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如何形成的？
有谁知道吗？
因为太理所当然了，所以，没人去想了吗？
久远的，久远的，人类还不存在的时候；甚至连宇宙都未形成的时候，它便存在了吧……
那么，时间是否具有形态、理据和真实呢？
如果说，风化的石木与尸骸见证了它的形态；
如果说，人类确定了二十四时便是它的理据；
那……什么才是它的真实？
什么……才是时间的真实？
如果说，时间的形态是不用蹉跎掉有形与无形的存在的，也不用谁去计算，去确认的……
如果说，时间不再考验岁月，也不再甘于成为人类的朝夕工具……
如果说，时间拥有了思想。
有了，真正的，姿态……
不再默默地流逝，无所谓地被利用，被催促或被呼唤着漫长下去……
那它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你说呢……
白、鹭、歌？
——是谁！
白鹭歌骤然睁眼！
是谁用她的声音，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白鹭歌就近靠到了角落里，环顾四周……
周围黑漆漆又静悄悄的，是晚上了吧？
这里好像是一处封闭的空间，有一些磕磕绊绊的硌脚物件，灰尘的气味也很呛人，白鹭歌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接着惊奇地“咦”了一声。
“这里是体育仓库——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了？”对面传来暮夜的声音。
白鹭歌难得没吓一跳，而是平心静气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嗯”了一声。
的确是不一样了。
她能感觉到暮夜和周佳欣的存在。这两个人一个在她对面，另一个就在她刚刚躺着的不远处，睡得正香。
而且不只是这两人，就连仓库外偶有路过的行人，她都能感觉得到。
这感觉真的很微妙——她不知道外面人的长相，却能知道他们在哪儿。
就像是探索到人们的生命气息一样，是那样的鲜明而生动。
白鹭歌还发现了有趣的事——暮夜和周佳欣的气息，和仓库外行走来去的学生是不一样的。
周佳欣的气息比他们要强烈一些，而暮夜……
“看你玩的很开心的样子。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那就是：不要长时间用感知锁定住能力者——尤其是当他来自其他集团或组织的时候，否则你就会被视为挑衅，是要吃苦头的。”暮夜说，又尽起他移动里世大词典的本职来。
“哦……这样啊。”白鹭歌摸了摸脸颊，觉得还有些发烫。她记得在暮夜念完长串晦**字的时候，她似乎、可能、大概被体内的高热给蒸晕过去了。
呀呀……真掉链子。明明之前信誓旦旦地要觉醒，却晕菜得比谁都快。
“你发烧了，是缩短Tracy体质的副作用。期间周佳欣一直在照顾你，感谢她吧……”暮夜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暮夜，你怎么了？”感觉到暮夜的语气不正常，白鹭歌小幅度地挪过去，想看看他。
“没事。困了而已。”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迎刃而解。
“困了不叫而已吧！”白鹭歌这回可没被蒙，因为她能切实感觉到暮夜的状态。“你可是我们团队的主心骨，如果连你都精神不佳的话，会很麻烦的——要不你先睡会儿？”
“我这一觉睡下去就直接进坟墓了，也就不用当什么主心骨了。”暮夜的语气打趣又自嘲，接着是轻微的起身声儿，他走向了周佳欣。
“呃？”白鹭歌表示她没听懂。
“Tracy体质的神缚极耗精神力。恐怕要睡很久才能恢复，在此期间别说是叫我，就连捅上两刀我都醒不了。”暮夜说，有些无奈。
“原来你还真是个睡神。”白鹭歌再一次神吐槽。
“……为了避免你事后再问，我姑且先解释一下好了——所谓神缚，就是指高等级能力者才能运用的守护神应用语，简称神语。”暮夜索性避开槽点，继续解释着。
咦？居然无视了她？难道暮夜对这个外号很在意不成？
白鹭歌默默地捂嘴笑。
啊，好像暮夜说了一句她很在意的话？
他说……神语？
白鹭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暮夜——尽管她只看到黑漆漆一团空气。
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暮夜立马解释了一句——
“其实精神力达到一定值后，都可以使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守护神是什么意思……”暮夜说到这里，似乎轻笑了一声，又道：“你就当做是怪力乱神好了。”
“可守护神不是神吗，你这么贬低神明真的好吗？”虽然知道灵异事件十有八九是深层里世搞的鬼，可这并不代表神就不存在啊……
尽管——白鹭歌真没听说过哪路神明叫守护神来着……
“是怪力乱神。”暮夜再次重复，语气显得轻飘飘的，很无所谓的态度，也没做出新的解释。
白鹭歌无奈耸肩，也不知道守护神哪里惹了暮夜。
发现学生有动向了，暮夜唤了周佳欣几声，直到她醒了才说道：“他们要搜过来了，必须要换地方。”
周佳欣如梦中呓语似的应了一声，就又乖又听话地跟上了两人。
由于空间传送的水晶一次只能带两人，所以暮夜只能选择连续瞬移，到一个巡逻学生较少的地方，才选择规避式前行。
传送水晶的能量不多了，暮夜决定省着点用，以备不时之需。
