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女学
热闹了三四天以后，府里女孩们回复了去女学的学习，我也在祖母的要求下，一同进行学习。连同姑母家表姐们在内的六个亲戚家的女孩也都到了女学，女学设在花园一处轩馆内，十几个女孩子也很是热闹，我也正式融入了侯府女孩们的交际。送出小礼物后，也陆续收到姐妹们赠送的亲自秀的绣帕、香包、扇坠等小物件，我很喜欢，最喜欢是三堂姐英凤送给我的一面绣屏，看来三堂姐绣艺特别好，听说是经过名家指点的，我自幼聪慧，几乎学什么都很容易，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绣艺上我还是不如三堂姐，韵表姐的绣艺也在我之上。女学只上午上一个半时辰课，每天学一个科目，要求并不严格。原来教授科目有国学、琴艺、书法、绘画、围棋。现在加了下午请了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导规矩。一共两位先生，教国学的一个白胡子的老夫子，每天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讲起课来一顿摇头晃脑。是个屡试未第的老秀才，还有一个女先生教授琴艺、书法、绘画、围棋，据说也曾经是个才女，家中适逢
巨变，不得不出来开馆授课。女先生看起来更让人喜欢一些，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总是未语先笑，现在看来，也能称一句清秀佳人。学生实在是参差不齐，四位凤堂姐在京城闺秀中已有才名，琴棋书画专工不同，四位凤堂姐在去年百花艳上，惊艳全场，很是给侯府涨了一回面子，一度京城流传李侯府专出才子、才女，很多世家贵妇纷纷来拜见祖母，世子夫人大伯母，取经的有，想说媒的有，自荐闺女儿子的有，走关系套近乎的也有，侯府因此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喜得老太太更是嘱咐师傅们好好教女孩，更是当月给两位师傅开了双奉。其实现在上课实在宽松自由的很，因为有亲戚家的女孩在，年龄有大有小，水平参差不齐，这课就越发宽松自在了。亲戚家的女孩除了了华表姐本身在家正经上过家塾，各方面确实出色，又一向会打扮，自负容貌有些骄傲，韵、容表姐也肯定是学过的，水平也大多在教授水平之上，不过上课却很端正，看出家教很好，只韵、容表姐在琴一技比较弱，应该是刚启蒙的样子，所以韵表姐学得很用心，容表姐到时一般，只是酷爱围棋，经常找人切磋，有时上其他课也拿着棋谱专研。其他大部分人都把绣架拿到了课堂上，一边听课一边穿针引线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在课堂上小声交流。两位先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都知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老太太寿辰，闺阁中的姐妹们大都要献上亲手绣的物件做贺礼，反正小姐们也不科举。我最近也是在赶绣活，这个女学我纯粹是遵祖母命，我实际上就是来打酱油，以及体验一下世家名门千金的悠闲自在的生活，除了偶尔棋瘾犯了与容表姐手谈一盘，也是因为喜欢容表姐的棋品，她真是对围棋一道很是痴迷。其他的实在是太不在一个层次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小我都是天下大儒、名师细心倾囊教授，实在不想打击这帮深闺小姐。母亲也是让我过来跟姐妹们玩耍的。我最近正在努力绣一幅画屏，用的新学的双面绣法，绣的是凤穿牡丹摆在桌上的一尺见方的画屏。
十一、努力学刺绣
因来京路上，哥哥看我自己在学双面绣法，特意托人寻会双面绣的绣娘，奈何双面绣的绣娘十分少，大哥更是差人去了杭州、苏州几家绣坊问了，虽然苏州有，但人不愿离开苏州，后来大哥顺嘴通慕容提了一句，没两天，就有一个绣艺高超，同时会双面绣绣法，形容看起来更是干净利落的李秀娘送到了我们船上，我要拜师，李秀娘却不肯，只仍充作秀娘，跟我们一路北上，说好在李府供职一年再把她送回，后来聊天才知道她是飞龙堡所属绣坊的大师傅，母亲又让哥哥给慕容送了谢礼。感叹哥哥和慕容的用心，在来京路上的一个多月，我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到刺绣当中。只是行船中母亲说害眼睛，只让我记针法，不许我拿针，只在停船上岸休息时或船行平稳是才准我拿针绣两针。
李秀娘进了李府，因府中房舍紧张，母亲又不愿意委屈了李秀娘，就命人把东侧角房专门收拾出来给她住，一应供给都按师傅供应。平时，什么都不必做，只管指点我刺绣就好，李秀娘是个闲不住的热心肠的人，绣艺高超，性格也和善，我很喜欢她，渐渐的李秀娘连几个丫头的刺绣也指导起来。尤其是知画，在刺绣上很有天赋，李秀娘也很觉得知画是个刺绣、针织的好苗子，在知画的恳求下，终于答应正式收知画为徒，只是却说好即使拜师了也不能传授给她双面绣法。看来她肯教我，肯定是慕容的关系。即使这样，知画也很高兴，自己花钱正正式式的办了拜师宴。
