架势,功夫不在你之下。如若走正道,必是可造之才。现如今遭了大难,既然被你师妹撞见,即是缘分也是命里注定,我等不救谁去救?”凌云飞痛苦地说道。

“可他是成北雄的徒弟,他师傅可以救他!”南辰星恨恨道。

凌云飞不觉望向夕阳,“你错了,成北雄自诩为‘武痴’,实为武魔,他当年为活命也曾差点吃了他徒弟,他教人只教杀人伎俩,并未真正传授武德修为。你记住,武术的最高境界不是论武功高低,而是看他的修为。向川是瑶城里的义士,他与他师傅有根本的区别,这样的人咱们得救。如果不是他身中寒冰真气,或许有一天会成为瑶城乃至南疆一方土地行侠仗义的豪侠也未可知呢。”

南辰星听罢,连连点头。正欲归去之时,师傅嘴角淌出一股鲜血。南辰星见状,急急喊了一声师傅,准备即刻为师傅运气。凌云飞却摆一摆手,勉强笑道:“去吧,师傅还死不了。”说罢自顾自运气疗伤,与此同时大颗汗珠不断淌下。看着师傅的样子,南辰星欲言又止,推开门径直朝夕阳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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