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过后的太平洋海面上,起伏的波浪夹杂着云层间倾泄而下银色月光,拍打着海面上一艘蓝白相间的商船。
这是一艘典型的冷藏船,上层货舱的起吊机已经扭曲变形了,甲板上还散落着一些碎片,几名船工正在检修动力设备。船只虽然扛过了这场暴风雨,但也无法继续航行了。
“阿轩,联系上海难救援中心没有?”一把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船仓里传来。
“还没有呢,三叔,我把信号接受器都开着呢,三个小时前用北斗海上搜救系统联系过营救中心了,应该快到了”叫阿轩的青年从驾驶舱探出个鸡窝造型的脑袋来对中年人说道“这该死的暴风雨来的太突然了。”
“唉是啊,太蹊跷了,这次跑船的本钱都丢在这了,唉!看来这次回去我得把这船转手掉了。”中年人拍了拍船壁,疲惫的说道。
“也好,以后三婶也不用每次都提心吊胆了,振海上周也打电话给我说他那个保安队正缺人呢,到时候再看吧。”
“嗯,你自己有门路最好,也省的三叔为你操心了。我去照顾你三婶了”说完便不再言语,朝舱内走去。
两人说话的功夫,信号接收器上就传来搜救中心的通话声:
“前方船只请注意,前方船只请注意,海上搜救中心CN054海警船已收到你方求救信号,当前能见度较低,请打开信号灯,便于我方定位搜救,收到请回答。”
“求救船只收到,信号灯已经打开,船上有25人,其中一名女性腿部受轻伤,需要急救,完毕。”听到通话的阿轩赶忙向对方回复,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收到,请等待救援,完毕。”
半个小时后,一艘海警船和一艘稍小点的救援船就来到了他们的船附近。救援的海警和医疗组,坐着救生艇来到了他们的船上。
为首的海警是个中年人,皮肤黝黑,他干练的指挥着几个海警进行了初步检查,让医疗组将阿轩的三婶送上救生艇。
“谁是船主,出来登记下船只情况。”
“我是船主。”三叔赶忙上前回答
“你好,请先把基本资料报一下吧,船员的资料也要,嗯还有这次出海的目的,船上都有什么货物”中年海警也不抬头,在桌子上拿出文件开始登记起来。
“本人姓夙,名高扬,是船主,船上有海员两名,夙浩轩我的侄子,范琦珍我的妻子,本次出海是为短程货物运输,主要货物有中药,电器,玩具,纺织品,鞋类,都有相关的手续和证明。”夙高扬熟练的答道。
“好,你们先到海警船上吧,我们会送你们到岸的,办理具体的海难登记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拖船已经联系好了,走吧。”说完后就带着他们二人上了海警船。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清晨了,夙浩轩靠在海警船的围栏上静静地看着红日慢慢的从海面升起,腥咸的的海风蹂躏着他的鸡窝头,撩拨着他的思绪:想起自己三年前刚跟着三叔出来跑船那会,也是这样一个清晨,第一次出海的他怀着无比兴奋的劲头,左看右摸,一刻也停不下来,那些从来没见过的海鱼,成群成群的海鸟,一望无边的海面,咸湿的狂乱的海风,翻腾连绵的海浪,圆滚滚的太阳,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感官,那个时候的他甚至有种“自己就是漫画海贼王里路飞”般的陶醉感。
十几年都呆在小山村,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放羊,搬砖的毛头小子第一次尝到了心无羁绊,自由自在的滋味,“原来人也可以活的不那么无聊的”夙浩轩心想。
那时候三叔的生意做的还可以,接到的订单有时候都做不完,大都是去往周边国家的,偶尔也会跟着大型的商船到远洋去,能碰到各式各样的人,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建筑,听到各种古里古怪的语言,沿海城市的发展和繁华让他大涨见识。
三叔是个很圆通的人,会做买卖的大多有这个特质,而那个时候也正好赶上好时候,进出口贸易很好做,旧船很快就换了新船。
夙浩轩那时候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在海上这样漂一辈子,然后买艘船,娶个老婆,这么自由自在倒是也不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进出口贸易越来越难做了,进入这行的人越来越多,竞争太激烈,大型的船队,逐渐垄断了海运市场,今年三叔接到的订单更是少的可怜,三叔早有了收手的打算,这次也算是个契机吧夙浩轩想道。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几个弟兄过的怎么样了,虽然电话里都告诉自己他们过的还行,但了解他们的夙浩轩知道,在大城市里没文化能好到哪里去。上周裘振海打电话过来让他过去,说有天大的好事要介绍给他,虽然他说的信誓旦旦,夙浩轩可没放在心上,在村里上学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楞头青,脾气直来直去的,做事也不过脑子,怎么现在倒是说的这么顺溜,唉,权当探个亲吧,看看他过的怎么样。
“想啥呢,阿轩?”夙高扬从船舱里出来走到夙浩轩旁边问道。
“三婶睡啦?”