从此，知画学刺绣越发认真，其他丫头的绣艺也越来越好，直接体现在我新衣服上的绣花越来越漂亮，以前有时我心血来潮自己设计衣服穿，有一天，知画也拿给我一件新衣，确实她自己裁剪的新样式，穿起来有端庄的气质，当天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都夸这件衣服漂亮，我见老太太喜欢，就说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手艺，是我的丫头知画做的，如果老太太不嫌弃，我叫知画做身夏衣送给祖母，老太太很高兴的答应了，又拿了一块好料子出来，我说怕糟蹋了祖母的好料子，我还是去母亲的库房里寻块上好的布料吧。等做一件好了，再用祖母的料子给祖母再做一件，老太太就打趣我道“难道你母亲没有料子好料子给祖母做衣服吗？”我忙说：“当然给祖母找最好的料子，只是平时我拿母亲库里的东西一点不心疼。”“鬼丫头，心疼的是你母亲，平时肯定尽淘气糟蹋你母亲的东西，你母亲肯定心疼的都麻木了。”我就在一旁赔笑了。最后我亲自找的料子给祖母看过，又从库里多拿不少料子叫知画细细做了，做的不好，重做一件好了，反正料子有的事，不用可惜。最后知画没几天就真给老太太做了两件衣服，老太太特意赏了她，夸她手巧，让她好好服侍我。
十二、去外祖母家拜见
在稍显平静的闺秀生活中，也特意去了外祖母家拜见，外祖母家也是来了亲戚，闹哄哄的。我们去时，正是早起给外祖母请过安，人都没走，外祖母见到我们很高兴，用让我们兄妹三人去拜见了舅舅们。只有六舅、四舅、五舅在京。外祖母、外祖父已经过世，现在这个外祖母是母亲的继母，现在的侯爷是母亲的亲哥哥。外祖父的原配嫡妻生了母亲，侯爷，二舅、三舅兄妹四人。侯爷在朝中是武将官居一品，是个少有的实权侯爷，只是多在外地驻防。二舅、三舅都在外做官，官声不错，已经做到了二品、三品官，父亲提到三位舅兄也总是很佩服。到是跟我们家常来常往。现在的外祖母是继室，生了的嫡出六舅，二姨母、三姨母。又有两个庶出的四舅、五舅。因外祖母这个国公夫人还在，侯府大家子没有分家，闹哄哄的住在一起。只是大舅、二舅、三舅常年在外做官，家眷也在任上，京城的侯府现在是老太君当家，老太君嫡出的六舅、六舅母掌家。母亲很多年未回京，好不容易回京探亲给府中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给外祖母送了一尊白玉观音像，乌木手杖及十匹各色锦缎。舅母们是首饰和锦缎，表嫂只有锦缎，舅舅们是端砚、和徽墨，表哥、表弟是端砚、新书一套。另外金簪终于送出去了四只，姨母家、舅母家的堂姐、妹每人一只，他们都很喜欢，母亲说都是特意从扬州珍宝阁买的，据说每支都是只此一件的东西，表姐们对这金簪都喜欢非常。我在杭州买的金凤簪母亲说太贵重，不适合送礼，留着给我做嫁妆。未成年的表妹们则每人送了两只珠钗，又每人送了苏绣两匹，给侄女们做衣裳。我今天正好带了新打的玫瑰华钗，姐妹们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外祖母在上座看了，就把我拉身边搂到怀里，叫表姐把凤簪拿过去给她看，也是赞叹，用料考究，做工精致，再加上听母亲说每件都是独有，心里更是高兴，母亲肯给几个侄女花钱添首饰。更重要的是，看外祖母的样子，有点母亲看上谁就让谁给母亲做媳妇的意思。母亲想来也看出来了，只是不住嘴的夸侄女们，全程拉着侄女说话，看起来很是姑母关心侄女的样子，绝口不提哥哥们的婚事。母亲对着外祖母赞叹：“母亲真是会调理人，看把几个侄女养的，可真是，爱煞个人。”外祖母嗔怪母亲：“难道我的璇儿不是个美人痞子。”“母亲别尽夸她，看她在您面前一副乖巧的样子，在家淘气的人头疼，可恨我家老爷，哥儿们一味纵容她。”母亲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人拿她说话，璇儿就乖巧的坐在外祖母身边，任外祖母摩挲。
正说着话，丫鬟回报说薛夫人、薛姑娘听说来了客，特来探望。几个表姐听说薛家人来了，脸色都一闪而逝的古怪，很是怪异，等薛氏母女一进来，璇儿才明白过来。一时互相见礼，薛姑娘先给母亲见礼，母亲亲自扶起，又是一串不要钱的夸奖，只说出落的更好了。璇儿猜母亲肯定想反正夸人也不要钱。璇儿也给薛夫人见礼。薛夫人也是笑着夸奖璇儿乖巧、漂亮。璇儿与薛姑娘互相见礼，两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打量。薛姑娘很热情的说起杭州珍宝斋的事，姐妹们听她说的有趣，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我母亲则是与贾母、薛夫人说话。薛姑娘一身金灿灿的装扮，璇儿看着怪怪的。薛姑娘头上戴了金凤钗，凤口吐出来的是翡翠珠。搭配金牡丹头面，金耳环、金项圈、行礼问候间看到每只腕上都带了沉甸甸的金镶红宝的手镯，金手川。一身鹅黄色绸缎新衣，更是显得身材微丰，脸蛋红红的，额上香汗津津，可能是一路行来有些急促。薛姑娘则是一眼就注意到璇儿头上的玫瑰花簪，碧玉手钏。不禁暗暗估量这些首饰的价值，暗暗心惊，心想我这一身的富贵装扮，似乎都不及她一对手钏的价值。互相见过礼，各自归坐说话。薛姑娘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李妹妹的首饰好生精致、漂亮，不知从何处购得，价钱几何，可否告知。姐妹们想来都是喜欢的，我们也想买些戴。难道这些都是珍宝斋的首饰，听说李妹妹的在珍宝斋买了好多昂贵的首饰，难道就是这些？是不是你把漂亮的首饰都买了，所以我就没买到？”一时屋内一静，老太君、舅母们、薛夫人、母亲、表嫂等都看过来。我没想到这位姑娘这样大咧咧打听首饰价钱。只得掩饰笑笑，幸亏今天戴的是宫里刚上下来的，没戴在珍宝斋买的，我笑着说：“薛姑娘说笑了，珍宝斋昂贵的首饰那么多，怎么能都让我买了呢？我今天带的是宫里太后娘娘赏的。薛姑娘的金凤钗似乎是珍宝轩新出的样式，真是华美。”“是啊，你可真识货，就这只钗花了我三百多两银子呢！她们那种金钗也是珍宝轩出品，却只要一百两银子一只，我也有两只。”表姐妹们惊叹，没想到母亲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纷纷再次对母亲表示感谢。薛小姐一时有些尴尬，我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言，只坐在座位上静静听她们说话。老太君做在上座微微皱眉，开口对母亲说道：“让你破费了，很不必如此娇惯她们。”“我也是因为她们今年选秀，给她们添件首饰。”老太君又对表姐们说：“待会儿吃完饭，好好梳妆打扮了，给老太太好好看看。”母亲在杭州已经给了薛小姐见面里，是一只金嵌宝手镯，这次就没给他准备礼物，薛夫人当时送我的是一只金步摇。
