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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遥远寄盼(2)

于是杨小舟的舍友纷纷猜测:“那女孩八成是爱上你了。”杨小舟也不知道该含蓄点,但还是跟着附和:“应该不止八成吧,我看起码有九成九!”然后在众人的奚落声中,得意地仰头喝下粉色便当盒里的最后一口汤。

【四】

接下来,大家就都大四了,开始忙着写论文或者找实习单位。而曾经的图书馆狂人——杨小舟却还在为英语补考的事情奔波着,大四了还补考英语只能说明一点,杨小舟的英语学得确实有够烂。

可是杨小舟其实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啊,虽然号称图书馆狂人,但是他在图书馆看的可不是英语,而是汉语版的世界名著。至于杨小舟的大学英语教科书,那简直就跟新的一样,几乎都没翻过。

那天刚从考场走出来,杨小舟的手机响了,他从裤袋掏出电话,林右右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晚上应该没约会吧?”

电话这头:“同意。”

电话那头:“去电影院看电影要不?”

电话这头:“可以。”

电话那头:“七点半准时?”

电话这头:“通过。”

电话那头:“你今天……怎么……”

电话这头:“很莫名其妙是不是?”

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

回到宿舍之后,杨小舟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深藏在箱底的带着霉味的镜子和梳子,他躲在门后面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战士终究是要上战场的,当然要戴好战盔,披好战衣,穿好战靴。杨小舟的战场就是今晚的电影院。他已经盘算好了,晚上黑暗中看电影之时,就是他向林右右表白之时..

在电影院里,事情的发展好像和预料中的发生了一些偏差,那就是杨小舟睡着了,而且还打呼噜。当林右右手中攥着面巾纸擦鼻涕抹眼泪的时候,杨小舟才睡眼惺忪地知道,电影已经进入尾声了。他是跟着电影主题曲的节拍睡着的,于是电影播放了两个多小时,他也跟着睡了两个多小时。

后来直到走出电影院,杨小舟一直都没能想通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会那么轻易地在看电影的时候掉眼泪,而且还是那么一部无聊得有点搞笑的《海角七号》。要知道,他长这么大只为一部电影流过眼泪,就是当日在食堂吃红烧猪蹄时看的那部叫做《大话西游》的喜剧电影。他想不通是电影公司拍错了格调,还是他的眼泪流错了地方。可能谁都没有错,只是他身上的万有引力没能跟上这个世界的公转和自转。

当晚他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有一点他好像想得很透彻:他和林右右心脏的振动频率不大一样,难以产生共鸣。于是,他就没有给林右右打电话了。

【五】

后来,杨小舟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实习单位,在辛苦实习了三个月之后,导师让他回学校完成实验报告。那天他又偷空在阅览室里看小说,一个女孩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杨小舟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林右右,因为这是他刚发出不久的短信起的作用。可是他还是抬头了,他抬头对林右右说:“走,我请你吃饭,我刚领了第一份工资。”

一记蒙娜丽莎式的微笑,林右右欣然点头。

在必胜客餐厅里,杨小舟花了一半的工资请林右右吃了一顿饭。就在他暗自盘算剩下的工资是用来买包子馒头好还是吃泡面的时候,林右右的电话响了。

“你在哪儿?好,我一会儿就到。”林右右对电话那头说,然后收起电话。

“有约会?”杨小舟问。

“是啊。”林右右笑着说。

“你有男朋友啦?”杨小舟又问。

“嗯,是啊。”林右右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那人谁啊?”杨小舟再一次问。

“山寸妖。”林右右的回答有点变味了。

“恭喜啊。”杨小舟的微笑也变了味。

那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不是滋味,后来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站点分道扬镳的。总之杨小舟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很羡慕《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虽然这人平时啰啰唆唆像只苍蝇,但终究有自己的人生追求,那就是大雁塔。杨小舟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杨小舟一个人在宿舍里又重温了一遍《大话西游》。他之前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明明是一部喜剧,看到最后他为什么要流眼泪?

【六】

杨小舟离开学校的时候,没有打电话通知林右右,林右右也就没去送他,只是他时不时地看一眼进站口,让坐在他旁边的那名素不相识的女孩觉得莫名其妙。

那天杨小舟下班的时候突然在街上看到了山寸妖,他心想这个世界还真小,就要过去和山寸妖打招呼。这时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突然先他一步跑了过去,在山寸妖面前停下,山寸妖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腰。

杨小舟的全身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甚至连眼睛里都点燃了火花,他愤怒地跑上去打了山寸妖几拳,然后两人就当街打了起来,然后围观者多起来造成了道路的拥堵,然后110的警车就来了,然后连120急救车也来凑热闹了……

杨小舟被打断了根肋骨,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那天下午他从恍惚中醒来看到了林右右,他以为这是一个梦,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才发现是真的。他感觉既意外又惊喜,没想到他只是一条短信,林右右就从另一个城市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他,他感动得有点像当初林右右送他吃的一样,想好好痛哭流涕一番。

可是当林右右接下来一段慷慨陈词,然后拂袖而去之后,杨小舟却觉得心里憋得慌,有点难以呼吸,就好像身处的地球突然间倒着转一样。

林右右的话是这样的:杨小舟,算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我说山寸妖是我男朋友,你就去打人家,那如果哪天我真的嫁他了,你是不是要拿刀把他给杀了?