“嗯,折腾了一宿,她也累了。救援的医生给她绑了腿,给了点药。你咋不去休息啊,船的事有我呢,你别操心。”
“不是,我就是想到跟着三叔你走南闯北,一晃眼就是三年了。”夙浩轩平静的说道。
“是啊,三年前的毛头小子,现在也成大人啦,我还记得你刚上船那会,那个疯劲,又是抓鱼又是捞虾的,有一次吃坏肚子,憋不住还落在裤子上,让你三婶笑话了你一两个星期,哈哈哈哈”
“三叔你怎么又提这茬啊。”夙浩轩无奈的苦笑道
海警船渐渐的开向海岸,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船头,不时传来老少两人爽朗的笑声。
两个小时后,HN市,夙浩轩帮着三叔把三婶安顿好,就开始联系起裘振海了。三四秒后,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跟一星期前的一模一样:“浩轩是你啊。”
“嗯,裘老哥你早啊!我是想问问你上次打电话过来说的事情的”
“奥,你考虑好了吧,那就过来吧,我会安排人去接你的。”裘振海没等夙浩轩回答,就热情的安排起来,似乎一点不怀疑夙浩轩会拒绝。
夙浩轩想客气几句,又想到都是多年的老乡没必要这么客套就答道:嗯,我先去猴子跟玉成那,带上他们一起去。”
“好啊,欢迎欢迎。那我有事先挂了,你到了打电话吧。”
这个裘振海怎么话说得这么顺溜了,记得他可是有语言障碍的毛病的,在山里学校那会他一句话要分成两段来说,夙浩轩心里嘀咕道,可能是治好了吧,他也没再多想了。
接着打给了任和志和锁玉成,这俩家伙现在在SZ那给别人打工,听说混的不错,铃声响了好一段时间才传来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能不能让人活了啊!”果然还在睡觉,夙浩轩心想,顿时起了坏心思,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消防人员,你们楼下有人报警说你们楼层着火了,火势就要蔓延到你们房间了请马上撤离,请马上撤离。”毕竟是22岁的小年青,玩心重。
“什么玩意?着火了?唉呀妈呀!”紧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一阵噪音,“小玉子着火了快起来快起来!”