吃完饭，老太君留母亲在她处歇午，让我去表姐妹处歇息玩耍，我跟大表姐去了她的屋子。薛姑娘是借住在这里了，有自己的院子，就回去了。几个表姐就住在外祖母两侧厢房，听说是外祖母把人都接到一起方便一起照顾教养。因老太君不惜六舅妈性格木讷，几个庶出的媳妇实在上不得台面，只得把孙女接过来细心教养，今天主要是想问一下选秀的事情。母亲把她知道的关于选秀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不过是一些安排，谁主持，住在哪等等。老太君问皇帝的喜好，是万万不能说的，擅自揣测皇帝有什么喜好，那是大不敬之罪。母亲只得开拓说只跟太后唠唠家常，对皇帝、王爷男女有别，却是不太清楚。就赶紧岔开话题，询问府中一些情况。
下午再过到老太太房里，表姐妹果然又仔细装扮了一番。只看
璇儿从衣裳到首饰全换了，粉珍珠串成的精致芍药珠花，妙在芍药花栩栩如生，又有嫩绿色丝绦垂下随后背秀发披散。耳朵上带的是粉珠耳环，一身浅绿色的上裳苏绣夏裙，窄袖掐腰短袄，齐腰百褶裙，领口绣的是芍药盛开图案，袖口裙摆式用的金丝银线暗绣的芍药纹路，在光线处芍药花似迎风摇摆。压裙摆的是芙蓉石喜鹊登枝玉牌，和苏绣香包。腕上是一对紫玉镯，手上在一枚大颗东珠戒指，周身再无装饰，却说不出的雅致、清贵。今天璇儿戴的都是宫里新送来的，外边是绝没有种技艺的，这套花式真是美妙绝伦，因璇儿喜欢花，皇帝表哥就吩咐宫里的工匠用各种珍贵材质做出许多漂亮的四季花卉，其中甚至有用一块芙蓉石雕刻的一大朵粉红色的玉牡丹，真不是一般的奢华。
四位表姐穿着同款夏裙，绣四时花卉，头戴金钗，各色不同珠花、花钿也是或端庄大气，或清秀可人，或美艳，或现调皮之态。
再看上午那位金灿灿的薛姑娘，将金头面换成了金镶玉的头面，手上除去金钏换上翡翠玉镯，换了一套白色纱织夏裙虽看着比上午清爽不好。
傍晚，老太君苦留，开始母亲还有所松动，听到说，晚上让璇儿见见她六舅舅家的表哥，这位表哥只比我大一岁，母亲赶紧带着我回到李府。
十三、闺秀生活
似乎适应了闺秀的生活节奏，上课、刺绣、与姐妹们玩耍。偷偷帮小哥哥准备科考。有一天女先生把我叫住，想测试一下我的程度，哥哥们的盛名想来他也听说过，所以猜我是嫌弃课堂程度太浅显，不愿意在课堂上出风头，才一直只是做绣活，什么功课都不做，我说是，你猜的都对，女先生也就不管我了。老先生也只是某天突然让我背书，我流利的背诵姐妹们想也不惊讶，老先生也自是也不在管我课业，毕竟哥哥们在前面摆着，我绝对不可能不学无术。上学的日子很自在，有时刺绣，有时看书，有次老先生看我写的科举的文章很是吓了一跳，却没问我。有时对我露出惋惜之色。渐渐地，姐妹们逐渐熟悉，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亲疏远近。我跟任何人都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其他人也对我还算又好，毕竟我的家世在这摆着，有人试图讨好我，我也不吃那套，所以疏离是贵族的距离。
十四、百花宴
四月十五京城举行著名的百花宴，百花宴是文昌公主主持的，就在公主的郊区别院百花山庄，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每年百花宴都会选出一位百花公主，虽不是正经的公主册封，但是也是令京城各家闺秀趋之若鹜。百花宴的请帖叫百花贴，一般只发给京城各大府邸的嫡女，侯府也只有四位凤表姐和我拿到了请帖，百花宴是凭贴进入，没有帖子是进不去的。韵表姐他们因不是京城人士，没有拿到帖子，好几天都闷闷不乐。本来我以为也不会有我的帖子，毕竟我不住京城，又刚来没几天，不知公主府怎知我已到了京城。母亲说因太后宣我进宫的缘故，想来各家都知道有我这么号人。以前我就听母亲说过，母亲就得过一届的百花公主。因为我也要参加，母亲还特意打听了一些近几年百花公主的情况。据说，这几年一直是宰相府杜大小姐蝉联百花公主，杜小姐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她从十四岁参加百花宴，已经连续两年获得百花公主称号，这位杜小姐今年十六岁了，还没有婚配，大家都猜测，她很可能会被选为皇后，觉得她是皇后当之无愧的人选。
大伯母作为当家主母积极行动起来，给我和四位凤表姐准备百花宴要穿戴的衣服首饰，这关系到侯府的脸面和姐妹们的前程。那天不光有小姐们，还有各家主母和名门少爷们，都会参加。连祖母都惊动了，找了京城珍宝阁的人过来订做新首饰，又叫人从库房拿衣料，选衣料做衣服。祖母、大伯母、母亲拿出最好的衣料仔细选择，总要华贵些的才好。
祖母一时问道：“我看前璇姐穿了一件黄色织锦坠花的衣服料子就很好，做成礼服也很好看，是宫里裳的料子吧？”“回母亲，那件确实不错，那些料子是大哥儿淘换的今年贡品的料子，我都给了璇儿了，宫里的料子还没到，我想着这是不好现在穿到那样的场合招摇的，就没去璇儿那拿。宫里的贡品刚到，还没分下去。前进宫皇上、太后裳的就是这一批，还没来得及整理，都是赏给旋儿的，我也不好做主。”老太君又道：“京中规矩多，旋儿小不懂事，你要多教她，不要太招摇了。开始我还没留意，那天不知听谁说了一嘴，我才留了心，回来这些日子，就没怎么看她穿过重样的衣服，带过重样的首饰，而且件件华美。家里也就罢了，父母兄弟宠爱，这以后嫁人，婆家恐怕要说话了。虽姐们儿都该娇养，也不要太过了。”母亲听她说招摇，心生不快，只淡淡的回道：“母亲说的是，我也忧心训导过，无奈家里老爷、哥们宠着，再加上太后疼爱，从小到大宫里多有赏赐，如今大了，我也不好过分训。”“我看璇姐你养的挺好，虽宠着却没养成骄纵的性子，很是知礼孝顺。”祖母又说道。大伯母也附和夸赞几句，又说：“二弟也是，女儿是当宝贝养着，儿子却又是令一个样子，必是因为儿子多的缘故。”
