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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姗墨总觉得,褐蓝霄,有故事。但是,他似乎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不说,宫姗墨便不好问,可是,这一切,就像一个梗,杵在宫姗墨的心头。憋得越久,宫姗墨心里越难受。或许,她就是这样,心中埋不了话,所有的事,都要说出来才安心。
默默跟着褐蓝霄走到了褐蓝庄门口,这一路,宫姗墨看到的,是褐蓝霄孤独的背影,伴着一些哀伤,一些无望。这与他平时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在宫姗墨心中,他是那么地放荡不羁,是那么地潇洒自在,可是原来,这位表面上万事不管,一切风轻云淡的谦谦公子,竟然也会如此伤心。宫姗墨不明白既然褐蓝霄如此,那么宁瞳卿呢,那个浪迹天涯的侠客,不,是杀手,他的人生又经历过什么。
看着褐蓝霄如此,宫姗墨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希望,她身边的人能够快乐,一直都是。趁着还没有进门,旁边也没有别人,宫姗墨突然上前拦住了褐蓝霄,“褐蓝,我心里藏不住话,所以有些话,现在不说,我心里便一直不会好受。我不知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往前看,看一看你身边的朋友,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吗?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一直快乐,做那个快乐的褐蓝霄。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好,可能不是因为那些黑衣人,而是,这场事故,勾起了你的过往,可能那些过往并不快乐,但是,褐蓝,那只是过往,那已经是过往了。”
“或许一时之间,你没法放下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渐渐放下。我们大家,都在你的身边,我们愿意倾听,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分享。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需要发泄,请告诉我,我愿意帮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也或许我没资格对你说这些,也没资格听你的故事,但是你也可以找宁瞳卿,他是你的兄弟…………”
宫姗墨滔滔不绝地说着,只愿倾尽她所能,帮助褐蓝霄减轻至少半分痛苦。忽然,宫姗墨还没有说完,褐蓝霄便伸手抱住了宫姗墨,紧紧地,像怕失去一般。宫姗墨似乎被褐蓝霄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在褐蓝霄怀中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地很轻微,许久,褐蓝霄才说道:“别怕,就一会……,一会就好。”
宫姗墨试着轻轻拍着褐蓝霄的背,让他有一种安全感,此时,宫姗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知过了多久,褐蓝霄才微微说道:“你有资格,一直都有资格,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过,还是谢谢你,或许,你就是上天派来解救出我的。”
松开宫姗墨,褐蓝霄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嘴角也有了一抹微笑,即使他还没有跟宫姗墨说出原因,宫姗墨也觉得刚才的话没有白说。
不过,褐蓝霄也因为刚才情不自禁抱了宫姗墨才发现,宫姗墨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湿,甚至连双手都有些冰冷。这一路下来,宫姗墨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陪着褐蓝霄,哪怕她能说一下,褐蓝霄就会教她用玄力蒸发掉身上的水气,可是,她却傻得什么也不说,反倒还来开解人家。
褐蓝霄不禁有些懊恼,赶紧带着宫姗墨进去。但是之后,两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很默契地就这样分开,各回各屋。
在宫姗墨回屋的路上,不巧看到了君夜在月光下练武的身影,宫姗墨不敢打扰他,便赶紧藏在一旁。但是,宫姗墨观察了许久,发现君夜练的并不是玄武,而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但是,即使如此,君夜还是努力地将每一招,每一式都发挥地极好。而且,这些,无疑是在为玄武做准备。
宁瞳卿曾与宫姗墨说过她的情况,虽然情况特殊,但也不乏存在的可能,所以,宁瞳卿和褐蓝霄一致认为宫姗墨属于天生体质,根本就不用像普通人一样刻苦练习,甚至,修炼的过程中都不会产生瓶颈。
宫姗墨明白,这段时间,不仅只有她在努力,连君夜也在努力,但是,宫姗墨没想到,君夜会选择练武,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陪在宫姗墨身边。其实,君夜只要好好在她身边就好了,什么血腥,什么江湖,宫姗墨来面对就好了。她只希望,君夜能在她身边,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简简单单就好了。
君夜练了许久,宫姗墨都不曾见他停下来休息片刻,练了刀剑,又拿起棍子,明明满头大汗,明明感觉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却不愿放下。终于,宫姗墨见君夜虚弱地单腿跪在地上,这是训练地快要虚脱的表现。她刚想上前,却又见君夜挣扎着站了起来,来到石桌旁,吃力地提起一桶水便举起来往自己头上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瞬间,君夜全身湿透。
宫姗墨赶紧捂住了自己要出声的嘴,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决堤的眼泪。君夜,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迫自己练武,在累得快要昏迷的时候淋一桶水,让自己瞬间清醒,然后继续练习,周而复始,不达目的绝不停息。
看着石桌旁那些胡乱摆放的空桶,宫姗墨不知道君夜练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往自己身倒了多少桶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这般坚持。可能,是因为宫姗墨自己吧。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粗心了,只想着自己练武,却没有考虑过君夜的想法。或许,君夜对自己将来的路有着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君夜想要在江湖上有一翻传奇呢,说不定,君夜也想登上巅峰呢。君夜自己的路,就该有他自己的选择。
宫姗墨悄悄地离开,她怕她下一刻会忍不住,会冲出去抱着君夜大哭一场。她想告诉他,她只想让他做一个平凡的孩子,拥有最平凡的快乐。但是,如果你自有选择,墨姐姐会支持你的。
可是,宫姗墨不忍心,不忍心打扰他,也不敢打扰他,因为她知道,他想陪着她,不管以后是在刀口上舔血,还是浪尖中行走,他都想要站着她前面,护她安全。但是宫姗墨与他一样,也想护他平安。
不知不觉,宫姗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宫姗墨却再无睡意。心中在思考,是不是这就是江湖,心绪百般,月下难眠,茶香无味,何去何从。
虽然宫姗墨踏入江湖只有短短几日,但是她经历的却不少,而且,接触的还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楼的高手,或许就是这样,让她提前感受了江湖的血腥吧。
忽然,一个敲门声打断了宫姗墨的思绪,宫姗墨赶紧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庄里的管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庄里人都叫她婆婆,连褐蓝霄也是这样。宫姗墨赶紧将她抚进来,“婆婆,天色已晚,您怎么还不休息呢?”