“啥,着火了?哪啊?草那是我的裤子,快脱下来”两个刚睡醒的家伙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才回过神来,打开窗户往外看看,又听了听没有消防车的警报声,这才反应过来。着个屁的火啊,有人逗他们玩呢,任和志刚想骂人,一听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笑声,顿了顿,才想起来是夙浩轩,笑骂道:好你个夙浩轩啊,还是这么缺德啊,笑个屁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啊,要是我俩裹着被子跳下去了咋办啊?,要不是你小子还在海上哥们非得让你尝尝阿鲁巴撞击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咬我啊咬我啊。”夙浩轩贱贱的笑道。
“原来是阿轩啊,别闹了,老子昨晚加班到两点困着呢,哪像你天天在海上吃完了睡睡完了吃,哥们可是要工作的男人啊。”锁玉成正气凛然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现在正在去你们那的路上,估计3个小时就到了,恭迎朕的驾临吧哈哈哈哈。”说完不给他们贫嘴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这小子,啥事也不说,得,觉也睡不成了,命真苦啊!”任和志狼嚎一声蒙头倒在床上。
HN市这边在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后,夙浩轩带着三叔硬塞给他的五万块钱坐上了去SZ的城际高速。
一路上,时速220的高速让他直呼过瘾,看着这几年城市的发展真是应了那个成语“日新月异”,从他走出山村这三年来,飞速的发展让他快要认不出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国家了。
平稳的高速,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精神上的放松很快便让夙浩轩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山村,兄弟三人在山林里追逐打闹,一切都是那么快乐,夙浩轩感到很开心,透过树林他似乎看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细细分辨才认出是裘振海,只是那张熟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兄弟三人。
他刚想要问问裘振海在干嘛,身体就一阵晃动,耳边随即传来乘务小姐悦耳的声音:先生醒醒,您到站了,请快点下车。”夙浩轩愣了一下赶忙道:“奥好的谢谢啊。”真是个奇怪的梦心里想着便拿上行李下了车。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0点多了,“还是打电话给那俩小子过来接我吧。”
铃声响了一下,这次接的倒挺快,:喂,猴子啊,我已经到车站了,来接我吧。”“您可是真是位爷啊,稍等啊,估计要10分钟。”
百无聊赖的夙浩轩开始打量起附近的建筑来,嚯SZ市这车站建得可真豪华,比飞机场都不差了吧,全数字联网,两块超大曲面显示屏,各个站次轮流滚动,还有实时新闻提醒,各色精美的海报看得人目不暇接,保洁人员一刻不停的开着保洁车打扫着,地面干净得跟面镜子一样。车站内部也不怎么吵杂,比起两三年前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十分钟后,夙浩轩眼前的停车场驶来一辆半新的SUV,半开的车窗内正是两个熟悉的面孔。
“阿轩,这边,上车,上车。”
夙浩轩赶忙提着行李箱上车,
“行啊你们俩小子,混的是不错啊。”“呵呵那是,也不看看啥地方出来的,以俺们兄弟勤劳善良,真诚友爱的纯洁内心,谁见到咱都得夸声“好孩子”啊!”任和志没脸没皮的说道。
“德性!走吧,给朕的行宫准备的怎么样了?”夙浩轩调侃的问道
“我去,阿轩几年没见你这嘴上摆谱的功夫还真没落下啊,真当自己海贼王啊!”锁玉成边开车,边没好气的回道“说说吧,这次怎么想到要到兄弟这来了,以前叫你几次都不来,这次来准没好事。”
“嘿嘿,行啊小玉子,智力见涨啊,实话说吧,哥们海外修练有成,准备重出江湖了。”
“啥意思,你不跟你三叔去跑船了?”锁玉成诧异的问道
“嗯幸好哥们命大啊,要不然昨晚就得到阎王那报道了,哥几个就见不到我了。”
“咋回事,别一惊一乍的说圆乎了。”任和志挺热心的问道。
“唉,这个啊说来话就长了,这嗓子有点干,不知道咋的了”夙浩轩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老神在在的甩了甩脖子。
“你小子,马上就到了,待会不灌趴你俺就不是任和志。”