“暮……暮夜？”白鹭歌只出气儿不出声地说，语气还很踌躇。
“嗯？”趁人少的时候回了一声，暮夜抬手止住周佳欣的冒进，示意她回到中间位置。
周佳欣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地退了几步，离暮夜远点。
“你不觉得，搜索我们的人似乎……多了点？”大晚上黑不溜秋的，视野本来就欠佳。学校又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儿，竟然连灯光都没给。可白鹭歌还是能感觉到人的气息。
而且……
白鹭歌透过实操楼二号的五楼窗口，恰巧看到了女生宿舍楼——似乎，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晃唉？
那瞪着硕大血红的眼睛，探照灯一样地投出红光扫来扫去的，是骷髅吗？
骷髅的脸扭曲着，浓重的蓝色轮廓与夜空极度相似，不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它是颗骷髅——白鹭歌立马别过头快走了两步，差点踩到周佳欣的脚后跟，又再对方小声的抱怨下连连道歉。
“关于这一点……”暮夜说，又顿住了——因为两名学生正从走廊里路过。暮夜打了个手势，带领白鹭歌和周佳欣一起进入了化学实验室。“大约有四千人吧，追着我们的。”他继续说完。
白鹭歌当场就被口水呛住。
而周佳欣——她见怪不怪地耸耸肩，显然是早知道了。好像自从见识到暮夜的神语之后，她忽然就变淡定了。
“我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暮夜倚在化学室的门口，点了点狐狸面具，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浅淡的月光照进来，实验室的瓶瓶罐罐由此反射出清冷的色彩，却无法够到三人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样，但似乎全校都在学生们的掌控中——于是游筱筱的亲卫队也扩充得太迅速了吧？明星效应也不见得这样啊！简直就是作弊！”白鹭歌愤恨地说。可外面到处都是脚步声。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反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十分惹人笑。
“没错。就是在作弊。”暮夜的语气非常平静，因为他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在暮夜看来，事实从不用夸张的神态和语气来彰显存在，因为它就是，也只是事实。
白鹭歌和周佳欣都露出认真的表情。
暮夜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好，要不是面具遮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黑眸中的极度困倦就都会被两人发现。
多亏了夜晚，让他有足够的伪装去掩饰自己。
思维能力开始下降，四肢也渐渐无力了起来——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推测出Z大中的人为因素，究竟是游筱筱，还是别的什么……
只希望在思考混沌之前，他能将一切的谜团都解开吧……
“四千个人手想逼出我们，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只要把易于躲藏的地方封锁掉，把我们赶到光天化日的地方，就什么都解决了。”
周佳欣边听边点头，而白鹭歌——她敏锐地发现暮夜的语速变慢了，并为此担忧。
“即使我们奋起反抗了，这些傀儡只需在脑中闪一个危险信号，游筱筱就会立即赶过来。到时候我被缠住，你们也跑不了——这就是死局了。”暮夜说，微微叹息。
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你可以一个人先跑啊！跑了后再来救我们啊！”周佳欣插口说道。
暮夜微微摇头，道：“游筱筱不是普通的精神傀儡。她不笨，也一定会拿你们来要挟我，不让我走。”
“可无论你走不走，游筱筱都会杀我们吧？”白鹭歌也急了。她当然不想白白送死，可事情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暮夜也不该那样死脑筋啊！
“我无法丢下你们。”暮夜说，似乎觉得这样还无法说服，就补充道：“我无法伤害自己的社员——哪怕是待定的；也无法做出临阵逃脱的事情——这是我在SAVER社许下的铁誓。这个铁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违背，那就是……背叛！”暮夜的语气凝重异常，甚至是庄重的。
白鹭歌和周佳欣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如果，你们将来选择了背叛——到那时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亲自送你们一程……”微微侧头，倾听着走廊里学生的对话声，暮夜的语气是压抑的，似乎有什么根深蒂固在句子中的每一个字里，往来反复地堆积起来。
“所以……明白了吗？我是不会丢下你们的。”
“所以，别在劝我了……”
青年用悠远的声音说，清晰却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