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有了之前我睡觉前听到的争吵:“你们航空公司就是这个服务态度?啊!有你们这样的吗?当我好欺负呢?”
“先生,我再重复一遍,请你挺清楚:这是在飞机上,如果有什么问题请等飞机降落了再处理,我们会让你满意的。”
还没等副机长说完话,那女的的老公二话不说给了副机长一拳头,把副机长脸都打肿了,还说他现在就要把事情解决,不解决的话他宰了所有人。
再然后,飞机就中途降落了。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还能怎么样?被警察带走了呗,在飞机上闹事儿后果很严重咱们都跟着倒霉了,也不知道飞机什么时候才能起飞,哥你现在怎么样?还那么难受吗?”
我安慰她:“没事,好多了。”其实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又睡着了,我也记不起来当时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总之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怎么会难受成这样,再冻着了也不至于吧?
不知道又睡了多长时间还是妹妹叫醒的我,她说上飞机了,这次能一气飞回去了,我点了点头,看了一下表,晚上九点了,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把衣服紧了紧,冷得厉害,全身发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再一次降落了,这次是真的到家了,我被妹妹叫醒,据她说她是叫了我半天我才醒过来,刚才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她轻轻喊了我几声,她说我像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后来摇晃了我半天才把我弄醒。
我醒来之后感觉嗓子里被塞进去了一块滑软的肉球,那块肉球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说不了话,我想把它咽下去,但它就像是长在我的嗓子眼里一样,难受得要死。
舌头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牵扯到那一部分的肉,整个嗓子都疼痛无比。每呼吸一下就感觉是要扯掉一层喉咙里的表皮,每时每秒都承受着精神上和生理上的双重煎熬。。
一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上次和几个初中哥们聚一起每人喝了一瓶二锅头56之后就是这种眩晕感,只不过上次喝高了之后除了眩晕以外就是浑身发热出汗,想倒头就睡。
而现在我却是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今天下午在大风中打篮球也没这么冷,并且我不想睡觉,只想硬挺着,因为我怕我一睡觉就昏过去。
走在路上明明想走直线,就是不由自主地拐弯。
“妈,我们在这呢。”我听到身边的妹妹喊了一声,我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爸妈在不远处站着呢,是来接我们的。我们走过去我说:“感觉有点难受。”下一秒,我脑子里嗡嗡响了几声,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过来,我的第一感觉是怎么这么难受啊?热死我了,眼皮粘在了一起,睁了半天才撕开一条缝,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这不是我家,我家的天花板不是纯白色的,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是医院。
“热死我了。”我喊道,喉咙应该是消肿了,因为我感觉不到那块粘在嗓子眼里的肉球的存在了,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哥,你先热着吧,刚打完了退烧针,现在你体温还是四十多度呢,刚给你量完体温。”是我妹妹的声音。
“我咋的了?谁把我打成这样?”
“什么谁打的呀?你扁桃体严重发炎,外加高烧,刚下飞机你就晕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么?”
“哦,我原来是病了呀,我还以为我被人偷袭,打了一闷棍呢,对了,爸妈呢?”
“咱爸开车把你送到医院来,一路上闯了四个红灯,主动去交通部门解释去了,咱妈去给你开住院手续去了。”
“住院?我住啥院啊?发烧住院?”
“发烧确实不用住院,不过哥,你惨喽,跟了你17年的扁桃体保不住喽,医生建议切除。”。
“切除?”我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虽然这个手术我知道不是什么大手术,不过把我换成是谁,晕倒了然后醒过来家人告诉你最近要动手术,都会大吃一惊吧?
我小心翼翼地说:“不切除不行吗?我都成年人了,生物书里不是说成年人不适做扁桃体切除手术吗?”
“哥,你又不是成年人,咱俩今年17周岁,严格意义上说算不上成年人,而且医生说你的扁桃体肥大挺严重的,建议切除。你发高烧就和你扁桃体发炎有很大关系。我再给你量一下体温。”
说完妹妹拿出体温剂甩了两下,把手伸进我衣服里让我把体温剂夹住。
“还有哥,医生说你身上还有冻伤,怎么整出来的?本来你这次发烧不能这么严重的,就是因为你身体被冻伤很严重,所以才烧到了四十多度,医生说如果不是送医院及时,你说不定有生命危险,我当时被你吓出了一身汗。”。
我:“肯定吓哭了。”
妹:“没有。”
我:“说实话。”
妹:“没有。”
我:“再扯淡一个我听听?”