老婆婆将手中的衣服和一瓶药物交给了宫姗墨,“庄主说这件衣服用素染沉香木熏过,所以阿墨姑娘,你先把这件衣服换上。还有,这瓶药,姑娘在睡的时候才擦上,明天一早就可以消肿了。”
宫姗墨接过衣物一看,这是一套淡蓝色衣裙,没有太多花色,没有太多点缀,但也因此,宫姗墨才更喜爱这件衣物,只能说,褐蓝霄比较懂她吧。
来到屏风后面,老婆婆帮着宫姗墨换上了衣服,看一下哪里不合适,哪里需要修改。但是,宫姗墨心思却不在这上,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老婆婆应该会知道褐蓝霄的一些事情,便微微说道:“婆婆,您在褐蓝庄应该很多年了吧。这庄里,您应该是最熟悉的。”
老婆婆帮着宫姗墨把腰带系上,才慢慢说道:“是啊,我老婆子在这庄里的年头啊,久得我也记不得喽,还是年轻好啊,可以到处去看看。”
“那您知道褐蓝霄以前发生过什么让他特别伤心的事吗?比如失去了什么好兄弟或者爱人啊。或者曾经有什么事让他萎靡不振?”宫姗墨说得比较直接,实在是她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而且,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褐蓝霄。
老婆婆听了宫姗墨的话,似乎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又瞬间恢复过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作为二品高手的宫姗墨,却还是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但是,老婆婆却还是说道:“庄主的事,不是我一个下人可以议论的,再说,我老婆子年事已高,很多事啊,都记不住了,所以啊,阿墨姑娘要是想要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庄主。”
拉起老婆婆的手,宫姗墨直接开始撒娇式的请求,她知道,老婆婆一定是了解褐蓝霄以前的故事,而且,褐蓝霄肯定发生过什么,“婆婆,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一下褐蓝,您看啊,我就是发现褐蓝他还没有从以前的一些事情中走出来,我想帮他一把,您就告诉我嘛!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宫姗墨开始摇晃老婆婆的双手,还一边撒娇请求。这招,对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最好用,因为他们对年纪小一点的人都有一种对孙子疼爱。果然,老婆婆还是抵挡不住宫姗墨的撒娇,轻轻说到:“好吧,但我就说一点,你可别告诉庄主是我说的,否则他可要生我老婆子的气啦。”
大功告成,宫姗墨扶着老婆婆来到桌子旁边坐下,还亲切地老婆婆倒了茶,像极了一个乖孩子。这么殷勤的动作,让人家拒绝都不好意思了。
老婆婆也喝了一口茶,才说到:“庄主啊,在以前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而且那女孩子心地善良,也是个好孩子,可惜啊,那孩子命薄,享不了福,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也因此,庄主就像变了一个人,心中只有褐蓝庄,再没有为哪个女孩子心动过。”
”姑娘你别看庄主整天嘻嘻哈哈的,但其实,他心里苦着呢,只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便用这种潇洒不羁的样子掩盖自己。庄主,其实挺需要一个人来陪伴他的。”
老婆婆说完,还特意看了宫姗墨一眼,那眼神,完全就是在说明褐蓝霄需要的那个人就是宫姗墨。但是宫姗墨可不这么认为,她从老婆婆的眼中读出的是希望宫姗墨能作为朋友帮褐蓝霄一把,毕竟,总是惦记着过去,人就无法看到未来。
宫姗墨本来就是要帮褐蓝霄一把,自然不负老婆婆所想,“婆婆,您放心,我一定会帮褐蓝从以前的事情中走出来的。”
这话,宫姗墨的意思当然是在作为朋友的前提下,可是,老婆婆听着,却是在爱人的基础上。于是,根本不在一个调上的两人竟然都笑得合不拢嘴了,老婆婆点点头,无比赞同宫姗墨的做法,“阿墨姑娘,以后,庄主就靠你了。今晚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姑娘记得擦药就行。”
说完,老婆婆起身便要走,宫姗墨赶紧为她开门,“婆婆,您放心吧。”
“好了,姑娘不用送了,快休息吧。”老婆婆把宫姗墨留在了房中,还自己帮宫姗墨关了房门。而宫姗墨看到老婆婆的影子走远了,才回到床上坐了下来。
看到床头的药,宫姗墨不禁想起来了与褐蓝霄相处的短短几日,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悉对方,但是,褐蓝霄对宫姗墨的好却是不可磨灭的。可是,听了褐蓝霄的故事,宫姗墨却也陷入了一个困境,他的好,是对他已故的爱人,还是一个新交的朋友。
对于宫姗墨来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马上喜欢上对方,因为一见钟情的故事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褐蓝霄对宫姗墨的好,可能就只是因为他还陷在以前的事情中,所以,宫姗墨要做的,就是把他带回真实的世界。
宫姗墨一直坐在床上,却没有要睡下的意思,或许,她今夜注定难眠了。一是因为外面为了她拼尽全力练武的君夜,二是因为强装淡定的褐蓝霄。宫姗墨一直在思考,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好,才能让他们都不用这么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