这句话杨小舟私下里琢磨了很久,他回想当初为什么要出手打山寸妖,是出于愤愤不平,是出于嫉妒,还是因为爱..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想打林右右的电话,却一直都打不进去。杨小舟想,一定是林右右又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拉黑名单了。一年以前林右右拉他的黑名单,他可以用学校里最贵的冰激凌将功抵罪,一年以后,他不知道这个城市哪里有卖最贵的冰激凌。可是即使他知道也不一定买得起,即使他买得起林右右也不一定会收下。

杨小舟不由得苦笑。

【七】

快毕业的时候,杨小舟突然接到了林右右的一条短信。林右右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时杨小舟已经忘了有这回事,正为写实习报告忙得晕头转向,废寝忘食,连短信也忘了回,过了几天才想起来,也就不好意思回短信了。

毕业典礼那天,杨小舟又回到了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领毕业证,拍毕业照。活动一环紧扣一环,他没多大兴趣,就蹲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偷懒。举目四望中,他看到了林右右。

穿着学士服的林右右找到了穿着学士服的杨小舟,在茫茫人海中,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林右右站在杨小舟的面前,然后从身后伸出一只手,说:“我们合照留念吧。”

杨小舟欣然同意。林右右不知道,杨小舟像狗一样蹲在石阶上,就是为了像等待奇迹出现一样等待林右右的出现,而奇迹呢,似乎真的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

拍完照片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杨小舟和林右右搭伴逛了半圈校园,然后在校门口的大排档各吃了一碗面。林右右提议,晚上去阅览室看书,毕竟那是他和她相遇的地方。杨小舟有点为难地说:“我今晚的车票都已经订好了。”

你听说过只谈一天的恋爱吗?一天,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分钟,也就是八万六千四百秒,再加上每一秒都可以无穷等分,这样算起来一天的恋爱可以变得很长很长,长得你既张望不到终点,又看不到来时的路。杨小舟之所以放弃谈一天恋爱的机会,并不是嫌时间短,他只是重新找回了差点被他给遗忘的那句话——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杨小舟觉得他的大学就应该和《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一样,都是不应该出现爱情的。那部喜剧告诉他,如果不小心爱上一个女孩,那必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学至尊宝戴上金箍,只不过至尊宝戴上的是观音大士给至尊宝的金箍,而杨小舟戴上的是自己给自己做的金箍。

杨小舟急急地跑到车站去买票。在那辆离开林右右生活着的城市的长途汽车上,他小心翼翼地翻出他在大一的时候买的日记本。

他曾经在大一的时候立志写四年的大学日记,可惜在这四年里他从未写过日记,因此他决定在大学的最后一天写他大学的第一篇日记。他在日记的开头写下这样一行字:“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吃面。”

其实,不管是杨小舟还是林右右,他们都曾经拥有过一段爱情,只不过当他和她回过头来时,才发现爱情也会像凤梨罐头一样过了保质期。

余夏哀伤

我不愿爱你爱得太疲惫

要忘记所有泪才能更有不再后悔

要忘记所有泪所有泪所有泪

我不愿问我自己爱过有几回

眼里还能留多少泪

我不愿问你曾经爱过有几回

只要此时能让我沉醉

曾经的误解伤害你我多少机会

悲欢离合是错还是对

《我不愿爱得太疲惫》陈琳

文/久慕

“林夕,我以为你看到我回来会很开心。”纪玮坐在她身后,用手指挑起一缕她的长发,悠闲地把玩着,而身子渐渐前倾,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林夕没有回头,把书合上放进背包,用力把头发一甩,有几缕发丝被纪玮猝不及防的扯下来,林夕仿佛对拉扯的疼痛毫无感觉,向老师打了个报告肚子不舒服就出了班门,只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看沈伊雪,对着她一脸担心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转头就走了出去。

“林夕?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林夕低头走路,猝不及防的撞到一个人,错愕间抬头才看清是邻班的罗宇,正笑着看着她。

“哦,我没事。这就回寝室了。”林夕匆匆歉然一笑,从一旁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喂?你还是去看看校医吧,你脸色真的很不好。”身后传来罗宇的声音,林夕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只是一味快速朝寝室走去。

刚回到寝室,林夕就翻出手机开了机,给沈伊雪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回寝室了,没什么事不用担心。然后疲惫的躺倒在床上,仅仅只是见到他,林夕就感觉心里那种潮涌般的强烈快要溢出胸口,还是自己太放不下吗?林夕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脑袋,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怎么能这么耻辱的还放不开。

手机振动的轻微声响打断了林夕的思路,她闭上眼睛将手机放到耳边,无力的声音微弱响起“你好。”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音,林夕发觉有些不对,睁开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发现是纪玮的号码,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又涌了上来,她还没有按到挂断电话的键,纪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见到我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太想念我了?”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林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可以这么沉静的说完这句话,但是当她挂断电话的一瞬间,纪玮的声音还没有结束“我在你们寝室楼下等你。”

呵,林夕自嘲的冷笑,等?好啊,那就等吧,有本事,你纪玮就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纪玮的电话刚挂,沈伊雪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林夕刚一接通,就传来沈伊雪气急败坏的声音“纪玮那个混蛋,你走了之后他就和老班说不熟悉校园环境,要让你带他参观一下学校,夕夕,这种无赖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你不知道,现在班里简直炸开了锅,都说你们两个关系不正常,你……”

“伊雪,你不用理会他,他是故意的,我今天下午再去班里,有什么事下午再说吧。”林夕打断她的话,脸色有些倦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关机了。”说完也不管沈伊雪还想说什么,林夕干脆的按了关机,将手机抛到一旁,用双手捂住脸,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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