母亲本来想把宫里赏的锦缎各房分了的，既有人暗中打这些衣料的主意，母亲干脆一匹不给了。母亲把祖母屋里听来的话跟旋儿说，并嘱咐道：“这是有人在打你东西的主意，这股风一开始就要刹住，你好东西多，手头散漫，府里姐妹间领着月例，府**给也只能维持侯府小姐的体面罢了。你来我往送些针黹玩物是情分，要是明里暗里找你要东西，只告诉她们你的东西都是长辈们赏的，母亲都是登记在册的，是不能轻动的。你千万不能开了这个口子，省的她们拿了你的东西，还要笑你是傻子。好的自不会惦记别人的东西，那些不好的，维持着面子情也就罢了。”最后，母亲应付性的每位小姐送了两匹从南边带来的几匹今年新款衣料，也是上好的，只比贡品的料子稍差些。宫里赏的、慕容送过来贡品的衣料和比贡品还希贵的衣料母亲都给了旋儿。知画正带着人做夏裳。老太太、大伯母看衣料实在是好，觉得府里的绣娘手艺不好，又叫了京城最大的绣楼千裳阁的人过来，才终于议定。我才知道，参加百花宴是要穿礼服的，这还是我第一件礼服。
百花宴前几天，宫里太后却突然赏了一套礼服出来，母亲只得跟祖母她们说让我穿太后裳的这件。母亲本来给我选的是白色暗纹挑花织锦，绣的是百蝶穿花。太后赐下的却是今年新进上的浅蓝色蜀锦，只在领口、袖口、前襟绣有缠枝莲花，又赏了今年高昌国的贡品，蓝天美玉的一套头面首饰，缠枝莲花纹的花钗，玉簪，步摇、耳环、项链、手钏、臂环、脚环，五环佩非常漂亮，我看了非常喜欢。那天还赏了不少其它的东西下来，都是今年的贡品，小表哥沐王也差人送了不少东西出来。有些一看就是贡品，还有些是淘换来的，竟然还有一条钻石手环，钻石项链，钻石戒指，钻石耳环，这应该是从西方国家来的，还有一套祖母绿的也不是中原款式。也让人特意送了一套礼服及钗环首饰过来，却是紫色的妆花云锦，是三套礼服中最精致华贵的，首饰是一套罕见的紫玉首饰，肯定是极品了，紫色很纯正，玻璃种，水润光泽。我在杭州买的则是淡紫色飘花的。那套母亲只让我收起来，以后再穿。
百花宴当天，是由大伯母带我们去，祖母年纪大了，很少出去走动。我们梳妆打扮好，都到祖母处请安，只见四位堂姐分别穿着大红、银红、浅粉、鹅黄四色李府，绣的分别是四时花卉牡丹、芍药、梅花、兰花，头上更是带的同花色金头面首饰，又带了一模一样的金步摇，碧玉镯，赤金八宝镯，明月珰，戒翡翠指。而我穿了淡蓝色蜀锦礼服，头发全部用一顶莲花花冠，年岁尚小，把华丽的礼服愣穿出活泼俏丽来。看起来各有千秋，四位堂姐正式十五、十六鲜花般的年纪，这一郑重打扮正是四朵鲜花。
坐了半个多时辰的车才到了百花山庄，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牡丹阁，我们到时，已经有好多闺秀都到了，在阁前的牡丹园四处走动赏花闲谈，今年的百花宴真不是一般的人多。过会百花宴将在阁前广场举行，此时广场也布置的美轮美奂。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很是兴奋，表姐们虽参加过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热情的给我引荐各家闺秀。特别给我介绍了丞相家的杜若兰，一看真是个端庄的美人。杜若兰美在端庄、书卷气，只是说话一板一眼，引经据典我不是很喜欢，感觉累人。相比较我就比较喜欢明快爽朗的美人欧阳珊珊，文雅秀气的慕容歌，这却是慕容的堂妹了，是慕容世家当家人的女儿，而慕容的父亲排行第二。还有一位张倩，这时张大将军家的女儿。巧的是她们三人还是手帕交。慕容歌把我介绍给她们，不一会我们就像多年好友一样亲热了，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有人通报文昌公主就要到了，各位小姐们就陆续入席，夫人们、和少爷们是单独开席的，分别开在菊芳斋和临渊阁。临渊阁与牡丹阁河对望，有拱桥相通。文昌公主领着四位评委走了出来，四位评委一位是当朝孙大学士，一位是本朝才女一李婉儿，一位是京城第一名妓柳诗诗，一位却是当今皇上的王叔，再加上文昌公主就是今天的五个评审了。比赛内容却是琴、棋、书、画、诗词、舞蹈六项，真是才女的比拼啊！可以自由报名，可以随便选择参加的项目。各家闺秀都跃跃欲试。先比书、画、诗词，要求以春天为题，其他不限。我与四位堂姐坐在一起，远远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欧阳珊珊对我使眼色，我明白，她是让尽力的意思，我们刚刚约好，今天谁垫底，谁文华楼请客。
我思索片刻，一笔挥就一幅江南春游图，并在画上提笔用行草写下一首“忆江南春色”五言绝句。我取了个巧，这样诗、书、画都有了。我重点留意了杜小姐，只见她做了一幅富贵牡丹工笔，诗却是“百花春色”，却是簪花小楷。欧阳珊珊没想到却是善词的，一曲“海棠春”，让人赏心悦目。慕容歌一幅百花盛开工笔，同样以花入画的工笔，在我看来杜小姐的过于板正，反而是慕容歌的到有些灵气。最没想到张倩竟是写的一笔狂草，一首踏歌行，写的是酣畅淋漓。最后没有疑义的我三项全是第一名，我觉得我可能是沾了哥哥们的光，谁让我哥哥们一个个名声响亮。评委纷纷感叹：“以前只知道李大人的儿子们各个是才子，没想到家里更是藏了个才女，此女不烦。”文昌公主叫我上前，我只得去上前见礼，感叹道：“却是个小才女，还是个孩子，李大人家教好啊。”我只得赶紧谦逊几句，在众人各色的打量下，镇定入座。最后书法二三名分别是杜若兰、张倩，画作却是慕容歌险胜杜若兰，诗书杜若兰居上剩了欧阳珊珊一筹。
