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听了吴凡的话,缓缓点头,心中却想:“在这紧要关头,哪还有时间调养疗伤?”
她冰冷的目光向吴凡一扫,说道:“你点穴的手法很不一般呐,谁是你的师父?”
吴凡正在想该不该告诉她,那白衣女子忽然压低声音道:“他们追回来了。”
吴凡心中一惊,小声道:“没事,他们不会想到你在这里的。”
白衣女子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他们看见我呕在外面的血,肯定要进来盘问。”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三下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吴凡回过头看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浑身微微发颤。
吴凡不知她在运转元气冲撞阻塞的穴道,还以为她害怕到了极点。胸中不禁生出一股小男子汉的豪气,心想:“无论如何,我也要保得这位姑娘的周全。”
他沉声道:“我出去看看。”走到门口,咬咬牙推开了门。门外并排站着三名男子。三人都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道袍的下摆分别绣着白梅、枯竹与一棵青松。
那道袍上绣着青色松树的男子双手合十,开口道:“打扰居士休息,我等好生惭愧。不知居士是否见过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另一个道袍上绣着白色梅花的男子大声道:“就是刚才跟我们打架的那个女的,你见过没有?”
青松道人皱了皱眉,低声道:“不可无礼。”
白梅道人似乎对青松道人的话十分听从,讪讪的低下头,后退半步,不再说话。
吴凡一颗心砰砰直跳,装作满不在乎的神色,打了个哈欠,说道:“没看见,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回房睡觉了。”
青松道人微微点头,冷电似的目光扫进屋内看了一眼。又双手合十,躬身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居士休息了。居士独身在外,万事小心。我等这就告辞。”
吴凡摆摆手:“好说,好说。再见,恕不远送。”
那三名道人大袖一挥,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吴凡见他们三个走远后,才到屋内。那白衣女子坐在床头,冷冷道:“他们走了吗?”
吴凡笑道:“他们已经被我骗走啦。”
白衣女子道:“嗯,他们这一走,今晚怕是不会再来了。”
吴凡道:“你伤心劳神,还是早些休息吧。”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那你还不出去?”
吴凡这才想起,自己和这位姑娘孤男寡女,如何能共处一室?但他身无分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镇。只有这一间用药方“换”来的客房暂住。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个住的地方?他微微苦笑,心想:“难道今天晚上只有露宿街头了么?”
忽听窗外闷雷大作,吴凡将窗户推开一丝,寒风中几滴冰凉的雨水溅在他手背上。这样的天气,若是在街边露宿,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吴凡神色尴尬,向白衣女子道:“这位姐姐,你能否借几两银子给我?”
那白衣女子道:“你要钱做什么?”
吴凡汗颜:“说来惭愧,在下身无分文,这间屋子还是我答应替那店小二治病,他才让我住的。还盼姑娘借几两银子,好让在下找一间别的客房。”
白衣女子皱眉道:“你身为练气士,又何必带银两黄金这等俗物。”
吴凡一怔:“不带钱,难道要去偷去抢吗?”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那小二就算要报答你的治病之恩。也不会让你住进这客栈最好的一间上房。他这么做,还不是怕你这个练气士发怒伤人。现在你要他再开一间房,难道他还敢说一个不字吗?”
吴凡瞠目结舌:“那……那怎么行?欺压百姓,那不是魔道行径吗?
吴族家规森严,在吴凡刚开始懂事的时候,每天都被家中长辈告诫,修炼元气,为的是强身健体,斩妖除魔。绝不能用练气士的身份欺压普通百姓。
吴凡长大后,虽然隐隐觉得修炼元气并非全是为了强健身体,但练气士不能欺压普通人的这条规矩,却已在他心里牢牢生了根。
白衣女子听吴凡说出“魔道”这两个字眼时,面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随即淡淡道:“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吴凡朝白衣女子拱了拱手,道:“姑娘请安歇。在下自有办法。”
白衣女子冷笑:“你有什么办法?你的办法就是出去淋雨吗?”
吴凡脸一红,吞吞吐吐的道:“在下,在下……”
白衣女子从床上起身,在桌前椅子上坐下,闭拢双目,淡淡道:“咱们练气之人,出门在外不拘小节。共处一室倒也无妨。今晚我要运功疗伤,你快睡觉去吧。”
吴凡忙道:“姑娘,这个……”
白衣女子道:“你不必多说了,我要打坐吐纳。日出之前,不要来吵我。”
吴凡见她说的十分坚定,不敢违抗,脱下鞋袜和外衣,在床上躺好。他脑海中思绪如潮,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吴凡悠悠醒了过来,偏头一看,那白衣女子仍在打坐。吴凡听她的呼吸悠远绵长,吸气与吐气之间竟无明显的分界。元气修为上的造诣显然颇为深厚。
白衣女子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开口道:“你醒了。”
吴凡定了定神,从床上爬起,抱拳道:“这位姑娘,在下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白衣女子道:“嗯,你去吧。”
吴凡又拱了拱手:“后会有期!”推开门走了出去,然而过了片刻,他竟又马上回到屋子,紧紧关上门,神色显得极为慌张。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吴凡道:“他们……他们在楼下守着。”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他们?岁寒三友?是昨天那三个人吗?”
吴凡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起身道:“我们走,不用管他们。”
她推开房门,向下一望,只见楼下院子的四角亭中,坐着三名身披灰色道袍的男子,正是昨天夜里追杀她的岁寒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