妹:“本来就没有……”
我:“没事儿,承认了吧。”
妹:“……”。
医生说我现在高烧无法动手术,等烧退下来了再说,我那一段时间总是动不动身体就乎冷乎热的,最夸张的是有一次我刚量完体温,37度正常,十分钟之后我就感觉冷,再一量我的体温,已经烧到39度了。
我把我和那几个俄罗斯人一起打篮球的事儿说了,把我妈气的差点要打我,我爸也说我瞎得瑟个屁呀?!要是真觉的自己火力旺,觉的自己行,干脆冬泳去呀!没几把刷子装B倒是拔尖儿,老沟里的狍子都知道冬天冷了往树洞里猫。
你倒好,冷风吹着你把衣服脱了,熊瞎子见了你都得在心里想:“这人咋比我还山炮呢?”
我爸混际酒桌多年,练就了两门本领,第一是酒坛子的海量,第二就是侃大山的犀利程度,刚才骂我的那些话完全是临时想出来的,把我损的脸皮都变薄了。
坐在一旁好几天没笑的妹妹终于被逗乐了,从小就是,我爸打我她就哭,我爸损我她就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因为寒冷导致的高烧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才逐渐消退,医生说我打篮球的时候有生命危险一点也不夸张,我要是冻得再严重一点,有可能在从城里返回小镇的路途中突然昏迷。
一旦昏倒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就是厕所里滑倒——离屎不远了。我的扁桃体也没保住,终究还是没有摆脱被切除的命运,谁让它长的肥大呢?肥大的扁桃体就是用来切的。
手术是在我住院两星期后进行的,整个过程我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是全麻,躺在手术台上一个护士把罩子放在我鼻子和嘴上方,也没有扣住,就是让我吸里面放出来的气,我吸了几口就啥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我就已经出现在观察室了,护士让我别害怕,我家人就在走廊里陪着我呢。很难受,真的很难受,鼻子里、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醒了?这个醒了。”我听到一位护士说。
“冰袋敷着呢吧?”另一个护士问道。
“覆着呢。”我的脖子上有个冰袋,喉咙异常的疼。
然后又拿来两个小细管放在我的人中上,用胶条粘住,管子里往外吹风,护士说:“你现在感觉呼吸困难是正常的,积血太多,你用鼻子呼吸,吸小管里的氧气能舒服点。”。
我身体很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麻醉时间太长的缘故,身边还有其他处于观察期的病人,我总感觉他们的待遇没有我的好,因为我刚才一说我难受马上就有护士来给我吸氧,而边上又一个病人一直在喊:“难受啊,喘不过气来。”
护士就说:“一会儿就好了,你刚切除腺样体,感觉难受是正常的。”
腺样体我知道,也有点像扁桃体,肥大了就得切那种。
后来等我后来离开观察室回到住院处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爸在我动手术的前一天取了一万块钱现金出来,包了六个红包,两个三千块钱的红包给了主刀医生和麻醉师,剩下的四千块钱包了四个红包给了四个护士,让她们多照顾照顾我,给我待遇好点。。
手术过后还要住院观察个三五天,等确定没事儿了才能出院。虽然现在是冬天工地不需要施工,但身为包工头的我爸还是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我住院期间照顾我的是我妈妈和妹妹。
老爸的车今年是开不了了,因为送我去医院的途中闯了太多红灯,差点造成交通事故,所以驾照被没收了,我爸这几天除了工作以外又得找找他的几个朋友,看谁在交警方面有门路,把驾照要回来。
现在的我不是满血状态,处在虚弱当中,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欺负妹妹,以前在家都是我给她准备洗脚水,现在该轮到我当一段时间的皇帝了。
吃东西也一样,她买了三根雪糕,我和她还有妈妈一人一根,我三口两口把自己的雪糕吃完后觉得还想吃,就名正言顺地把她还没吃完的抢过来。理由是:
刚刚切除扁桃体,医生说多吃凉的东西对嗓子有好处,你要是心疼你哥我的话就把你的雪糕给我吃。
后来我妹妹报复我,在我住院期间只要轮到她去外面买饭,她保准给我买凉皮,给自己买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我吃凉皮的时候她就会把我欺负她时说过的话还给我:
刚刚切除扁桃体,医生说多吃凉的东西对你的嗓子有好处,我是因为心疼你才给你吃凉皮的。。
这么斗下去我确实找不到上峰,妹妹顶多就是吃不到一根完整的雪糕而已,而我则是要面临连续多天吃不到热饭热菜。所以主动要求和平的还是有,我答应她再也不抢你雪糕吃了,下次再有雪糕我把我的给你吃一半。
手术过后的第四天医生给我做了一下体检,检查结果是手术很成功,以我的康复状况来看可以出院了,我爸妈千恩万谢给我主刀和麻醉的两位医生,然后收拾东西给我申请出院手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