又有宫人把前三名的作品拿到夫人、少爷们处穿阅。今天只小哥来了，堂哥们有资格的已经成婚了，没资格的更是来不了，好在，小哥在京城常来常往，人头熟，跟沐王爷更是好兄弟，又有才子之名，等作品传过来，众人纷纷跟小哥打探，或夸赞，打探的小哥只字不言，夸赞的赶紧谦逊几句，倒是只看了我的作品一眼，跟小表哥低声道：“游戏之作，也得了第一，她一定很吃惊。”沐王爷也学着低声道：“表哥这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这不小心就三个第一，我猜后面的怕是妹妹不会出场了。”怕隔墙有耳，却是连名字都不提，女孩子的名字怎好宣之于口。虽京城才女通常连名带姓、如雷贯耳，这二人却是千般不愿，看璇儿这幅作品，想来也不想出名的，只没想到还是挡不住，但愿后三项出个才女吧。
果然后面的比赛，不论堂姐和欧阳她们怎么说也不参加了。三项还是同时进行，璇儿也感叹主办人安排的合理。璇儿认真看表演，一时琴艺淼淼，舞姿飘飘。那位杜小姐真是名不虚传，一曲凤求凰弹得娴熟无比，大气磅礴。只在璇儿听来，感受不到弹奏者的心绪，有些冰冷。杜若兰本来只担心璇儿一人，不时看向璇儿，没想到璇儿只坐着欣赏，却是冒出来一匹黑马，慕容歌这一年得遇名师指点，琴艺突飞猛进，一曲将进酒弹得连大学士都连连点头赞叹，璇儿也是心内涌起一股激情。慕容歌凭此一曲获得第一名，杜若兰又是屈居第二。一位国公府的孙小姐获得第三。杜若兰在棋艺终于得了第一。张倩第三，我舅家的表姐得了第二。杜若兰今年更是参加了舞艺比赛，一曲花鼓舞也是舞的酣畅淋漓，震惊四座。而去年的舞林高手安云儿一曲霓裳羽衣，衣服美、舞美还是胜了一筹获得第一名。杜若兰第二，还有一位侍郎之女获得第三。
又有宫人大声宣读评分规则，先看第一名个数，第一名个数一样，就看第二名个数，依次类推，前三名有奖品。结果统计出来，璇儿顺利的获得第一名，奖品是一个和田白玉棋盘，和田玉的棋子，白子是和田白玉，黑子是和田墨玉，雕工精致，是当代有名的玉雕大师的作品。璇儿倒是有个翡翠棋盘，只哥哥不让用，说翡翠阴寒，对女孩子不好。哥哥们虽喜欢，也没人开口要。只白在库房放着，偶尔拿出来欣赏。璇儿想这个也不错，一幅画换这个棋盘，还是赚了。第二名是杜若兰，奖品是翡翠玉环。玉质温润，碧绿如潭水。有犹如也是价值第三名慕容歌，奖品是玉箫，反倒是我最喜欢的。另外，第一名的百花公主还另有奖品，今年的却是古琴绿绮，冲着这琴，今天就不枉此行。
前面的百花宴主角是各位小姐，后面的百花宴倒是各色用花做的美食了，宴后就可以四处赏景了。因得了百花公主的称号，不少人频频朝我张望，因看我被欧阳三人，堂姐和舅家表姐七八个人围着，也就没在考前。她们这是在维护我，怕有人问我后三项为什么我没参加，我不好回答，谁都能想到，后三项，舞蹈到罢了，大家小姐学得人不多，只棋、琴二道，有哥哥的盛名在，我也必是不弱的。聪明的知道我是给大家出头的机会，不聪明的就如哪位舞技第一的自认也是才女了，还一脸可惜的上前攀谈询问，慕容只得赞她舞跳得好，问她拜的哪位名师，岔开话题。今天的百花宴很是圆满，参会的小姐又有时新宫花相赠，也是难得的样式精巧，质地华美。前宫里的赏赐中也有两盒，姐妹们各处都送了。又约好后日欧阳文华楼请客，。众人各自回家，大家对今天都很满意，四位表姐本就为着扩展交际圈而来，今天因我出了风头，很多人与我不熟悉，反而都跟堂姐们套交情，约好方便时过府来玩。
回家后，先去祖母处问了安，母亲，几位伯母、婶母都在，姐妹们也都在，自是算好了，过来等着我们的。听说我得了百花公主的名头，祖母很高兴，有夸奖一通，赏了我一副玉镯，堂姐们也各得了一件首饰。夫人们也附和祖母，倒是母亲反而不好在夸奖，反倒说我不要因此得意，最近都玩疯了，课业可要赶紧补齐，不然大哥有空查问起来，就有得说了。祖母、伯母反而很是惊讶，没想到我还有功课，纷纷说，璇儿也不用考状元，自当松范些。我倒是想着，四哥今天没去，把新得的围棋送到四哥书房，他一定喜欢。
从正房出来，我和母亲一起回兰院，我说要去看看哥哥们，母亲就先自己回去了。丫头敲门，不一会就有小丫头来开门迎我们进去，从哥哥们住进来，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平时见哥哥们大都在兰院。在扬州时哥哥们就住在外院，我也很少去他们屋子，我倒是习惯把荷院算作外院了。
四哥最近很忙，好像是有事情，小哥哥也忙着读书，倒还是日日见，只要在家，每天他们都会过来给母亲请安。家里人多眼杂，又有亲戚家的几个女孩住在府里，虽说起来都是亲戚，哥哥们也就早晚过来请安走北侧角门，日常都是关着的。平时哥哥们出入都是走南侧院门，出门院门不远处就有一道门，就出了内院了，出了这道门穿过正院后的巷道，转弯就进外院了。小丫头说大哥和小哥哥都在书房，我就直接进了书房，丫头们就在外候着，家里规矩，父亲和哥哥们的书房都有专人打扫，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荷院正南正北而建，东侧连着正房起了暖阁，西侧角房两间，有抄手游廊相连，院中多植花木，却是保留了原有小花园的格局。一进院子就见哥哥们在小哥哥书房窗下笑谈，进门就见鸡翅木架子倒是比我书房多了好几个，原还摆了一些古董玩器，现在上面是满满的书，证明大伯母想的周到，窗纱帐幔等物倒是素净的青色，墙上在挂着宝剑等物，舍弃架上的各色玩器、花瓶、屏风、青玉香炉，只用了一个青铜小香炉，燃着檀香，就少了起初的的脂粉气，多了男子阳刚之气。
哥哥们正在说百花宴的事情，书上放着小哥临摹的我的画和诗作，简直跟我做的一模一样，只纸张是我们平时用的宣纸，百花宴用的却是特质的一种经过香薰的纸张，离近了就能闻到特殊的百花香，百花宴上的作品是不能带出来的，都要统一收起来送进宫。又有诗作若干，想来也是百花宴小姐们的作品。我问不是只有前三名才传阅吗？小哥却是笑言，开始当然只见了三首，但总有人能把各家小姐的作品弄到品评。我把和田玉棋盘送给四哥，四哥果然高兴，大哥却说给四哥也相当于给他，反正在这里也只有他能陪四哥下棋。又从紫檀木的盒子里拿出来鉴赏一番，连连感叹好东西，叫人小心收起来，棋桌上还是摆家常用的那副。又看了一回我新得的绿绮，小哥哥兴起，立刻叫人焚香，谈了一曲陌上行，琴音清脆婉转，不愧名琴。
