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邦就这样出现在儿子面前。而菲尔则松开安妮,眼含热泪间紧紧盯着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菲尔大喊着狂奔向郑邦,且拼命出拳攻击下,郑邦反倒只一味躲闪、格挡。
此间,菲尔使出全力,可郑邦仍故意被他擦伤,甚至不惜用身体碰撞出的响声,去回应菲尔的声嘶力竭。以至于,安妮一时不明状况,却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同病相怜。
可是,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却让她的思绪瞬间游走在云雾间,且她正感受着曾多次疑惑的怪异气息,感受着类似长发男开枪时的诡异感觉,令她无比陌生却似曾相识。
然而,当安妮倦意浓浓的看着车窗外的片片雾气,视线模糊间再次回忆起这段画面时,她正乘车行驶在返家的北源高速路上。
“吉冈,到家了记得叫醒我。”安妮一时无法细辨回忆,便耷拉着眼皮对司机说。而司机声怕吵到她,只微微点了点头。
近晚上7点,天色并没完全暗下来。可路边的商家,却早已陆续开启了霓虹灯。而距离梧桐街的车程,大约还有十分钟。
菲尔和郑邦在车里有说有笑,丝毫不像分别已久。也许无论多久,人与人之间不可磨灭的气场,终会给你准确答案。虽然,它形形色色却不会撒谎。似乎好与坏的结果,早在最初的刹那间就已定论,掩饰一时,真实一世,不用你承认,也不容你抵赖。
“你就是这样输给那个叫JK的?”郑邦笑着问道,菲尔则难掩失落:“失误而已,但最后我还是冠军。”
郑邦发现他笑得有些尴尬。而菲尔则不时看着他:“可能是昨天,玛吉告诉我你会来,所以我太过兴奋,以至于……”说着,菲尔转头向车窗外深呼吸。
“不过我能看出来,这些年你严于律己、从未放松。”郑邦挂了挂档,车速明显变慢了。
“还记得过了多久吗?”菲尔尖锐的问道,却赶忙自己作答:“自从我成年后!”
菲尔担心会失望,所以及时向郑邦作出提示。但他心中也正提醒自己,一切从那天起真的改变了。
“五年。”郑邦急速给出答案,并补充道:“还差90天就满五年了。”随后,他对菲尔关切道:“刚才的那几处伤,还疼吗?不过你小子下手也不轻啊。”
“你这算先发制人吗?应该是你下手重才对吧,我与你相比可温柔多了!”菲尔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但双手却不停的揉搓。
“倒是你的身手,还真是让我……”郑邦疑惑道:“陆军学院教这种课程?”
“是,他们非常严格,而且教官们都身手了得。”郑邦才吃惊,菲尔便解释道:“哦不,我指的是动作,至于刚才的那些……应该算是你教我的吧?”
一时间,郑邦不动声色,显然觉得菲尔还蒙在鼓里。
“还记得吗?8岁起你就潜移默化的引导我,不过一直到16岁,你才肯教我那些奇怪的东西。”菲尔苦笑道:“说实话,还是儿时的记忆较为深刻,反倒长大后……”
菲尔明显存疑,却不想说破,便岔开话题:“其实,军营教的东西也很带劲。”
“四项基础,你用的还不错。”郑邦赞赏道:“我很高兴,你都牢牢记住了。”
“只是……有时管用,可在想用时又会失灵,比如输给JK时。”菲尔仍耿耿于怀道:“幼时的回忆,总是美好却爱与你捉迷藏。”
“哦?比如呢?”郑邦一时好奇,菲尔则调皮道:“嘿,小心开车,看着点路别聊天!”
“哇,有车逆行!”郑邦假装晃了晃方向盘,身体也跟着晃动,但马上忍不住笑道:“这事你也还记的……”
菲尔倒吸一口冷气,打着手势连连摇头:“是我太顽皮了,当时还想抢你的方向盘,结果害你逆道行驶。”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低头凑近郑邦问:“你的旧伤还会发作吗?”
“傻小子,我是故意的!”郑邦半开玩笑:“有些事确实可以挽救,但有些事则无法挽回。”
“开玩笑也得有个度。不过,我也需要检讨,不该用错误的方式,去演示错误的结果。幸好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然……”郑邦说穿了此事的缘由,并立刻哈哈大笑:“那幸亏不是一俩土方车!”