说着话车子就到了一栋住宿楼前面了,任和志帮着提箱子,锁玉成去停车,夙浩轩跟着来到了两人住的房子里。标准的三室一厅,挺宽敞,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倒也像个样子,没夙浩轩想象中一堆狗窝的样子。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买来的熟食,墙边放着一大箱子酒。
停好车的锁玉成看到夙浩轩站在那四处打量,忙招呼道:咋样还过得去吧。先洗把脸,坐一天车肯定累了。
兄弟三人一番打闹,开始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听夙浩轩开始了扯皮,把昨天晚上那场暴风雨说的是开天辟地仅有,他跟三叔如何神勇了得,勇斗狂风暴雨,听的另外俩人直翻白眼,嘴里笑骂道:你小子就命大吧,以为这看奇幻小说哪。
在夙浩轩告诉他们进口贸易不好做,他三叔已经在着手卖船时,两兄弟也感叹,最近工厂的订单变少了,别看天天加班,只不过是厂里想省点电费,让工人晚上11点开工罢了,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拿到工资了,两人也早不想干了。
说着说着就谈到裘振海,任和志跟锁玉成也说最近裘振海打过他们的电话,问他们要不要跟着他搞笔大买卖。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去看看也没所谓,到时候要是觉得路子太斜就再回来呗。
就这样三人吃吃聊聊很快就都喝得酩酊大醉,倒地上呼呼大睡了。
直到第二天九点夙浩轩才被一泡尿憋醒了,把两人叫醒,一番磨蹭后三人就准备收拾一下去裘振海那了。
夙浩轩本来提议要坐飞机去的,但是看两人这幅德行,还是做高铁吧。到裘振海所在的BJ市要六七个小时,此时正值初秋一路上景色倒也迷人再加上三人的插科打诨,倒也没感到无聊。
快到BJ市时夙浩轩打了裘振海的电话,说到时候会有专门的车子来接他们的,要三人不要担心。
可真到了BJ三人却有点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左问右问好不容易出了站,就看到一个告示牌上写着夙浩轩,任和志跟锁玉成的大名,三人顿时感到如遇救星赶忙冲过去。到近前一看举牌子的却是个身材很魁梧的青年,那一身肌肉把个衣服撑的紧绷紧绷的,带着个黑墨镜,看的三人一愣一愣的。
墨镜男在前面带路时人群纷纷侧目让道。他也不问三人姓名,仿佛早就认识三人,连一向活泼的任和志都感到气氛压抑,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处设计很现代化的大楼前。墨镜男子领他们进入大楼内安排好三人的房间后就离开了。
“乖乖这老裘可是真牛逼啦,瞧瞧这派头,真有点不敢想啊!”任和志感慨的说道。
“嗯,不过在了解情况之前还是静观其变吧,我现在也有点不好说了。”夙浩轩谨慎地对两人说道。
三人一番梳洗后便来到了裘振海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似乎还有别人,三人也不管那么多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装饰很现代化,很有点超现实主义的味道,一个略显熟悉的青年人向旁边的一个女士做了个抱歉的笑容后就走了过来。
“哈哈,怎么认不出我了吗,阿轩,猴子,小玉子”说着就轻击了三人一拳。
“还真是你啊老裘,你这可真让兄弟们长眼啦。”任和志感叹的打量着他。
“你们先坐,我这边一点生意马上谈完。”说着就往那个先前的女人走去
三人坐在沙发上,任和志跟锁玉成不住的四处打量,夙浩轩倒是有点不自在,自从那天高铁上的怪梦后他就有点山里人的戒心,此时他一面装作打量四周,一面留心裘振海跟那个一身干练装束,面容清丽女人的谈话。
“裘先生看来有贵客拜访,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别绕弯子了,我们组织要参加三天后的拍卖会。”
“奧?想不到贵组织消息如此灵通,连这么秘密的拍卖会都被你们知道了,也好既然贵组织有意参加,我们星痕也不会自断财路。不过有个难处还得贵方配合。
“裘先生但说无妨。能办到的我们一定支持。”
“明天12点之前要参加的人员必须到这里集合,并进行身份和资产核实,只限三人。”
“呵呵裘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但三人是不是太少了?要知道我方参加的人可是非富即贵的,光保镖就不止三人了。”
“奚小姐不必担心,我星痕会保障所有参加拍卖人员的安全的,贵组织既然能获得拍卖会的消息,想必也应该听闻过星痕的实力吧?”
“裘先生真是成竹在胸啊,既然如此斩影明日必定准时到达。”
“好,我也预祝贵组织能够拍得所需之物,星九,送奚小姐出去。”裘振海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告辞。”姓奚的女子看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人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