十五、朋友聚会
到约好的日子，禀过母亲，早早带了人浩浩荡荡去文华楼赴约。欧阳已经早早在等，一会慕容和张倩也到了。大家虽不久前刚见过，在外面见面也是很兴奋。热热闹闹叫了一大桌招牌菜，席间倒是没有饮酒，我带了玫瑰露给大家品尝，更是带了成套的玛瑙杯，连吃饭的碗筷都带了一套景德镇的青花瓷。她们几人显然没想到，张倩直爽，说道：“你家真是讲究，倒是带的齐全，想来王候之家都是如此，我猜你出门恐怕各色都带了惯用的出来，我刚就看到你家丫头要给你拿坐垫，你没让。”说的众人都笑了。席间很是愉快倒是没大谈什么诗词歌赋，先是报了大小，欧阳今年十六最大，慕容、张倩十四同岁，慕容生月大，我十三最小，让我跟她们一样姐妹相称。又是说些绣样、衣服、首饰等话，张倩更是大谈她武艺高强，很是惋惜百花宴不开武术，说道高兴处手舞足蹈。倒是不时听到隔壁有莺声燕语传来，细听是在吟诗作对，听口音却是江南口音。丫头们打听到是同来自江南的几位小姐，因不能参加百花宴，有位镇南将军府穆小姐组织的，在吟诗作画。而二楼其他房间多是慕名而来的少爷们。听是这样，欧阳姐姐就建议我们出去逛逛，省的不小心让人冲撞了。
戴好面纱收拾整齐我们就下楼，都上了欧阳姐姐的车，去珍宝阁看首饰。我这还是第一次与姐妹们逛街，在扬州时，因父亲身居高位，有交往的官家小姐也不好这样一起去买衣料、首饰，我平时的用度在扬州府小姐圈太出挑了，跟人一起出去买东西就像炫富一样。我也很少去店里买的东西，更不会用。每次想上街逛逛，哥哥们都说你用去，要什么让人拿到府里，从小我的眼光被养的就搞，一般的就是看了，我也不会用的。我用的大都是宫里送的，、父亲、母亲、哥哥们给的，每季母亲还会专门给我订做时新首饰，衣服确实只穿府里绣娘或身边丫头们做的。
我们到了珍宝阁，外面柜台到没什么人，雅间倒是人很多，都满了，小二说我们运气好，真好一位夫人结账离开，把我们迎进了一个不大的雅间，赔罪说大的雅间人都满了，委屈各位小姐了，我们不在意。就让人拿了各色首饰给我们挑选，我见欧阳姐姐三人兴致勃勃挑选，还一直叫小二把最好的拿来，我反而很自在，也跟她们一起挑选，还给她们做参谋。热热闹闹的一起买东西，不可避免的每个人都多买了几件，因这个人说这个好，另一个说却说那个好，弄得想买的决定不下，只得都买了。欧阳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钗子，一对是碧玉，一对是白玉。张倩买了两幅牡丹花开的头面。欧阳还买了一副上好的紫玉手镯，我买到一只单件的碧玉龙纹手环、一套碧玺的首饰挺贵的，还有一套猫眼的头面首饰。慕容则也是买了一副镶绿猫眼的头面首饰，却是最贵的。我们还买了四只一模一样的步摇，约好过几天端午节的时候一起带出来。琳琳总总，每个人都买了好些首饰。两个招呼我们的小二都笑的合不拢嘴，最后会账，却是欧阳姐姐花钱最多，花了三千多两。我和慕容都是不到两千两，张倩对珠宝首饰不敢兴趣，买的最少，也花了将近一千两。临走我特意看了一下外面柜台，看寻常可人买的是什么样地。果然是珍宝阁，外面做工也很是精致，则是用料稍次些。又去了锦裳阁，买了新到的一批不同花色、颜色做夏裳的锦缎。买了新到的月影纱做床幔，又买了各色金丝银线，绣花用的五彩丝线，又挑了不少绣品。看天色差不多了，就依依不舍的各自打道回府，约了端午节一起看龙舟再见。
十六、我的婚事
回家洗漱更衣，换了家常衣服陪母亲用了晚饭，坐在花厅看着丫头们整理我买的东西，吩咐夏荷：“把我买的两幅缂丝绣拿出来，一幅观音像的，一幅花鸟楼台的给母亲送过去。”夏荷答应了一声就快手快脚把两幅绣品找出来，找块尺头包好，小心的用盘子托着。我见她如此小心，笑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你如此小心翼翼的，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小心。”夏荷边走边回头道：“小姐说的，平时当差我也是很小心的，就昨进宫穿的那套紫色礼服，我是里里外外检查好几遍才收起来的，虽然小姐大概也就穿这么一次，终归是王爷送的第一件衣服，我是小心了再小心的。”顿了一下，又道：“怎么今天我端着这绣品感觉现端着银子似得，二百多两银子呢！”说完就忙忙出去了。夏荷就是性子过于调皮些，嘴上从来不让人的，别人说一句，她回十句。
说道那件礼服，不禁想到我的婚事，沐王爷不光是我的表哥，还是我的未婚夫婿，所以王府才会大大方方把做好的衣服都送过来。我实在是喜欢，想着不穿可惜了，我还在长个子，明年肯定没法穿了。所以，昨天进宫我就大大方方穿着去宫里了，太后看了自夸好看，又打趣我，说我怎么长得这么慢，她盼着我做她儿媳妇都盼的心焦。就笑说幸亏早定下来了，昨天你表哥进宫给我请安，说百花宴上的情形，把他美得不行，又说不应该让你去参加百花宴，好多少爷夫人都打听你，听说是未来王妃，才不敢过于追问了。尽管从小到大，被这样打趣也不是一次两次，次次我都是窘迫不已。