菲尔摇头后怕间靠向椅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两人一路打趣,直到郑邦将车停在了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前。
“欢迎来到。不!欢迎回到我们的新家!”郑邦指着木栅栏旁,用勿忘我扎成的招牌:“欢迎回到,梧桐街99号。”而菲尔下车时,则惊喜、好奇的盯着新家看个没完。
因为,菲尔一直听玛吉说起这家新开的花店,但没想到墙上还长满了枫藤,且四周还布置着各色吸引眼球的灯饰,让他仿佛置身于五彩斑斓的梦想之家。而且,这绝对是他期待已久,却不曾亲临的真实家园。
“玛吉呢?她怎么没来?”菲尔左顾右盼,郑邦则示意他紧跟上自己。随后,看着栅栏内已修饰过的两坪草地,菲尔与郑邦经一条鹅卵石小路来到了正门前。
可是,两人却因一个松叶制成的绿色大箭头而止步。郑邦挠了挠头,只得拉着仍四下新奇的菲尔,绕行于小路旁的青石曲径,朝着屋后走去。
菲尔走在石板路上环视四周,望着每隔几步都摆放着的,一盏盏映着荧光的蝴蝶兰,在夜色衬托下是如此彰显魅力,令他每一步都能体会到玛吉的关怀,与所有新鲜事物所传递来的愉悦感。
而在两人抵达屋后时,郑邦则依旧不厌其烦的东张西望着。
“玛吉,你在吗?怎么后门也堵上了?难道你想让我俩飞上去不成?”郑邦朝二楼窗台大声呼唤,菲尔则注视着堆满鲜花的后门口,细数:百合束、薰衣草结、郁金香盘,牡丹盏……等等……知名与未知名的各色花卉。
“太美了,这是鲜花做成的大门吗?”菲尔的喜悦之情着实凸显出郑邦的不解风情。
但是,他还是表达出实际烦恼道:“很明显,你母亲希望我俩都和小鸟似的!可她的宝贝儿子,还果然只在乎秀美风景,而非肚子空空。”
这时,二楼窗台处忽然传来‘咔’的一声,窗户被打开了。
只见,一个银色短发遮住半边脸,年纪约30岁的女士,闪露出一眸如宝石般的浅蓝色眼睛,而她高挺的鼻梁及涂抹的黑色口红,显得古怪却别有韵味。
玛吉穿一身用鲜花装扮而成的服饰,带一副深蓝色宝石项链与耳坠,而他微笑注视着菲尔时,让郑邦满脸诧异无语间,却听菲尔赞不绝口道:“太美了,玛吉,你今天真是太迷人了!”
菲尔跨步近望,细细分享着母亲的精心打扮:“你简直美若天仙!所有这些都是特别为我准备的吗?”
“美?菲尔,你的眼光的确和你妈一样独到。”郑邦不以为然的打趣道,接着对玛吉无辜道:“您既然打扮的如此闪亮,那请问这位美丽的花仙女,是否能赐我们一条铺满鲜花的通道?以便我们能在近处瞻仰您,及与您共进晚餐。”
玛吉给了郑邦一个白眼,便清了清嗓子,唯独对菲尔唱道:“幸福的道路,布满鲜花让人陶醉,可幸福的大门,必须依靠不懈的攀爬才能抵达!”说话间,玛吉打了个响指。瞬间,布满枫藤的墙体中无端移出一把藤梯。
“请吧,勇敢的少年!以及那位随便……”玛吉最后几个词说的很轻。可菲尔却看着郑邦似笑非笑。不过,他还是等郑邦望着玛吉无奈的摇头时,才跟着父亲爬上了藤梯。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请问仙女阁下,门在哪里?”郑邦烦恼的配合演绎着,边爬边不情愿的哼道:“难道您想要我们翻窗户不成?”
玛吉又清了清嗓子,歌声依然让郑邦无言以对。
“幸福的大门静静等待,你若不试着去推,它将永远不会打开,可若你主动掌握……也许它一直等在你眼前。”
郑邦疑惑间看了眼玛吉,又看了眼跟前的墙体,不置可否的伸手探了探。可是,他刚碰到墙体便听‘咔’得一声,果真触动了机关。
原来,墙体是落地窗临时改造的。而当郑邦惊魂未定的爬进去后,紧跟的菲尔则眼见地毯上那‘欢迎回家’的字样。
“玛吉,我爱你!”菲尔激动的拥抱着母亲,而玛吉也激动的抽泣道:“欢迎回来,孩子,欢迎回家。”
她一只手摸着菲尔的头,另一只手则伸向一旁郑邦的方向。而作为父亲,他也欣慰的迎了过去,一时间三人相拥微笑。此刻,这算是梧桐街99号成立以来,最美丽、最温馨的一个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