我和沐表哥算的上指腹为婚，只当时母亲肚子里的是我四哥、五哥。那时太后还是皇帝的一个妃子，在宫里受皇后联合妃嫔迫害，又得知怀了身孕，不得不带着当时才六、七岁的大表哥以省亲为名住在太后娘家别院。没想到到了宫外，还是难逃毒手，母子三人险些丢了性命。幸亏那天上山还愿，正好碰到，从刺客剑下救下太后母子，母亲当时只带了两个护卫，刺客穷追不舍，为了躲避刺客的追赶，母亲不顾刚刚怀孕三个月的身体，命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城门才脱险。只是母亲和太后当时都动了胎气，父亲又赶紧宴请名医为二人胞胎，两人卧床好久才保住了胎儿。只太后一直隐瞒皇妃的身份，只说是仇人追杀。父亲也派人去打听了，因刺客杀光了别院所有人，又放火烧了个精光，说是一个大官的别院，正好与太后说的也能对上，看当时太后已经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动了胎气又休养了两月有余，更是不便移动，只得请父亲给太后娘家送信，太后娘家也派人前来侍候，太后却是一直顶的嫂子的名义。太后就一直在府里住了下来，更是与母亲一见如故，引为知己，结拜姐妹，才吐露实情，硬是要给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指腹为婚。母亲却不过，只得答应了，又给了母亲一枚玉佩为信物。两个孕妇一起想当然了，太后和大表哥一直在府里住了半年多，直到母亲生产前夕才回宫，结果母亲生了四哥、五哥。给太后送了消息，当时还是表哥的父亲是皇帝，皇帝差人送来了赏赐，太后也一起送来的东西，并说没关系，让母亲以后再生，或者太后要是生了女儿就给母亲当儿媳妇。结果太后后来未有生育，母亲也是又生了六哥、七哥。后来，太后抱养了一个生下来没多久就去世的一个贵人的女儿，想着，实在不行就养个女儿给母亲做儿媳妇。太后特地给母亲写信说了这件事，又把那个女孩夸了一通，又说是当亲生的细心教养。后来给母亲的信中更是常常提到那个女孩。母亲有时就读太后的信给四哥听，对大哥说，你是哥哥，这个媳妇就给你吧。四哥本就早慧，虽后来我出生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四哥一直记挂这件事情。我有时猜测，大哥是不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等那个女孩长大啊，所以都二十岁了也没娶亲。我也是不小心听到柳嬷嬷与母亲私下说话知道的。但婚姻之事，还是哥哥的婚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是不好问的。那个女孩就是现在的宁和公主，比大哥小六岁，比我大两岁，今年十五岁了。想来大哥的婚事今年一定会有眉目了，不管如何，大哥心里今年肯定有所决断。我在太后处倒是见到了宁和公主，长得明艳大方，性格直爽。只是可能是太后宠爱的缘故，性格有些骄纵，我肯定她是不知有那么回事的，毕竟她那时太小，我出生时她才两岁，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太后疼爱我，常赏我东西，她看我有些不顺眼，似乎觉得我夺了她的宠爱。回家我还故意跟大哥说起这个女孩的事，大哥神色听得很认真，我想我是猜对了。
直到母亲又怀孕，太后又升起希望。父亲本来就喜欢女孩，当时才认定大哥是个女孩，误导了母亲和太后。其实从二哥开始，父亲就念叨肯定是女儿，到六哥他们时还是成天念叨是个女儿。怀我时母亲甚至说，这胎再是儿子，就给父亲纳妾，可能她只能生男孩呢，说不定换个人就生女儿了。母亲后来说起来，常感叹，当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直到到我出生，所有人都拍手称愿。从小到大，太后拿我是又当女儿，又当媳妇的疼爱教导，我三、四岁时太后就派了宫中的四个教养嬷嬷去扬州。大表哥、小表哥也很疼爱我，有时会偷偷跑去江南看我。大表哥成亲后，还特意下旨给我和小表哥赐婚，带我及笄后就成婚。
十七、寿宴
第二天一早，针线房就送来了给我们姐妹做的明天寿宴时要穿的衣服。听夏荷说，府里姐妹们都是一样的服色，只是颜色与绣样有所不同。我的这件是鹅黄色，小礼服的设计，不像大礼服那样华贵，又比平时见客时郑重一些。这次是公中给做的衣服，没有首饰。这次是府中的事，人人有份，上次则情况特殊，费用大部分是祖母出的，算在赏赐里，衣料是母亲拿的，算是馈赠了。没有的姐妹道理上也不能说什么，这次就不同。上午去女学时，就听到一些言语。虽然开始是已经让个人选好了衣料，量好了尺寸，今天衣服送到各处，还是有人挑肥拣瘦。有的嫌弃绣样不好看，有的嫌弃样式不好看，有的则是颜色没选好，穿上显得肤色不好……
侯府分家时大伯父作为嫡长子继承了侯府祖传的全部产业，然后是侯府公中其他产业，及祖父的私产，大伯和父亲作为嫡子按族规分到六成，其他四成均分给了几个庶子。这样分配对庶子已经是相当宽泛的了。而且还住在一起，日常用度还是公中出。以后祖母的私产肯定也是留给大伯和父亲的。大伯母性子宽厚，当家中正平和，虽有小不和谐，也算过得下去。
寿宴连开三天，第一天宴请的主要是王公贵族，第二天是亲戚朋友、官场同僚，第三天就是族中的人。为了这次寿宴，大伯母、母亲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个多月。五月初一正日子一早，六房在大伯的带领下都到正房给祖母行礼祝寿，献上寿礼。大伯家的寿礼是寿比南山不老松的琉璃紫檀炕屏、八仙祝寿的一尺高的玉石盆景、金玉如意一柄，头面首饰一幅，开过光的沉香木数珠一串，大伯母亲手做的衣服一件六色寿礼；然后母亲代表二房献上合理开过光的玉佛一尊、一尺高的珊瑚树、翡翠头面首饰、金玉如意一柄、乌木手杖、母亲亲手做的衣服一件六色寿礼。给祖父的是上好的端砚两方、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和开过光的沉香木佛珠。却是祖父生辰那天送过去的。二伯家是黄金打造的寿桃一只，二伯母亲手做的衣服一套；四叔家是苏绣紫檀屏风，四婶亲手做的抹额；五叔家是缂丝绣寿字一幅，五婶亲手绣披风一件；六叔家是金佛一尊，六婶亲手做的衣服一件。祖母高高兴兴的收了，孙子、孙女们又有礼送上。姑姑们算亲戚，是要过会开宴才过来行礼送上寿礼的。
寿宴时，我被安排跟着堂姐们招待各家小姐，欧阳她们来了，我也只能简单寒暄几句，今天的客人太多，又大都是世家小姐，就只有我和四位凤堂姐有资格交代这些小姐们。虽然只是陪着看戏、说话也很费精神。今天宰相家的杜小姐也来了，一派和善与我谈笑，丝毫不介意今年我夺了她的花魁。于情于理我觉得我应该多照应一些，就与她多谈了会儿，出人意料的是杜小姐不仅看起来丝毫不在乎，反而调理分明的说，自己今年表现的比往年还要好，前两年她主要以画、棋艺取胜，今年其他项目也进益很多，还参加了一直勤学苦练的项目舞蹈，很是心满意足。我只得顺着她夸奖她心思豁达，我再不能的，又谦逊说我今年是侥幸了，是姐姐们发挥失常的缘故。又问我明年是否还参加，她是恐怕不能参加了，说很想见识下我的棋艺，看什么时候方便手谈一局。我只能回答，我只是回京为祖母祝寿，明年定是参加不了百花宴了，所以随时欢迎，我很乐意奉陪。
碰到这样正常人，我还能聊聊，碰上极品我就有些无语了，一位国公府庶出的小姐对我异常热情，为人明艳高傲，一看肯定是在家里受宠的女儿。她到没什么心机，就是缠人的功夫叹为观止，几乎我走到哪，跟到哪，一副跟我很要好的样子，一口一个李妹妹，到后来一副要跟我说悄悄话的样子，跟我探问家里六哥住在哪，说六哥说家里有株大石榴树，缠着我要求看，说她最爱石榴了。我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六哥没来京城，她有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跟六哥有过交集，我是压根不信六哥理过她，哥哥们规矩一向重，更别说这样的人品。等到最后我听明白了，敢情是排行第六的堂哥，真是把我问糊涂了。我也装作很好的样子低声把堂姐介绍给她，说那是堂哥的亲妹妹，我常年不在京，跟六哥不熟。她谢过我，一派开朗的去缠堂姐了。
第二天亲戚家的姐妹们就更不好应付了，说话更随意，更不忌讳，什么都敢说，这陪客上我就不得不佩服三堂姐，后来见到三堂姐一母同胞的大堂姐、二堂姐，我就相信，这不是遗传就是后天大伯母教育的好，大堂姐。二堂姐是坐在夫人们中间的，那是进退有度，一派从容。
外祖家六舅妈带表姐们来了，一见我就夸我衣服首饰漂亮华贵，我今天穿了一身知画给我做的小礼服。六舅妈却不知怎的还带了她的侄女薛姑娘，薛府还送了重礼，后听说母亲让重重回了礼，这就是没交情的意思。这位薛姑娘真是一个极品，别人说什么他都一副都懂的样子，还爱教育人。我只简单跟表姐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去招待别人，我就是不想搭理她。
今天侯府里庶出的堂姐们也都出来招呼客人，我倒是得了清闲，能够偷会懒。庶出的堂姐们很明显今天是郑重打扮了，看身上的首饰也都是新制的，我也听说了，各房都给女孩子们添了不少衣裳首饰。进退有度，看来女孩良好的教养真的很重要，这一出来，别说是别家的庶女，有些嫡女都被比了下去，堂姐的丫头悄悄跟我们说，有不少夫人跟伯母她们打听府里的女孩们。看来宴会后，该有不少人家来提亲了。
这次寿宴就是一次变相的相亲会，昨天受关注的是我家哥哥们，今天受关注的是堂姐、表姐们。堂姐、表姐岁数都差不多，大多十四、五、十六、七岁，正是谈婚论家时。后来还听说，祖母跟夫人们闲谈说，别人不说，家里只有英凤表姐会参加选秀，其他凤表姐即使是嫡出，也准备早日聘嫁。就是大姑母家也提了，有合适的给容表姐介绍，定是要把这外孙女留在京城的，看了韵表姐是定要参加选秀的。第三天就更简单了，都是族里的自家人，就好招待了。当送走了最后客人，我们都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休息。堂姐、表姐听到这个消息，一时神色各异，只看个人神色都是希望能够参加选秀的。庶出堂姐妹们倒是都很高兴。我倒是感叹祖母对孙女们的疼爱，祖母是过来人，清楚选秀进宫的苦楚，只一个不送选，有辜负圣恩之罪，就把最有实力的推一个出去。我品着，祖父母一向低调处事，这次大办寿宴，恐怕就是为了孙子、孙女的嫁娶问题。晚上说给母亲听，母亲很赞同，说我猜对了。
十八、哥哥们的婚事
母亲划了几个名单，寻求我的意见，因为我从四哥往下四个哥哥到了娶亲的年纪。打趣说：“我看你选的大嫂、二嫂、三嫂就不错，其他嫂子你也要上点心，帮母亲选选。”我就笑：“母亲就会说笑，哪个不是父亲、母亲选的，我只最后张张眼而已。”“娘相信你眼光好，要不是你，你二嫂就要娶错了。”母亲说的是最开始选的二嫂，我偷偷去看发现那个女孩不太好的事，听说成亲后，飞扬跋扈的不成样子。我就对母亲说：“好吧，母亲给我，我细看看、考察一下。”
回到房里，我让春兰把放账本的箱子拿出来：“小姐，今天要对账吗？还没到对账的时候啊？”“你别管，拿来就是。”我等春兰把箱子拿出来，拿出两本厚厚的本子。看人哪那么容易，我从进京，就让人秘密打听，认真调查京中各适龄小姐，这本子上记录的，都是调查整理后的东西。要娶媳妇的亲人多，我不得不早作准备。还有一本是在江南就调查的各世家小姐的情况调查。我从调查二嫂人选时，发现差点上当时，我就开始安排人做这项工作了。我看母亲的名单也更看重江南世家、官家的小姐，欧阳、慕容赫然在册，惊奇的是张倩没被母亲划入名单。其实，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小哥哥的，父亲的人选早在江南时我就有留意，不只让人观察了好几年，我又与她们混成闺蜜。最后经过父母亲、哥哥们和我对比分析，与哥哥们配对指数分析，才决定了人选，又由我不着痕迹的安排了几次偶遇。把这事办完我才启程进京。只大哥对四嫂的人选不置可否，又坚持来京后在定，暂时把一应事体都耽误下来。好在江南有信来说，虽然各地都有人送女进京选秀，父亲决定的几家都没有动静，还算让人安慰。看来看去对于四嫂的人选我更倾向于慕容。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能负责吧父母亲选定名单中不靠谱的挑出来，并提供合理依据，其他还要看父母、哥哥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